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如初此时正在有众人激斗,发出的声音实在不小,王静循音奔去,心中却是忧急如焚,恨不得立马到尚如初身旁与他并肩作战。王静跑到第四进屋重,正好看见尚如初合眼待毙,王静这一下惊骇交集,痛叫道:“尚如初!”王静眼见相救已是不及,声音充满了绝望,虽然只三个字,但旁人听来,尽皆听出其中包含着如何深情厚谊。只是众人眼见便要得手,却是谁都没有理会王静,仍旧使出十分力量要将尚如初当场杀死。尚如初这一惊却是非同小可,临死之际忽然听到日思夜盼,萦绕不去那人的声音,在这生死系于一发之际,心中竟是一喜,他睁开眼来,一时之间求生之念瞬时暴涨,拼尽全力用青霜剑一横,竟然将周遭一圈冰刃全都剥落,众人心中皆是一凛,万没想到尚如初将死之际仍有如此神功,尚如初斜眼一瞧适才发声之处,看到门口正站着一个脸白唇红,身着粉衣的女子,这些天来尚如初脑海之中全是王静从前照顾他的模样,这时虽然王静画了浓妆,换了全新的一身装扮,单尚如初一眼便认出这人正是王静,心中更喜,纵身暴起,踏着数人的肩膀掠到王静身旁,用力过甚,大腿发软,竟然踉跄了一下。王静扶起他,满眼泪痕,急道:“你好吗!?”尚如初笑了一笑,道:“本来不好,甚至就要死了,幸好看见了你,我现在很好!”王静知道他情喜之下竟然与她开玩笑,破涕笑了一下,道:“如初哥哥,你不要跟我说笑,看你脸颊发白,我知道你……”尚如初虚了一下,用眼睛瞧了王静一眼,王静立即会意,知道现在他们还没有脱离险境,不能向众人露怯。尚如初柔情道:“好,我不说笑,你站在这儿,瞧我打这帮恶贼!”尚如初扶着王静坐在门槛上,王静感到尚如初将她当成亲人一般,心中喜不自胜,看到尚如初身上穿的白衣已经大汗淋漓,头发也因剧斗散乱,大是尴尬之状,但不知怎的,却觉着此刻的尚如初却是异常高大威猛,硬朗磊落。
尚如初凛然站到众人身前,朗声道:“众位好汉英杰,想要取我性命的出来!”尚如初说这句话时运调真气,声音充沛,朗朗传出,众人皆为之一惊,心道:“这小子威名实非幸至,到如今如今中气雄浑,实属罕见!”人人想到适才尚如初临死之时爆发出极强之力,心中虽然觉着再斗下去,尚如初势必力竭而亡,但心中不禁有冒出另一种想法,如是这少年当真天生神力,斗之难胜,再像适才一般与临死之际使出绝招,刚刚侥幸无伤,难保上天再一次眷顾,仍旧有毙命危险,偷眼瞧了一瞧周围其他人,发现其他人也在看自己,知道所有人心中皆是十五个水桶打水,七上八下,当真如尚如初所言,谁都想要尚如初的脑袋,可谁都不肯首先出手。吴辉在旁瞧得焦急,他久历江湖,心中料定尚如初绝不能逃脱出府,只是众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谁都不肯率先出手,大声道:“兄弟们,动手啊!难道你们想教尚如初逃脱吗!”众人听了吴辉的话,各自盘算“你怎不上,损了我们性命,留你来讨现成的好处!”吴辉越是大叫大喊,众人只当做发疯老人在旁,既不出口相讥,也不响应。
尚如初哈哈大笑,扶起王静,道:“好,今日里你们不曾杀死我,今后我却要一个个算账,一拳一脚,一刀一剑我已尽数记在脑中,你们小心着的!”转头对王静道:“我们走吧!”王静点了点头,尚如初一手扶王静左肋,忽的腾身而起,调到屋檐上,有经过两个起落,终于消失在星夜之中。众人呆在当地,耳听得几分鸦鸣,北风吹动落叶在地上摩挲发出的沙沙之声,心中甚是惴惴难安。
尚王二人来到一处僻静所在,王静一路依偎在尚如初宽阔的胸膛之中,鼻中嗅到尚如初男子汉的气味,她平常总要与尚如初谈天说地,这时却是一个字都不愿说,只想这条路能不能远远的延伸下去,没有尽头。这儿离扬州城已然不近,尚如初慢慢的停下来,王静轻轻道:“我们要去哪儿!啊!”她的话声莆毕,尚如初重重的跌倒在地,王静扶起尚如初,尚如初一点力气不剩,王静只有八九十斤,怎能担负起尚如初这一百三四的身子,王静一心想要扶起尚如初,力气不足,二人一起跌在地上。王静急道:“你怎么了!”尚如初脸色发白,满脸是汗,苦笑道:“没事,我只是太累了,休息一下就会好!”王静略略安定,道:“好,我们在这儿先歇一会儿,等下你有力气了,我们找个人家,让你好好休养!”王静把尚如初慢慢的扶到一块裸石上,依偎而坐,其时还是初春,东边刚刚破晓,露出一线白色。尚如初本来满身是汗,这时汗水浸透的衣衫冷冰冰的贴在身上,更增寒意,不禁瑟瑟发抖。王静道:“你好冷,这样你会生病!”尚如初微微一笑,轻声道:“不碍事。过一会儿我就会好!”王静道:“就是太阳出来也是冷冰冰的!这样不行,只可惜我没有火石!”说着修眉微颦,眼睛甚是焦急。尚如初颤声道:“火石……火石我有,我拿给你!”说着伸出右手,颤颤抖抖的要拿火石,王静道:“你别动,我来拿!”她握着尚如初,放回原处,心下一凛,道:“呀,你的手冷得很,好像冰块,我不好,害你这样!”两只眼睛流出流水来,王静从尚如初衣衫中掏出火石,急忙拾了枯枝乱叶,胡乱堆在一团,用火石火刀试了好几次,这才生起一堆火来。王静本是金国千金小姐,就算她身形爱武,性子顽劣,可像生火这类粗活却是从所未有。
王静害怕尚如初冷,不住的往火中添柴,火苗直窜了三尺,尚如初身上渐渐转暖,脸色渐复红润。王静喜道:“如初哥哥,你好些了吧!”尚如初想到适才王静为了他去捡拾枯枝败叶,全没有郡主架子,心中很是感动。道:“好多了,谢谢你!”王静道:“你谢我作甚!是我把你害的这般惨,你若不是寻我,又怎会和这般粗汉鄙夫打起来!”尚如初道:“是我先说错了话,误会了你,才叫你负气而走!”王静忽然听到尚如初承认他误会了自己,心中喜不自胜,心有灵犀,由适才在吴府之中,再到如今尚如初话语之中对她颇有宠溺之意,脸颊微红,微微低下了头,忽然道:“你也知道你误会我了!你也知道我的好吗!”尚如初正色道:“是,自上次迷失在荒山,被栗建华擒在手中,我固是十分忧急,甚至在找不到你的时候,我放声大哭,涕泪横流,直到我找到你时,心中方自安定,当时我只以为守护你是我的指责所在,对于你,我只有尽责守则,绝无其他破格情谊,到后来,我又一时失言,害你负气而逃,我住在你为我精心挑选的屋室之中,鼻中尽是当日初见你时的幽香,我心中便下定决定,一定要你安安全全的送回金营之中,后来我经过无数找寻,却是始终寻你不到,当时我在心中便想,若是这辈子都找不着你,我可能不能活下去,感谢老天爷,真的让我找着了你!”王静心中感动,靠在尚如初肩膀上,轻轻的说:“你真是天生的傻子,我在你身边的时候,你讨厌我,等我把我气走,你才能知道我的好!”王静娇小的身躯倚靠在尚如初肩头,尚如初心头一荡,旋即感到一阵欣喜,听到王静口中似乎是在责备与他,但语气之中的深情厚谊,尚如初便是再不敏感,也能从其中感受到浓厚的爱意,痴痴的道:“王静,我以后再不气你,你再也不要离我去了!好吗!?”王静自与尚如初相识以来,尚如初从来没有如此认认真真对她说话,这句话虽是平常至极,但当由尚如初口中说出的时候,它便变得不普通了,就算天下人都觉着这句话普通至极,王静不会这么认为,她轻轻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