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在这儿坐了好久,这个地方有一块大石挡着,虽说不上有多隐蔽,但周围宋兵都在全神贯注的与金兵战斗,却也谁都没能注意到在这大石之后,竟有金营之中的两个重要人物。王静机灵聪慧,轻轻的趴在石后往外一张,瞧见金兵败象越来越显,心中不禁忧急起来。尚如初经过两个时辰的运气调节,朱美人又点中了他身上的数处大穴,这时身子却不像刚刚受伤之时那般严峻。
尚如初轻声道“王静,怎么样了!?”王静听到话语声中不像刚才那般虚弱了,心中微喜,道“宋兵渐渐的打往我们那边了!哎!看样子,这次又要毫无收获了!”王静走到尚如初身边,坐了下来,脸上微微有些不喜、尚如初笑道“喂,你莫如此灰心丧气,难道你忘了,我们还有秘密武器!”王静道“对了,我怎的忘了,吉成的儿子还在我们手里!”可只喜了一下,旋即托腮沮道“不知这吉成是不是个好父亲!若他根本不在乎他的儿子,那可糟了!”尚如初惨笑了一笑,道“这你大倒可放心。他……咳咳,他十分爱护他的儿子!王静听尚如初一咳,心中一急,伸手在尚如初喉头揉了一揉。道“你怎么知道?”尚如初道“刚才他和赛罕兄相斗的时候,见自己的属下有危险都恨不得上前相救,幸好赛罕兄武功不弱于他,这才没被他伤着”赛罕憨憨道“哦,哦!”嘴中只说着这一个字。王静凑到尚如初身前喜道“那这样的话我们便是还有机会取胜了!”她此刻距离尚如初十分近,吐气如兰,尚如初微微一怔,看着王静笑靥如花的模样,这时才发现王静竟是如此美丽。王静被尚如初瞧得有些脸红,他两儿本来目光接触,王静却忙撤回目光,心中却是无比欢喜,娇羞道“你在看什么!?”尚如初回过神来,道“我……”他不善说谎,正当想说“我是看你”的时候,觉着这话过于轻薄,他却难为情说出口来。一时之间却又想不出要说些什么。王静瞧他垭口无言的模样,咯咯一声笑了出来,道“我知道你是在看我,你觉着我好看,是也不是!”王静这句话说的极为肯定,语气之中带了三分娇媚,三分欢喜。明明王静猜中了尚如初的心思,可尚如初却连忙为他辩解道“不,不是……”王静一双妙目转了几转,铃声道“那你说我好看吗!”尚如初脸已经红了起来,不知如何回答王静的话,坐在那儿却是说不出一个字来。王静道“好了,我知道刚才你一定觉着我是天下最漂亮的女人,这就行了,你可别不承认!”尚如初正想要在争辩几句,王静已经转过头不看他了。
王静趴在巨石之后,一直观看着双方局势到了如何程度。宋军确实是训练有素的军队,这时依然将金兵渐渐驱赶远了南阳城。王静脸上露出不悦,回头向尚如初道“如初哥哥,我们这儿好像要败了!”尚如初道“你能看的到你爹爹吗?”王静道“我虽然看不到爹爹,但我知道他现在一定非常恼怒!我想爹爹就要将吉良揪出来了!”尚如初沉默不语,他既希望金兵获胜,而他又曾亲口答应诗琴,说要好好保全吉良性命,这下若是王好良将这场战争的筹码全都压在吉良身上,那这小孩儿的性命便是生死难辨。
王静走到尚如初身旁,柔声道“如初哥哥,你在想些什么!?”尚如初道“王静,难道战争就不能不死人吗!难道非要流血他们才会停下来吗!”王静一怔,却是没有想到尚如初竟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她知道尚如初心地善良,也知道尚如初由于经历的不同,脑海中的想法与常人有不小的差距。她凝视着尚如初的眼睛,突然觉着尚如初的眼睛竟变得比任何她曾经见到过的美玉都澄澈无比,心中竟不觉一软。柔声道“如初哥哥,我虽是咱们金国女子,可父亲从小便为我请来宋国中最有名的师傅教导我,所以我知道一些宋国人的精神内涵。如初哥哥,你知道咱们金国为什么要攻打宋国吗!?”尚如初沉默却是答不出来。王静微微一笑,道“那是因为我们金国地处极北之地,土地贫瘠,每年又要遭受严旱苦寒之灾,而宋国土壤肥沃,温暖如春,难道我们金国人天生便应该生活在极北之地,而宋国人就应该生在富庶肥沃的南方吗!?”王静说这些话时,尽量保持了克制,可她还是忍不住想起父亲和师父曾经教导她这些道理时激动悲愤的样子,声音中微微有些发颤。
尚如初道“这自是不该,只是由于咱们自己生的不好”他想到自己幼小之时,成天吃不上一顿饱饭,只能在大街上乞食,遭受人家白眼,尚如初也不免有所触动。王静道“所以,我们便要到南方去,南方的宋国人自然不让,双方坚持不下,到了谈都谈不拢的时候,就只好在战场上兵戈相见了!”尚如初黯然不语。王静轻轻拍拍尚如初的肩膀,道“如初哥哥,我们只是为自己的民族争求更好的生活,只有这样我们族群才能生活下去,不受旁人的欺负!你说对吗!?”尚如初以前心中一直有这个疑问,直到此刻方听到答案,心中也觉有道理。点了点头。王静嫣然一笑,道“你别胡思乱想了,我看是你受伤太重,脑子才会出现这些稀奇古怪的问题!”
赛罕听不当汉语,当尚如初和王静两人在一旁说话的时候,他慢慢的移到了大石之旁,一直关注着局势,脸上沉重的表情一直僵在脸上。这时忽然道“喂,喂”向王静招招手,王静心中一紧,知道一定出了什么情况,来到大石旁一瞧,脸上不觉也严肃起来。尚如初不能移动,心中也十分记挂局势,向王静道“怎了?”王静道“爹爹真的吧吉良揪了出来!”尚如初内心一紧,他最不想看到的情景还是发生了。
原来王好良见败局已定,心中焦怒不已,便命令将南把吉良提溜了出来。将南将吉良高高的举在手中,将北将东将西三人三剑凌空一击,三剑发出一声有长又尖的剑鸣之声。交战双方有大数往将南这儿一瞧,见将南手中举着一个稚气未脱的小孩儿,全都不明其理,不知道这人到底有耍什么花招。
有的见识稍广一点的便识出这是吉成将军的公子,不觉心里暗暗叫糟了。吉成在城楼之上远远的瞧见金营已然有败无胜,忽然一声长而尖的剑鸣之声后,一人举起一个小孩儿,却瞧不清小孩模样,心中略略有些不安。便在此时,吉文君从城楼之下奔来,本来她在城中找了弟弟两天,兀自没能找到,今早忽悠听说金兵陡然来犯,心里为父亲当心,可吉成早有命令,就是军情再紧急,也不许吉文君到战场之上。吉成生怕战场险恶,危机的时候出什么岔子,吉良年纪又小,自是什么都做不了。
吉文君心中焦急万分,却不敢违逆父亲命令。等到过了两个多时辰,城外又传来爹爹开了城门亲自应敌,吉文君只觉着一颗心恨不得要跳了出来,又过了一个多时辰,再难抑制住,心道“爹爹亲自出战,若是一不小心……,爹爹在战场上拼命,而我却在这儿心安理得的坐着,你真好啊!?”一奔出府,来到城楼之下,瞧见爹爹高大的身躯,心中一激,又是激动,又是欣喜。奔到爹爹身旁。
吉成正待呵斥吉文君不听她命令,擅自跑到战场之上。便听到宋营之中有一人朗声叫道“吉成听着,你……儿子,若……快快……”他距离金营尚远,这人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到吉成耳中,吉成一时之间没能反应过来,吉文君却急的失声道“良儿?良儿?”吉成这时陡然明白,那人手中举着的小孩儿,正是他的儿子吉良。
吉文君说着两行眼泪流了下来,哽咽道“良儿怎会跑到金人手中?良儿怎会跑到金营手中?”吉成听到女儿的话,登时心中明白了定是金人派人到府中将吉良掠了去。他想镇定下来,可父子连心,亲生儿子此刻正在龙潭虎穴之中,他又不是石像做的,怎能不为之心惊呢?宋兵听到吉成将军的爱子被金人擒住了,这支军队中多半是吉良从市井之中提拔起的兵,吉成平时待人平易近人,多数人都受过吉成恩惠,这时怎的能不为吉成担忧呢?吉成还未下令,大多数宋兵已经停下手来。这时,战场之中死伤无数,双方这时歇下战来。竟是寂静无声,只听将南朗声道“吉成听着,若想要你的儿子活命,便举城投降吧!若是还负隅顽抗,这孩子死路一条!”将南这两句话说得决绝异常,这时场上只有风吹之声,他说的每一个字送到宋兵耳中,每人只觉着砭人肌骨。宋人有人道“吉良小公子怎的到了金人手里,这些金贼只会耍些阴损招数”有人道“吉成将军要是投降却无可能,我知他宁可自己儿子性命不要,也要守护住南阳城!”“吉成将军要是没了儿子,这是多么难以忍受的伤痛啊!”……宋人却在地上暗自言语,大多数都认为吉成却不会为了自己儿子而放弃了南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