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尚如初放走的两名小丐长途跋涉,终于从开封逃脱而出,他二人本来便是亲属共在开封城中的眼线,只是很容易的便找到了章程。章程询问两个小丐城中情况,两个小丐中较高的一个叫做宗留,另外一个叫做刘喜。宗留看着章程流泪道“章大侠,昔年曾经解救众侠的尚如初却已投奔金人,小人看人,这人只怕会成为我们最大最棘手的敌人!”说完向章程深一揖,便不再说些什么了。刘喜心中狐疑,这时再看宗留神色,却是坚定无比,知道原来那解救他们出城的少侠便是昔年名噪一时的尚如初,心中想到尚如初投奔金人,心底却是不坏,心道“这宗留只是一味说恩公的坏话,于他救我们二人出城之事却是只字未提,这明显便是要陷恩公于不义”当下对宗留颇有怨艾,但尚如初降金却是无可争辩的事实,刘喜本欲为尚如初袒护几句,可最终还是未曾说出口。章程奇道“尚如初真的投降了金人,想不通啊,想不通!”宗留道“千真万确!”章程沉吟道“尚如初降金,与我们来说是大大的不利,我过几日正好有一次英雄大宴,我想当日需将这消息朝日公之于众!”宗留道“大爷英明!想那尚如初一身绝世武功,却帮着金人屠戮我大宋百姓,助纣为虐,可恶至极!我一定要看着这势利小人被割头分尸!”他说的咬牙切齿,目露凶光,早已经将尚如初曾相救与他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了。刘喜心中对于尚如初却是充满了感激之情,这时听到宗留对尚如初表露的种种指责和额度之意,心中自不是舒畅。
徽钦二宗被掳走之后,宋人便皆以此为耻,提起来便觉心中愤恨难平。江湖中人自靖康之耻之后,曾召开过一次英雄盟会,可与会的皆是漂泊江湖的独身侠客,至于江湖上名望尊崇的少林,衡山,昆仑,全真教,峨眉……等名门正派,则是无一来参加大会。由于这个缘故,江湖中有性子刚烈的人曾经到少林寺中讨问,少林寺被世人尊为天下第一大派,在国家危难之时,却独善其身,不与金人抵抗,究竟是为了什么?少林寺是武功博大精深,便是最寻常的扫地门童,具不能轻视。这些人往往还未越过少林寺的第一道门坎,便被拒在门外。这时人们往往不愿就此离去,于是少林门前的人越积越多,这些人既不能攻紧少林,便决定堵在少林寺的门口,要教少林寺自觉羞愧。时间一长,这事在江湖中传将开来,对少林寺名声十分不利。少林寺方丈太会大师也知道若是不与他们把缘故说的清楚,就算今日便把这人驱逐,日后还是会有人不断前来兹扰。便令门下弟子与来人解释清楚,说明缘由。自此每当再有人来闯少林寺,少林门童变向那人解释说“少林寺僧众已然遁入空门,与尘世间的诸般凡事就不萦绕于心,是故这世间是谁掌管天下与少林寺毫无干系!”峨眉,全真教二教如是回应,至于昆仑,衡山也各自寻了个原因,不愿卷入战争之中。
第一次的英雄盟会召集了江湖中三分之一的英雄豪杰,细细算来真正能堪大用的只用不过二十余人。当时金兵气焰方炙,众人自知这时若要与金人来场浴血奋战,无异以卵击石,最终计划也成成行。盟会之后,众英雄各自为据,暗地里组织团体,可地下组织始终不成大气候,又在金人的接连打压之下,一年以来,收效甚微。江湖众人复国心切,一来是自幼耳濡目染的各种仁义道义使然,均觉身负一身武功,只有为国效力,除恶扬善才可称得上侠义二字,二来宋国百姓受尽了金人欺辱,上至富贾巨商,下到贫民百姓全都把驱除外族的重任安在江湖侠客身上。这时有章程,徐恒,九层门门主殷零九再次召集江湖众侠,在十一月十五日,在武汉黄鹤楼处举行盟会,商讨对付金人的对策。
当日,来到的相较第一次来的人物更多,会上以九层门门主殷零九身份最为显赫。九层门在江湖中虽不能归为名门正派一类,但其其势力却是极为广泛,门众遍及全国诸个阶层,是当时屈指可数的几大门会之一。黄鹤楼盟会之时,章程,慈万千,殷零九等江湖中有威望的英雄全都到了,楼下总共开了百张宴席,殷零九是这次盛会的主催人,看到如此多的英雄豪杰赴会,心下十分喜慰。江湖中像这样的盛会本来就少,众人见面,有的相互寒暄,嘘寒问暖;有的心存间隙,便远远的隔开,不前去招呼应声。江湖众人多以豪放不羁为性,凭着关系疏远各自坐成一桌。黄鹤楼前事先搭起一个高台,戌时一到,殷零九站上高台,朗声道“诸位英雄豪杰,金兵气焰日盛,掠我大疆土,欺我汉人百姓,为非作歹,残酷暴虐引天人公愤,今日我们在此集会,便是要聚江湖之力,为驱除金贼而同心聚力!则国家光复之日变指日可待了!”众人叫一声好。殷零九续道“我们这儿有各地首屈一指的豪杰,也有游历名山大川的名士,我们这儿便当作一个论坛,各抒己见,咱们这儿折磨多人,都听一听,好的便订立盟约,践行下去!诸位觉着如何!?”殷零九的这些话早在帖中言明,这时说将出来,只做引玉之砖。众人心中了然,喝一声好。台下变喧腾起来,自是都在猜测待会儿这台上究竟哪位要上去一阐高见。众人心中皆有好奇,到底是谁会首先上台而去。这台下成名英雄数不胜数,许多无名小辈只觉着随便是哪个上去都是应该的,他们又怎敢越俎代庖!岂知这时那还需要拘于礼法,谁有高见边上去说完,好则嘉勉,不好也说与别人听听,自也不是坏事。
众人在台下讨论谈笑之声像川川流水,闷响一阵。众人言语之时,一个相貌凝重的长者站了起来,缓缓的走向高台,众人的声音渐渐落了下来,凝神一瞧,这人长得皮肤白惨惨的,松松的挂在脸上,身形略瘦,穿着极为细致的蓝布衣裳,但就凭他平稳如鼎的步伐,稍有眼色的便能看出这人武功之坚实,至少有数十年之功力。宾客之中已有大半认出这人,他便是曾入朝为仕的“书善伐恶”肖齐成,便是近年在江湖中享有盛名的肖扬的父亲。下面有人不住赞叹“肖老前辈昔年名驰江南,近年似乎远离了江湖,而今国家遭逢患难,他老前辈还是忍不住出山了!”肖齐成站在高台之上,高声道“诸位英雄豪杰,老夫微名肖齐成,不量先言,还望诸位见谅!”台下有人大喝一声“肖前辈德高望重,小可洗耳恭听!”这声说的十分响亮,众人一听,也觉十分合理。肖齐成道“我曾考中科举,入朝为官,本心怀一腔热血,想为国家做出一番成就,可等我考进朝中,见到的却是皇帝对奸臣委以重任,却残酷镇压忠臣良将,其中诸般景况,便由今日徽钦二宗被掠可见,我便也不一一列述了,在下拙见,若要光复大宋江山,首要之急当先铲除奸党!古人言霓墙之乱,我们现在遭遇的便是如此情况!”说完抱手一礼。殷零九见肖齐成已然讲完,微微笑道“肖老前辈说的好,这儿已给肖老前辈记下来!”用眼一瞥其旁两个正拿笔端坐的书童。肖齐成还了一礼,回到了自己的坐席。这时众人才注意到肖扬就坐在父亲身侧,长发飘然,潇洒翩翩,微低着头看着桌上的酒杯,似有心事。肖齐成刚刚坐下,便有一人猛的站了起来,大踏步的变向高台上走,众人一瞧,有的禁不自觉的笑了起来,原来这人便是翠玲!
翠玲生性倔强,自从上次从客栈伤心离去之后,心灰意冷之下,便在大江南北游历散心,但肖扬的身影一直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尤其是在独身一人之时,对于肖扬的思念便如滔滔江水,涌上心头,一开始她心中对肖扬还有怨念,怨他不明晓她的心意,可到了后来,心中也变渐渐明白了,肖扬所以对她不理不睬,根本是由于她之前风流成性,对肖扬全然没放在心上,当肖扬深深爱恋他之时,她总想拒肖扬与千里之外,可当肖扬真正决心不再踏入她人生半步之时,她突然觉着身边少了什么,细细一想,心中念的便唯有肖扬一人。当想通此节,翠玲心中一喜,只觉此生唯有与肖扬生死相依,才算圆满美好。三年痴痴相恋,到现在方始明白本心,心中不禁一喜,可当想到客栈中肖扬冷峻面容,对她视而不见,又不禁一冷,心道“我伤透了肖扬的心,他心中自是恨我入骨,我,我……”脸上流下泪来,可她虽不如栗建华般冷傲坚强,但也可称得上是当时女侠中颇具胆识的一位,哭了半响,用衣袖拭干泪水,道“翠玲,你这般没有志气吗,明明幸福触手可及,你不知珍惜,如今却又怕东怕西,如此这般,孤老一生也算活该!若你真的倾慕肖扬,想与他成为结发夫妻,便去奋勇追求,你愿意吗!?”彼时她正在大海边,望着无边无垠的蔚蓝大海,心中自此便打定了主意,从此她便是要缠上肖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