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楼前,街道行人熙熙攘攘,杨朔备了一驾宽敞却不怎么华丽的马车,停在街道旁的一棵柳树下等待着雪含烟和慕梓的出来。
方才他看见楚玉已经随了一个女子而去,见了他后也没说什么,只说让他先在这等着,说他们两个一时半会儿还出不来。
眼看着都将近半个时辰了,却还是没见雪含烟和慕梓的影子。正想着要不要进去找一下来着,酒楼门前雪含烟和慕梓就并肩出来了。他忙迎了上去,走到二人跟前道:“公子,你们怎么进去了那么久,害我担心一场。”
在旁的慕梓一听,不禁一笑说:“杨护卫这担心未免太过了些吧,你们公子武功高强,即便再在里面待上几个时辰,也无需担心到这个份上啊。”
“他们应该是因为有我上次中毒一事为鉴,所以才这么担心,毕竟上次我便是……”雪含烟说到这忽然停了下来,而后露出了些许无奈的笑容,上次的确是自己太过大意,才让那些人有机可乘。
慕梓听到这也点了点头,她知道雪含烟这句话的意思,她听雪含烟说过,他两个多月前所中的毒,其实是在卫国时中的。那时正缝东胜攻打卫国帝都,他早在一年前就因东胜与卫国的战事而经常奔走在两国之间,一则是为了安排千羽楼各分堂在那边的各项事务,二则也为了剔清千羽楼内的反叛之徒,但就在两个多月前的一天,他接到了一张独自约他去见一面的纸条,他估量着凭自己的实力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危险,就匆匆交待了杨朔几句便离开了,结果去到那后发现是个破庙,什么人都没见着,可就在那天晚上,他休息时忽然觉得浑身经脉猛的一抽一痛,如被抽筋剔骨一般,吐血一口便晕了过去,后来雪含烟醒过一次,但只交待了两句话,一句是回千羽山庄,还有一句是找楚玉。
虽然后来因为慕梓要找雪含烟谈交易,救下了雪含烟,只能算是虚惊一场,但这件事对于杨朔和其他堂主而言,却是如何都无法释怀的,他们一致认为,是因为雪含烟不够警惕,所以才让别人钻了空子,所以自雪含烟离开千羽山庄那时起,但凡雪含烟稍稍离开了杨朔的视线久一点,他就又怕自己的公子着别人的道了。
这些想法在慕梓看来是有些过了,但何尝又不是杨朔他们对雪含烟忠心耿耿的体现。想到这,慕梓也不再好说什么,只道:“杨护卫尽职尽责,是慕梓目光短浅了,还望杨护卫莫怪。”
杨朔听罢一笑,回道:“慕姑娘客气了,是杨朔太过担心公子安危,所以才紧张了些。对了,公子,慕姑娘,马车已备好,我们可以离开了。”
慕梓听罢点了点头,随雪含烟上了马车,离开了清风楼。
上了马车,慕梓和雪含烟各坐一边,杨朔在外面赶马驱车,此时是在玉阳城内,一切都以低调行事为主,但杨朔又不放心其他人前来接公子,干脆自己接下了这活。
马车中,慕梓挑开车窗帘看了一眼越来越远的清风楼,然后目光停留了在那座酒楼很久,直到马车在街道中转了个弯,清风楼看不见了,她才放下车帘。可眉头却是一直微蹙着。
雪含烟在一边看着她,见她目光似有流连之意,不禁开口问道:“慕姑娘,怎么了?”
慕梓被问及,垂了垂眼眸,许久才开口说道:“雪公子,慕梓有一事不明。”
雪含烟一听,嘴角不禁微微一扬,这世上,居然还有玲珑天女不明白的事吗?想罢便问道:“慕姑娘此话怎讲?”
慕梓看了他一眼,自然也看到了他颇带疑惑的表情,却并不在意,只说:“不知雪公子,对夏千影这个人了解有多少?”
夏千影?雪含烟心中疑惑了一下,慕梓怎么忽然问起了他的事情。“慕姑娘,莫非你对他,有什么看法吗?”
“我只是觉得,他这个人有些奇怪!”慕梓用了奇怪这个词。
“怎么说?”雪含烟知道慕梓不会随随便便去怀疑和观察一个人,她说夏千影奇怪,莫非是她发现了什么吗?
“你可记得,方才我们问他,知不知道玉阳城近来有没有什么略显奇怪的帮派或组织出现的时侯,他是怎么回答的?”
怎么回答的?雪含烟微微一想,才道:“他说,他对这些并不是特别了解,玉阳城中大小帮派和组织众多,清风楼虽偶有江湖中人出入,但要说到这种细致之事,他并不知晓。”
“不错,他说,他并不知晓。可你可曾有留意到,他说这话时的神情?”慕梓又说。
夏千影说这话时的神情,经慕梓这么一提醒,雪含烟忽然醒起,方才夏千影与他们说这话时,虽像是经过回忆了才说出来的,但目光却有些游离,似在隐瞒着什么。想到这,他问:“慕姑娘想到了什么?”
“我在想,我不过是笼统地问了句玉阳城中有没有什么奇怪的组织出现,他却肯定地答了我一句不知道,一个身为江湖中人的映雪公子,即便再怎么不问江湖事,也肯定会知道一些消息,更何况,他这个对晋国朝廷中的事情无比了解的人。我觉得,他好像是隐藏了什么,没有对我们说。就比如,他为什么对晋国中事如此了解,又为什么要帮那些前来找他帮忙的人。他还有好多事情,似乎都在隐藏着。”慕梓说道。
“那慕姑娘的意思是,他有问题?可慕姑娘忘了吗?他是江湖人称映雪公子的人物,有这些东西作为秘密,也不为怪啊。”雪含烟忽然笑了笑说,似乎对慕梓所说的话并不怎么赞同。
“不,不仅仅是因为这几点,还有其他。”慕梓开口道。
“比如说呢?”雪含烟问。
“比如,你有没有觉得,他在与你比试之时,跟比试之后对比,像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你是说,他一面凶狠冷漠,一面又谦谦如贵?”雪含烟想了想问。慕梓点了点头。
“这,或许我可以告诉你为什么?他之所以会这样,完全是因为他修炼的剑法所致,千影剑术,不仅伤人,其实也害己。”
“此话怎讲?”慕梓问。
雪含烟见慕梓问得迫切,只好将一切细细道来。其实,夏千影手中的映雪剑本来不叫映雪剑,而是叫映血剑,意为剑一出鞘,必映血光。此剑本为百年前的一位名铸剑师所铸,后来被夏千影的师父所得,用那把剑创出了名震天下的千影剑术,但这一套剑术含煞极重,剑招一出必有人死,后来江湖中人便给了夏千影的师父映血千影鬼这样的称呼。后来夏千影的师父也认为自己的剑与剑术含煞太过,所造杀孽太多,最后遁入空门,潜心忏悔。他将映血剑改为映雪剑,后又收了身为孤儿的夏千影为徒,传他剑术,却发现,千影剑术只有以绝情无念心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所以夏千影在使用此剑术时,都会如变了一个人一般。
慕梓听到这,心中不禁暗叹,世间居然还有如此离奇的剑术,实在是太诡异了。不过……
“话虽如此,但如若他不是那样的人,又怎么能修得了这样的剑术。”慕梓说道。
她这句话一出,雪含烟忽然似被惊了一下,对啊,他若是良善之人,又怎能将这千影剑术修炼到这种狠厉程度。而且,犹记方才自己与他对招之时,他似乎,仍未出全力。
“如此说来,我们是要多加留意这个夏千影了。”雪含烟道。
慕梓并不回答,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这个若不能为友便只能为敌的人,如若不多加留意他,只怕日后若真为了敌,可就来不及后悔了。
马车行过的长街行人渐渐稀少,没有了方才街道的喧哗和吵闹,只听得马车驶过青石街道的辘辘车声。
慕梓挑开车窗帘看了一眼外面,只见马车此时已驶入了一条阔大的长巷中,巷的两边是高大的白色院墙,偶尔会看见墙内生长起来的高大树木。慕梓心想,看来这里便是千羽楼设在玉阳城的总堂,烟羽斋了。
早在来玉阳城前,雪含烟就曾跟她说过,千羽楼因下辖分堂众多,大小不一,且大多离宋国较远,为了方便各分堂的事务管理,又不使其混乱不堪,所以雪含烟便在各分堂之上在各国又设了三个总堂,一个叫雪羽庄,在西夜国的平阳城,一个叫含羽轩,在东胜国的广源城,而最后一个,就是在晋国的烟羽斋。这三个总堂,分别统领所在地方周围的大小分堂,各分堂事务全都上报于这三个总堂,再由总堂报与宋国青羽堂,最后青羽堂再报与雪含烟,由此形成了一个管理之网。
慕梓想罢放下了车帘,看外面那长长的高墙,估计这个烟羽斋的占地规模会大得可以,不愧是千羽楼的地方,走到哪,都是满满的气派。
马车停了下来,随后便是杨朔的声音传了进来:“公子,韩堂主已带人在门前等候你了。”
雪含烟听了后“嗯”了一声,便与慕梓双双挑开车帘下了马车。一下马车,慕梓便看见了一群人,候在了一个大门的前方,其中有一个约四十左右的中年男子站在众人之前,一见到他们后,便忙匆匆迎了上来。
“烟羽斋韩翼,见过公子。”他过来对雪含烟作了一揖,毕恭毕敬道。
雪含烟见状,忙伸手扶起韩翼道:“韩叔是看着含烟长大的,是含烟的长辈,不必为此虚礼所拘,含烟也受之有愧。”
韩翼听罢一笑说:“公子话虽不错,可在一众下人面前,礼数还是要全的,不然公子的威严何在啊。”说着,韩翼的目光便转到了慕梓身上,看了慕梓几眼,才问:“这位姑娘可就是救了公子的那位慕姑娘吗?千羽楼的恩人!”
一旁的慕梓一见韩翼问到了自己,便颔首回了句:“慕梓冒昧来访,还望韩堂主莫怪。”
韩翼一听,朗声一笑道:“慕姑娘言重了,慕姑娘既是公子的恩人,就是整个千羽楼的恩人,再说这话,可就见外了。对了,我们也别在这站在这说话了,庄中已备下酒菜,我们进庄再谈吧。”
慕梓与雪含烟自是点头,一行人便进了烟羽斋。
一进烟羽斋,只见入目即是布局雅致的前院,一众花木丝毫不受当下秋季时节的天气所影响,一片郁郁葱葱。前院入前堂的大门掩映在绿荫中,另有一番幽静。而前院两侧又各有曲廊蜿蜒折入拱门而去,曲廊外种着一列过去的翠竹,颇给人一种曲径通幽之感。
不过这前院虽布局雅致,但却给人一种略显小气的感觉,一众人站在这里,反而觉得拥挤了。可就据慕梓这些日子走过的千羽楼的地方来看,这似乎并不是千羽楼的一贯大气典雅的园林设计风格啊。
果然,众人才没踏入前堂,韩翼便将他们往侧边的一个拱门引了过去。一踏入那个拱门,再走一段回廊,再出一个拱门,慕梓便觉得眼前忽然一亮,只见眼前是一片极大的清池,池中设了交错的石桥,通向四方的拱门。看来,方才所谓的前堂,不过是烟羽斋拿来招呼普通客人的地方而已。
韩翼引着雪含烟和慕梓一路往石桥走过去,一直走到对面的一座看似用来举行宴会的长亭。亭外栽种了各种香木和观赏的竹木,慕梓一走近,便闻到了散于空气中的淡淡清香。
随着慕梓三人踏入长亭,映入三人眼帘的,便是那一桌已经准备好的酒菜,以及那桌酒菜旁的一个小女孩。那小女孩长得很是可爱,穿着一袭碧绿衣裳,约莫十一二岁的摸样。
估计是听到了他们的脚步声,正在摆弄酒菜的小女孩转过身来,结果一看到他们,或者说是看到了雪含烟之后,就立马提起裙摆跑了过来,她径直跑到了雪含烟面前扑进他怀里道:“含烟哥哥,真是你,”然后又仰头将雪含烟细细打量了一番,才又把头埋进他雪含烟怀里说,“听说你中毒了,担心死露儿了,爹爹又不准我去找你,你没事吧,毒解了没,是哪个混蛋干的啊,找到了没有,要是找到了,我一定不会放过他……”那小姑娘说这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忽然停住了嘴。
慕梓在一旁看了一眼雪含烟,又看了一眼那小女孩,最后才看到韩翼黑着一张脸道:“露儿,爹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要叫公子,不是含烟哥哥,这是礼数,你是不是又给我忘了啊。”
那小女孩一听,调皮地吐了吐舌头,躲到雪含烟身后道:“含烟哥哥,爹又训斥我,你赶紧帮我。”
雪含烟一听,笑了笑,蹲下来揉了揉那小女孩的脑袋道:“没想到那么久没见露儿,露儿还是这么可爱,韩叔,你就随露儿怎么叫吧,她这么叫,我听着也欢喜。”
那小女孩一听,朝韩翼做了个鬼脸道:“爹,你看,含烟哥哥都不计较那么多,你还计较那么多不烦吗?”
韩翼一听,无言以对,黑着一张脸看着这个被自己宠坏了的孩子,无奈地摇了摇头。
不过小女孩可就当没看到这些,她的目光转到了慕梓身上,水灵灵的大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慕梓几眼,然后“啊”了一声道:“我知道,你肯定就是救了含烟哥哥的慕姐姐对不?”
慕梓一听,笑着点了点头。
那小女孩的眼睛滴溜溜地在雪含烟和慕梓身上一转,然后把慕梓拉出一边对慕梓道:“慕姐姐,我觉得含烟哥哥对你有意思!”
……
慕梓听了此言眉头微微一蹙,这孩子,怎么什么话都乱说呢。慕梓想罢有些哭笑不得地开口道:“你叫露儿?”
小女孩点了点头。
慕梓一笑,半蹲下来对露儿道:“我是你含烟哥哥的朋友,此来是有事相求于他,我们之间……”慕梓说到这瞥了一眼那边的雪含烟,又道:“我们之间是朋友,你可以叫我慕姐姐,但,方才的话,可不许再说了。”
“为什么啊?”韩露的大眼睛却是溜溜一转,看着慕梓认真道:“可是,我是真的看出来了,含烟哥哥看你的眼神特别不一样,露儿是不会骗人的。”
……
好吧,慕梓无言以对了。
“那,就算你真的看出来了,也别说破,如何?就当,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慕梓忽然头一次觉得,似乎今天自己这个玲珑天女,败在了一个小孩子手下,还败得那么憋屈。
韩露听罢想了一下,然后神秘地一笑说:“好,我保密。不过,慕姐姐,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一见到你就特别喜欢你,所以,我觉得慕姐姐和含烟哥哥,其实第一眼看去,很那个郎什么貌。”说完一脸笃定地看着慕梓。
慕梓听后想反驳,却不知如何反驳,只得干笑了两声,把韩露拉了回去。好吧,这一仗,她打输了。常说童言无忌,小孩子的话虽常不走心,但却是最真且最入人心的,他们毫无算计,心无城府,所以最能让人相信他们说的话。可是,也有一些地方,是小孩子不懂的,他们说话不懂修饰,不懂客套,不懂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所以有些东西往往一说出来,被说到的人可就尴尬了。好在韩露这个小姑娘还算懂得些世故,只和她一个人说,不管她说的是不是真的,只要不在她和雪含烟面前说起,就不至于她和雪含烟在听到这话后影响到日后的合作。
回到宴席上,几人开始促膝而坐,菜不怎么吃,酒倒是干了几杯。互相寒暄了几句话后,慕梓就被露儿拉住了,说带她去看看她将要住下好一阵子的院子,熟悉熟悉一下庄中环境。
慕梓看了一眼雪含烟,只见他点了点头道:“慕姑娘便先过去吧,我待会再过去找你。”慕梓一听,也只好点了点头,起身随露儿去了。
雪含烟望着两个离去的背影,低头喝下一杯酒,嘴角微微浮现出了一瞬的笑意,而这笑意在一抬头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接着问起了韩翼近来堂下的各项事务。
而这边露儿拉着慕梓,穿过了那道西面的拱门,进入了一个偌大的院子,院子的布局雅致,却让慕梓再次有了那种觉得院子小气的感觉,结果下一刻露儿便告诉她,这是西厢院,是给寻常客人住的地方,而安排给慕梓的院子,是在后庄之中。
一路穿堂过院而去,走了约半刻钟才到了露儿口中的后庄,后庄之中有布局得宜的园林景色,有几座院子就静静伫立于院中的林木之后。露儿带着慕梓走到一处院子前,只见院门之上有牌匾,“听风院”三个字写得飘逸潇洒,很是好看。
“这几个字是含烟哥哥提上去的,这里是含烟哥哥所住的院子,慕姐姐,你看这字写得好不好看?”露儿问慕梓。
慕梓看着那几个字,点了点头说:“字迹苍劲有力,神清骨秀,倒是好字。”
“呵呵,含烟哥哥会的东西可多了,走,我带你去看看含烟哥哥住的地方。”露儿说完不由慕梓分说,便拉着慕梓走了进去。不是说带她去看她住的院子吗,这丫头怎么老把她往雪含烟的地方拉啊!
一入院门,露儿便拉她往一间屋子而去,径直推开屋门,只见一眼望去,房中一片素雅明净。绕过那张墨梅屏风,慕梓便见到了眼前那悉数打开的门窗,有丝丝缕缕的阳光穿过门外翠竹透了进来,竹影摇曳。室中东面为书案,西面则是几列书架。看来这里应该是雪含烟的书房。
慕梓扫了室中几眼,忽然被一张置于窗下琴案上的一张五弦琴给吸引住了,她走了过去,蹲了下来,看着这张黑色琴木,白丝为弦的琴,只觉此琴做工精致无比,洋溢着一种古朴大气。
慕梓轻轻抬手,在琴木上一敲,“哒”的一声响起,脆而不浑,好琴木!她又在琴弦上轻轻一扣,“铮”的一声,有裂石之音,好琴弦!只是这琴,是谁的?慕梓开口向露儿询问了这个问题。
“这张琴是含烟哥哥的,叫天音瑶琴,听说是用什么万年阴沉桐木,和寒蚕丝制成的,是无价之宝,也是含烟哥哥行走江湖的专用武器,它昨天才被运到烟羽斋,被爹爹放在了这里。”露儿告诉她说。
慕梓一听,不禁多看了那张瑶琴一眼,埋压在地下万年的阴沉桐木,十地坚韧无比的寒蚕丝,制成这样的一把无价之琴,竟是雪含烟的武器。不过……
“运过来?雪公子不是应该自己带着的吗?”毕竟这可是防身的武器啊!慕梓心想。
“自己带,不可能,”露儿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含烟哥哥除非孤身一人去危险的地方的时侯才会自己带琴,平时他懒得很,琴都是让下属运送的,你别看他平日里只有杨哥哥陪着,他要是在外面遇到危险,即便那个地方是荒郊野岭,渺无人烟,只要他一拍手掌,立马出来一队人保护他。”
呃,这个也太……
慕梓觉得有些惊讶,这个她倒还真是没注意到。
露儿看着慕梓有些滞住的表情,笑道:“不过其实也没什么的,含烟哥哥一向不让那些人跟着自己,除非有很重要的事情,就像上次,因为含烟哥哥没带护卫,结果中毒,如今连凶手是谁都不知道。”
慕梓听罢笑了笑说:“你含烟哥哥已经派了青羽堂的卢刚堂主去查,想必再过几天,他就会把消息带回来了,到时我们就可以知道,是谁加害了你含烟哥哥了。”
“卢刚哥哥!啊,慕姐姐,你说什么,卢刚哥哥快要来了?”露儿听完慕梓的话忽然猛地一跳,高兴地问道。
嗯,这丫头听话好像没听到重点啊,怎么一听到卢刚的名字就那么兴奋。慕梓心中不禁暗暗疑惑了一把。而后却是点了点头对露儿说:“对啊,相信就在几天之后吧。应该就能到了。”按照她放出去跟踪卢刚的谍雀带回来的位置信息来看,应该也就是几天之后了。
结果这丫头眼中忽然像燃起了一把火,眼中满满都是光亮,她说:“太好了,我终于又可以见到卢刚哥哥了。”
这兴奋的神情,怎么比见雪含烟还兴奋?结果慕梓心中的疑惑还尚未解开,露儿便拉着她离开了听风院,去了她的院子宜兰轩。然后急急忙忙地向她说了几句话后,便跳着笑着跑着离开了。
慕梓看着露儿笑呵呵离去的背影,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孩子就是无忧无虑啊!这一番跑得如此之快,到底是要干什么去?这个问题萦绕在慕梓心头整整一个下午,一直到傍晚,雪含烟过来了,她才知道是怎么回事。雪含烟告诉她说,露儿这孩子,肯定又是因为卢刚快来了,所以去打扮自己了吧。
卢刚快来了,要打扮自己?慕梓听完不禁暗自猜测,莫非露儿这丫头对卢刚有意思!想到这,慕梓想起了五大三粗的卢刚,又想了想露儿那小身板,怎么也不能把这二人联系到一块去。
雪含烟看着慕梓一脸疑惑的表情,不禁一笑道:“你该不会还不知道吧?”
慕梓微微侧头,问:“知道什么?”
“卢刚的岁数啊,莫非你一直以为他今年怎么说也得二十七八了,对吗?”
慕梓一听,点了点头,难道不是?结果果然不是,雪含烟告诉她说,其实卢刚只比她大一岁,比露儿,只大了七岁而已,所以他如今,就被露儿深深地喜欢着,经常喜欢缠他,还说长大以后,要嫁与卢刚为妻。但大家对此,皆是置之一笑,只当是一个孩童的童言罢了。
结果听到雪含烟这句话时,慕梓正在喝茶,当雪含烟说到卢刚只有十九岁,而且露儿喜欢卢刚,还要嫁给卢刚当妻子时,她差点没被茶水呛到。轻咳了几下才将不敢相信的表情给压了下去。
从今日看来,露儿如此鬼精灵,看来过几天就到烟羽斋的卢刚,要遭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