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临城
春去秋来,岁尽寒暑,万物更替,轮回不休,时光如梭,倏忽万年,东来神州恢复了繁荣。芸芸众生,繁衍不息,聚邑成城,进而国家,进而王朝,轮回更替,逃不出冥冥天意。
数万年来,世间只有神话传说,少有修仙练魔之人,更别提如通玄一般的大能者。通玄大帝之名讳,仅存于少数典籍,精通文史者,也仅知名讳,不知其为何许人也。
神州依然是神州,若通玄有灵,定会感叹物是人非……
话说,东来神州的东侧,靠近大海,有一大城,名曰临城。临城靠江临海,位置极佳,交通便利,商贸发达。每天往来船只不知几凡,过往客商不知几多,放眼望去千帆竞技,人群如织。
在神州大地,商贾们最喜欢的不是京城,而是临城。临城众多的人口,便利的交通,带了的利润,数不胜数。
临城亦是文人墨客、致仕官宦养老之所。背山靠水,气候温和,恰是他们能吟出“人人尽道临城好,游人只合临城老。未老莫还乡,还乡空断肠……”这种绝妙诗句的地方。
临城如织人流也为作奸犯科者提供掩护,或者也是欠债不还之人的逃难之所,党小二正是这群人中的一个。
党小二是一名孤儿,不知道父母是谁,好像是突然出生在天地间一样。从记事起,他就生活在孤儿院,院长统一给孤儿们取了姓氏“党”。小时候,他不知道为什么姓党,只是听院长说,让他们要感谢什么人,长大后知道了,也就不在意姓什么了。
小二这个名字却起的却十分随意。孤儿院有个身高体胖的傻子,叫做党大,整天流着口水呵呵傻笑,还党大、党大的乱叫。既然有了党大,他就不能叫党大了,也只能按照顺序叫党二了。可能院长觉得党二不好听,就加了一个字,变成了党小二。所以他有了名字,这个名字已经跟随了他十八年。
孤儿院正常的小孩,过不了几年就会被领走,党小二没有。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或许幸运,或许不幸,他一直留在孤儿院。
所以,他就跟着一群傻子、楞子在孤儿院度过了快乐的童年。那里除了院长和老师就没人能欺负他,那些傻子、楞子总是替他背黑锅,偶尔摔坏碗、打破玻璃这样的事情,他从来不担心。
孤儿院也会教他们读书。由于唯有党小二不傻,剩下的都是傻子也教不了什么东西,所以老师也马马虎虎,能让不傻的认识几个字就行。这样,上课的时间就不多,党小二就有机会溜出去玩。
孤儿院门口有个瞎子,天天在那里算命。在多数人眼里,他就是个骗子,所以,没几个人找瞎子算命。
这反而便宜了党小二,他有很多机会找他聊天,听他讲那些神秘的仙法和神神叨叨的故事。故事听多了,他就有了想法,人体的神奇诱发了他的幻想……党大就是他的研究对象,只不过当时党小二年龄小,顶多扎几针,掐几下,不敢真的把党大的身体切开研究;再大一些的时候,他就明白事理了,就不会想着切开党大的身体去研究人体了。不过,这些想法让他有兴趣的去学习一些知识,这是唯一的好处。
十六岁那年,党小二遇到了一个极佳的机会。孤儿院来了几个人,他们说:“为了彰显社会进步、人民幸福、所有人公正、平等……”等等,一些高深莫测的话。
这些话党小二都没听懂,不过,后面的话,党小二听懂了,医学院要在孤儿院招收一名大学生。不过,那‘大学生’前面又加了一堆词语:定向、委培……等等,党小二依然不懂。
不管怎么样,党小二觉得,他的机会来了,他可以去医学院去了解人体结构了。精通人体结构以后,他就可以练习瞎子说的那些仙法了。
孤儿院完全满足条件的一个都没有:年龄满足的只有党大,二十岁的青年还流着口水,想来大学是不会招收的。合格的只有党小二了,除了年龄不满足,剩下很是勉强:认识字、数学会一点、精通堪舆(虽然没人看重)、看相忽悠人是专长(自己认为的)、外语是一窍不通、至少是不傻……关键也是这个不傻,让医学院的招生人员不那么拒绝。
孤儿院院长想放弃这次机会,原因很好找,学力不足、年龄不够等等原因,其实关键的原因是资金紧张。孤儿院没这么多钱为孤儿院培养一位医生,孤儿院也不需要这么一位专业医生。
心有想法的党小二找到了院长,他对院长承诺:不让孤儿院花一分钱,并学好技术为孤儿院的光荣事业奋斗终身……然后,他从院长那里拿来了通知书和五张大钞。
仅仅得到这五张大钞,让党小二认为,院长还算是个有良心的好人。至少,他不用为了吃饭钱发愁了。
离开孤儿院,让党小二无无限想念院长、限想念孤儿院的生活。虽然孤儿院里面就是一个会打人的院长和一群傻子,可是他不需要为生活去烦恼。
现在没有那样无忧无虑的生活了。医学院的学费高昂,两年中就让他欠下小两万的贷款;这还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他自认为无比聪明的头脑,被别人骗成了猪脑。
一些不知道哪里来的人,借给他一万块钱,签订了一个协议。两年不到,他竟然欠了那些人十万块……
这样,他在医学院待不住了,那些人天天找他要钱,阴招损招层出不穷……最后,那些人看他实在拿不出钱,又提出了一个条件,十万块本金不再涨了,只是,他每月要还两千利息,直到能还得起十万块为止……
不得已,党小二离开医学院来到了临城,遇到了他现在的老板李明灰。李明灰给他的印象还不错,虽然,每月三千块钱的工资让他不甚满意。可是,提供免费住宿让他万分高兴------在店铺的二楼的拐角有一张床,解决了住处。这样一来,党小二每个月除去吃饭钱、还清利息钱,还会剩下一些。
他工作的店铺名曰‘尚古斋’,专做古玩生意。这店铺处于临城最为繁华的灵山的街头。
这里就不得不说一下灵山了。灵山不大,长不过几百米,宽不过十余米,街道两旁商铺不过几百间。不过,灵山的地位极为特殊,它是临城最为古老的一条街市,建筑古香古色,街道布局优雅。灵山相传繁衍了近千年,在战乱中从未被波及,运气好到极点。
即使在灵山这种集聚了繁华与气运之所,‘尚古斋’也顾客稀少,这让党小二很诧异。
不知道是因为生意惨淡,还是其他原因,党小二很少能见到李明灰。李明灰有时候三五天来一次,有时候一个月也不来一次。
来的时候都是搬进一批文玩或者搬走一批文玩,任由这个古玩店这样不死不活的存在着。
老板李明灰对于党小二还是有要求的,让他在两个月内通背《鉴赏新编》和一些稀奇古怪的书籍,这样遇到卖家或者买家的时候,他不至于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过,或买或卖,这样的决定,党小二是不敢做主的。这些文玩的价值他一直不甚明白,遇到要高价的物件,他先陪着客人聊天,然后打电话让老板过来------虽然来的不一定是李明灰,不过总有人来拍板做生意的。
这样每个月下来,生意仅有四五单,营业额倒是多,利润顶多万把块。
党小二算过,除去水电房租,再除去他的工资,老板每个月要亏损一两千。这让他担心万分,万一老板要把他开了,一时还真找不到工作,他这个月连利息钱都还不上了。所以,在工作上他总是兢兢业业,一丝不苟、热情万分的。
这天,党小二正计算着什么时候才能还清那笔钱,算来算去,让他心情越来越差。这时,那个可恨的电话又打进来了。
党小二心头愤懑,没好气的说道:“不是还有半个月吗?怎么又催?做人还讲不讲道义!”
“哈哈哈,小子,脾气不小啊。实话跟你说,四爷这个月赌钱输了,所以提前收账……怎么着?你有意见?那我们就按照合约来,月底恐怕就不是这个数了……”
那人声音听着就让人感觉猥琐,党小二感觉一阵恶心。他不是没想过报警,警察对那些泼皮毫无办法,抓起来顶多关上几天。放出来后,那些人的手段就更加过分了,写大字报,泼狗血,打闷棍,让人无可奈何。
党小二想到这些,就像泄了气的皮球,有气无力的说道:“……不敢赖账,请您禀报四爷,宽限些时日如何?就一星期,一星期我肯定会筹集到两千块钱的……”
“哈哈哈……”电话那头的人笑的更加嚣张了:“没有一星期,后天——后天找你拿钱……见不到钱,以后你就没安稳日子过了。哈哈哈……”
狂笑声没结束,那人就挂断了电话。
党小二听着电话里的忙音,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茫然失神的坐在柜台旁……
党小二越想越觉得堵得慌,突然觉得门口有人影晃动。他看到,有人站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向店里看着。
党小二知道有顾客上门,本能的站了起来,有气无力的走到门口,用他背熟了套话应付着:“您老看点什么?本店古玩、珍宝无所不有……从唐宋到明清、从外国到本国,件件真品,包您满意。要不进来看看?”
那人五六十岁上下,也可能更老一些,上身穿了件洗的发白的汗衫,裤子是褪了色的军绿宽裆裤,脚上穿着一双鲜绿色的劳保鞋,背上背着一个鱼鳞皮口袋,像个老实人。
党小二已经清醒过来,看到这些大失所望,他知道这样人根本就不是玩古玩的“顽主”,更不是那些玩古文上瘾的“败家”玩意。所以,今天有可能一单生意都没有了,奖励就不会有了,三天还钱几乎没有可能。
那人楞了一下,这么年轻的古玩店老板,他从未听说过。等回过神来,他不好意思的扭捏着,怯懦的说:“老板,俺不是来买东西的。俺这里有件东西,是从老家带过来的,想请你帮俺看看。”说着,他把鱼鳞口袋放在地上,从里面掏出一个精致的盒子。
卖不出东西,党小二很失望,他本能的应付着:“老先生,不用客气。里面来坐,有什么话慢慢谈。”
说着,他引着那老头坐在柜台旁边,然后让老头把东西放在柜台上,党小二并不打开木匣子,只是问道:“这物件,什么来历,老先生能为我介绍一下吗?”
这一套是党小二这几个月背熟的说话技能,不管会不会看文物,整个流程他是会的。先要问文物的来源和他的故事,他可以不在乎故事的真假,但必须要有这个故事,这个故事可以增加判断文物的准确率。听完故事后,才是鉴定文物的开始。当然,听故事他会,听完故事后的其他内容,他也就只会瞎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