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梅走过去坐下,三公主、四公主一左一右站着。二公主悄悄挪挪,对着葆初说道:“搭把手,跪麻了。”
葆初点头,悄悄扶了一把。康熙在上头看见,冷哼一声,看这二人重新坐好,这才扭头对梅梅说:“葆初这孩子,朕看着不错。有心将他指给二公主,不知皇后意下如何?”算了,成全这俩小祖宗吧,要不然,还真能闹出私奔丑闻呢。
梅梅不知内情,只当康熙老爷子最近更年期也到了,气糊涂了。扭头看一眼葆初,想了想,“葆初这孩子是不错,臣妾也喜欢。只是——二公主才十三岁,怕是——小了点儿。”
康熙摆手,“朕也知道年纪太小成亲不好。那也总比闹出到人家家里抢额驸这等丑事要好吧?”
梅梅听了,扭头去看二公主。二公主难得羞涩,低头不语。皇阿玛心理素质还真好,不愧当过几辈子皇帝,瞧瞧,一会儿就接受现状了。
梅梅叹口气,回头劝康熙:“不如——先定下来?等二公主满十八岁,再行婚礼不迟。”
康熙听了点头,“也罢。朕只求他们二人成亲后,别成天打闹,把公主府给烧了才好。”
末了,又嘱咐三公主、四公主,“你姐姐的婚事只是口头上定下来,等她长大后才会发明旨。你们俩别有样学样。再有跑到人家家里抢人家女婿当额驸的,小心朕关你们小黑屋。”威逼一番,看三公主、四公主战战兢兢应了,这才满意,冲外头喊:“崇绮两口子在外面吗?进来。”
崇绮夫妇进殿,行大礼参拜。康熙与梅梅免了二人礼,命内监去绣墩,赐二人坐了。等二人诚惶诚恐挨着绣墩边蹲着,康熙这才指着二公主说道:“小女顽劣,给你们添麻烦了。”
崇绮急忙起身拱手,连叫惶恐。
康熙摆摆手,“坐坐坐。葆初这孩子啊,朕早就相中了。可惜,二公主年幼,不便现在下旨。本想过两年再说,正巧你们来了。载淳媳妇跟二公主又是姨表姊妹,咱们就亲上加亲,等二公主十七岁时,行订婚礼;十八岁大婚。不知爱卿意下如何呀?”成了,嫁给谁都是嫁,不如嫁给老大,好歹知根知底,不怕将来老二受委屈了回娘家闹腾。不过,老二将来是要当皇帝的,这俩人生了孩子,是姓阿鲁特好呢,还是姓爱新觉罗好呢?
康老爷子,您这心理自我调节能力,真神了!
崇绮扭头看一眼夫人,夫人瓜尔佳氏摇头,“老爷,您别看我呀。我能说不吗?就是能说,也不敢呐。”
崇绮复又诚惶诚恐般站起来,带着夫人磕头谢恩。康熙免了二人礼,叫二人站起来,崇绮回上书房自己办公室当值,瓜尔佳氏且随皇后到永寿宫坐坐。
梅梅看一眼二公主,想要带她一同离开。康熙拦住,“朕还有话要教她。你且先回去吧。”
梅梅无奈,对二公主笑笑,带着三公主、四公主,拉着崇绮夫人离开,到永寿宫听消息。
到殿内重新剩下父子三人之时,二公主扁扁嘴,凑近几步,趴到康熙膝盖上,委委屈屈喊一声:“皇阿玛——”眼泪重新掉了下来。
“你呀!”康熙叹气,摩挲一把二公主头发,“叫朕操碎了心呐!”叫来葆初,“以前的事不提了。往后,你们要齐心协力,不可辜负了朕一片希望。”
葆初跪到二公主身边应下。想了想,问:“皇阿玛,二公主闺名到底是载清还是载澈啊?”
康熙抿嘴,“随你们便吧,想清就清,想澈就澈。咱家姑娘闺名不上玉牒,没什么要紧的。”
二公主撇撇嘴,葆初笑道:“也是,将来起个好‘字’便是。”
二公主见此事办妥,抬头问:“皇阿玛,刚才载淳领那一对母子下去,究竟是谁呀?看样子像是平民百姓,面见圣躬,有什么大事?”
康熙见问,冷笑回答,“什么大事?不过是在承德,不知怎么着见了玫妃,听说了京中没有得宠皇子。那妇人便起了心思,拿着奕詝一块玉佩,说是那孩子就是她给奕詝生的。家里穷,二十多了,还没娶亲。想请皇家给说个媳妇。”说着,冲殿外喊,“载淳在吗?给朕爬进来!”
载淳流着冷汗进来,见葆初与二妹妹都在,不敢叫圣祖爷爷,只得磕头:“皇阿玛,儿臣在。”
葆初看二公主一眼,知道她对认世侄孙没兴趣,拱手向康熙说道:“皇上,奴才送二公主回永寿宫。”
康熙看一眼二公主,瞧她眼睛红红的,脸上仍有泪痕,心一下子软了,拍拍二公主肩膀,“起来去看你皇额娘吧。什么大事儿,从小到大,你要什么东西,朕没给过?也就是你太贪心了,朕才说你几句,略施薄惩。这还值得哭了?传出去,叫人笑话天家薄情。”
二公主撇嘴,“我不要叫载清。”
康熙冷哼,压不住火气,直接赶人,“走走走,找你皇额娘去,别在朕跟前烦人。”对葆初摆摆手,“等你休假完了,先别急着回青岛。石达开他们在西安建了个陆军军校,你去瞅瞅。二妞不是说在宫里闷地慌吗?顺便带她去散散心。”
二公主听了,这才高兴些。站起来对着康熙福身,扭头对载淳点点头,伸手拉着葆初出了大殿。殿外葆初不好意思,“赶紧放开吧,这么多人呢!”
远远地就听二公主娇嗔:“老实点儿,再闹拿狗链子锁着你。”
载淳噗嗤一笑,抬头见康熙冷脸看着,不敢放肆,急忙摆出一副恭敬嘴脸,好生跪着。
康熙叹气,“那个孩子——叫什么名字来着?”
载淳急忙回答,“他娘给他起名,叫载涟。”
“载涟?”康熙摇头,“不好,你三妹妹就叫这个名字。回头叫他改了。另外,曹寡妇虽然口口声声说,他是龙子。毕竟没有直接证据。更何况,外头生的,怎么能比得上咱们家正经孩子。若是不管不顾直接认了,皇家脸面暂且不说,就是单单一个皇子名头,对你而言——未必是什么助力,不是什么好事。”
载淳低头,“圣祖爷爷说的是。”
康熙想了想,“他不是想要咱们家接济接济,给娶个媳妇吗?你回去,跟你媳妇商量商量,找户清白人家闺女,家道差不多就成,给他娶来找座院子,让他们一家住上。另外,在京里找个营生,让他做着。看他能力吧,能做什么就做什么,别勉强。有空你就常过问过问,京里头,他能依仗的,也就只有你了。”
听康熙这么说,载淳心里暗暗松了口气,总算没往死了训。刚想应下告辞,就听康熙阴森森交待:“这是最后一次。你媳妇虽然没生养,到底是贤妻,你家里一个通房丫头,上不得台面,生了一子一女,足够了。丫头那通房愿意养着就养着,大阿哥溥信朕是见过的,你媳妇养的好,母子感情也好。往后注意点儿,别让那上不得台面的贱婢轻易跟大阿哥说话。你家里那点糟心事儿朕懒得管。可你要记住,孩子是你的根本。要是孩子养歪了,或者,再来个什么还珠阿哥、沧海遗珠,你啥也别想了,带着一家老小回盛京给太祖、太宗守陵吧。”
载淳听了这话,赶紧磕头应下,回府安排曹氏母子。等到夜晚,跟福晋说一声,独自来到大阿哥生母通房刘氏屋子外头。
屋里燃着蜡烛,丫鬟们站在门口做伺候。刘氏正抱着大格格说笑,教她明日给福晋额娘请安,见了哥哥,要记得叫人,记得把刘氏给的荷包偷偷交给哥哥溥信。
大格格点点头,“记住了,额娘。”
刘氏笑笑,刚要夸女儿聪明,就听哐当一声,门被踹开,门口站着的丫鬟猝不及防,给门扇拍了一下,倒在地上。
刘氏大惊,站起来就骂:“谁?作死了?”
载淳冷笑着进来,看一眼地上倒着的丫鬟,问:“能站起来吗?”
丫鬟不敢抬头,“回爷的话,能。”
载淳点头,“去,把大格格抱到福晋院子里。”
刘氏大吃一惊,看清来人是载淳,不知出了什么事,居然一改往日温存,不容多想,抱着大格格不松手,“爷,大格格是奴才的命啊!”
载淳不理,丫鬟们无奈,上前掰开刘氏,抱走大格格。临走时,载淳怕大格格哭闹,特意哄道:“到额娘院子里,去找哥哥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