没了醇亲王里里外外和稀泥,肃顺向来依法办事,惇亲王又是个体察民意,最讨厌贪官污吏,更不要提愤青世家怡亲王府正统传人——载垣。三人联手,成功抵制了来自各方压力,坚持公平公正、讲求证据原则,誓将反贪事业进行到底。
有两位王爷撑腰,审讯过程中,特使大人肃顺,充分融入现代法律制度理念,引进新式审讯设备手段,将牢子里一帮人,折腾的一个个鬼哭狼嚎,恨不得找块大青石,一头撞死算了。吵吵着验伤,还都验不出来刑讯逼供的痕迹来!顶多算畏罪自杀,死了白死!
到奕訢第三女一周岁之时,内务府贪腐一案成功结案。肃顺等人联名上表结案奏折,康熙高高兴兴翻开,还未看完,连喊肚疼:肃顺啊,肃顺,照你这么个结案法子,朕解决完贪官,为什么还要忧心贪官家属就业问题呀?
与此同时,梅梅则是抱着一堆秀女册子,坐在永寿宫发呆:肃顺你啥么意思?把人家爹判了罪,闺女还送来选秀,就不怕上演秀女为父报仇,刺杀君王的戏码?
康熙气了半天,晚上顺着小巷,悄悄来永寿宫睡觉。夫妻俩一通气,齐齐骂肃顺:忒不是东西!你说你按《大清律》判那些家眷跟着流放多好,还什么家眷无罪,不应并罚。一大堆旗人,留下来又没有生活来源,这不给我们夫妻找麻烦么!
近一年来,皇后“静养”,永寿宫少了宫妃走动,总是一派平和气息。康熙习惯了每天到皇后这里坐坐,说说话,谈谈恋爱,培养培养夫妻感情。有时候坐的时间长了,直接就睡在永寿宫里。唯一不足的是,每当自己稍稍表达那么一丝丝“兴趣”之时,皇后总是推说自己腿疼,刚贴了膏药,一股子膏药味儿,怕是熏着了万岁爷,请您移驾别处,或者请别宫妹妹来侍寝。她们多日不见您,都十分想念云云。
次数多了,康熙也试探出来:这个皇后,并不是为某人守身,而是,这丫头她就是个货真价实的那什么冷淡!
灯光下,康熙瞧着皇后雪白脖子发呆,心情郁卒,恨不得张嘴啃上一口。
梅梅故作没看见,摇着团扇嘟囔:“这话怎么说?朝廷隆恩,没有降罪贪官妻儿。我没话说,毕竟罪不及妻孥。可按理,既然父兄犯罪,断没有女妹接着选秀之理。皇上啊,去年您忙着接待外国使节,将选秀推到今年。可小选名册上,一半都是获罪官员之女、侄女、族侄女或者妹妹、堂妹等等,总之,不是同族的,就是亲戚家的。总不能,全筛下来吧?”这些秀女怕是个个肩负复兴家族之重大使命,定然会动用各方面力量参选。就是想全筛下来,也没那么容易。
康熙瞥一眼皇后,淡淡一笑,“皇后啊,上一次选秀,你不是定下来,有太医把脉一关吗?”真是头发长、见识短,饶是你美若天仙、才华横溢,体检表一旦写上“有病”,更怕是写上“不宜受孕”,想进后宫,登天难!
梅梅听完,不住点头,“万岁爷说的是。臣妾怎么就没想到呢!”果然,还是要动用“体检门”呐。
康熙轻而易举、毫无愧疚定下此计,帝后二人闲来无事,对着满蒙秀女名册,挑出两个家世清贵的,一个赐婚惠郡王,一个嫁到克勤郡王府,为克勤郡王晋祺嫡福晋。
对惠郡王福晋人选,梅梅并无异议,看看克勤郡王福晋,“钮钴禄氏?”
康熙凑过来,下巴压到皇后肩膀上,顺着皇后眼神瞟了两眼,“嗯,还是皇后远房堂妹呢。果毅公之后,定然是个不错的。”
梅梅一笑,“臣妾的嫡母就是克勤郡王府的姑娘,再指一个钮钴禄氏嫁过去,只怕不合适。皇上啊,咱们再瞧瞧其他人家可好?”
康熙拿下巴蹭蹭皇后脖子,瞧皇后脸不红、气不喘,哀叹一声自己命苦,怎么偏偏看上了这么个“一年一次”的。瞧皇后笑着看自己,故意笑笑,吹着皇后耳垂柔声回答:“朕瞧着不错。这十来年,钮钴禄家除了你,也没有几个嫁到宗室里头。选了你堂妹,将来,你在宗室里头,也能有个照应。”
梅梅一笑,捏捏耳垂挠痒痒,笑着回答:“皇上有所不知,我这位堂妹自小跟费扬古一起玩,学的——有些泼辣!”我怕她跟克勤郡王打起来。
康熙不以为意,张嘴去咬皇后衣领扣子,“泼辣?再难缠,也没有那些罪官家属难缠啊!”
康熙这么一咬,梅梅觉得更痒了,歪歪头避开,笑问:“皇上也遇到难缠的事了?我虽然不关心政务,可也听说过,犯下如此大罪之家,都是要举家流放的。皇上难道是忧心流放何处?”
皇后躲开,康熙没什么好玩的,一摆手,“你不懂。”也不叫宫女伺候,自己脱了衣服,躺被窝里了。
梅梅坐到床边推一把,“皇上,洗了脚再睡呗!”
康熙着实累了,刚才跟皇后闹着玩不觉得,现在脑袋一粘枕头,睡意顺着脖子涌上来。嘟囔着回答:“困,不洗!”
梅梅无奈,只得自己到外面洗漱更衣。等到安置好了回来睡觉,康熙已经盖着被子,呼呼大睡了。薄被一半盖在身上,一半留在床上。梅梅抿嘴,小心躺到床上,拉过薄被,盖到肚子上,闭上眼。
也不知过了多久,梅梅翻个身,迷迷糊糊将要睡着之时,康熙跟着翻个身,两人汤勺一般,叠在一起。后背乍然贴上男人平坦胸膛,梅梅一个机灵,浑身肌肉紧绷起来。等了半天,不见康熙有丝毫动作,轻轻唤一声:“皇上?”
“呼呼——”
梅梅轻轻出口气,拉过被子一角,重新盖到肚子上。
等到怀里人筋骨放松、呼吸均匀,室内一片静谧之时,康熙睁开眼睛,抬起头,对着皇后耳畔,轻轻亲一口,“皇后,你到底要朕等到什么时候?”
第二天中午,梅梅去给康熙送饭。随行宫人中,有两位生面孔。康熙随意一瞥,二人皆着二等女官服色,看年岁,大概三十出头,随口问一句:“你宫里新来的宫女?”皇后啊,虽说选秀年龄改了,可你这改的也太离谱了。三十多岁的老姑娘也往宫里拉,等出了宫,可就真嫁不出去了。
梅梅一面布菜,一面笑答:“哪呀,是臣妾特意挑妇人,充当女官。”转身叫来二人,“王嫂、李嫂,今日是你们第一天伺候万岁爷,过来见个礼吧。”
二人急忙上前,磕头请安。
康熙愈发奇怪了,命二人到门口守着,唤皇后到跟前,小声问:“宫里找嬷嬷都是有规矩的,她们俩,怎么看怎么不像寡妇啊?”
梅梅张张嘴,半天才嗔笑着埋怨:“皇上,她们都是身家清白两家妇女,可不是曹寡妇之流,您——您想哪儿去了。”
康熙咳嗽一声,奕詝,瞧你惹下的风流债,这都多长时间了,还有人记得曹寡妇呢!没办法,只得解释:“你身边女官不都是女孩儿担任,怎么这次选了两个媳妇啊?”
梅梅一笑,坐到康熙对面,给他夹菜,嘴里慢慢说:“我这不是想着,我身边宫女里头,出了两个贵人了。要是再挑模样齐整的,难免还得您多花钱养皇妃。索性,趁机挑两个媳妇。她们家里都有儿有女,不用费心,进了宫,也不用担心嫁人之事。一个月,还能回家四天跟相公、儿女团聚。做起事来,她们安心,我也放心。您呢,也不用操心。”说着,对着康熙咯咯笑两声,眯着眼等着看笑话。
康熙抿嘴,憋了半天,总算说了句:“这——就算是吃醋了?”皇后啊,你总算不装贤惠了。
梅梅撇嘴,“说什么呢!一国之母,怎么能吃醋呢。我说实话吧。我呀,是看那些宫女出宫嫁人难,这才想着,改了自己宫院规矩,挑媳妇做女官。虽说刚开始吧,参加选秀的姑娘可能还埋怨,这不跟我们抢饭碗吗?可是,转念一想,不能按照旧制入宫,不还有嫁人生子,更好的一条道吗?有了好的归宿,那些世家,尤其是内务府世家,自然也会感激我的。人之本性,谁有了更好的路子,也不愿意伺候人呐。”说完,歪着脖子去瞄康熙。
“呵呵,”康熙盯着皇后看了半天,最后,轻声问:“腿好了吗?今天晚上,朕可不想再闻到膏药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