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元宵节到了。元宵节这天,四同中午吃完饭就回来了,他放了员工半天大年假,自己也早早溜回来了。
元宵节是年的尾巴,过完大年就要开始忙碌了。明天,四同要去外地出差,服装厂有一大批年前的货要出厂,全部送外贸出清。刚过年,要全部下新的订单了。
今天,轮到我亲爸和后妈过来照顾我,正好一家人碰到一起过个小团圆年。上午,我后妈独自一人买了一大堆菜过来了,我亲爸去单位上班了,晚上下班再过来。
我后妈已经有一周没有看见我了,见到我格外亲热。她一边忙,一边问长问短,说着聊着,话题就转到外孙子的姓名上来了。
我后妈像平时说话一样,很随便地问我:“慕容,孩子的名字定下来了没有?”
我和后妈说话比较随便:“妈,还没有。”
我后妈关心地问:“四同家什么意见?”
牙疼,后妈的话刺到我的痛处了:“妈,四同家现在天天在争夺孙子的姓名权,从年前就开始闹了。”
我后妈惊讶地看着我:“谁和谁争?”
我一五一十地说给我后妈听:“四同不是姓易吗,和他亲妈一个姓。他亲爸姓花,跟老祖宗一个姓。四同他亲爸和他亲妈离婚的时候,四同判给了他亲爸,他亲妈偷偷去派出所把四同的姓改了。现在,四同他亲爸要孙子跟他姓花,他亲妈死活不答应,非要孙子跟儿子姓。”
我后妈在低头择菜,听我说完猛地抬起了头:“四同他亲妈不讲道理,儿子跟她姓就算了,还要孙子跟她姓。这样的话,他们一大家子不是闹得鸡犬不宁了?”
我连连点头:“是的,元宵节过后,四同家还要开家庭会。”
我后妈“啊”了一声:“还要开家庭会?”
我点了点头:“妈,四同他亲妈是不是太过分了?她早就改嫁了,还管前夫家的事儿干吗?真是吃饱了撑得慌!”
我后妈担心地说:“四同他亲妈很凶,也很霸道,你看她那张脸,像刀削面一样,腮边都不带肉的,这样的女人很尖刻,很难缠。”
我想了想也是:“妈,说实话,我现在都怕住在家里了,四同他亲爸和他亲妈一碰面就像火药一样爆炸。四同平时也不在家,什么也看不见,我看见他们就心烦。”
我后妈劝慰我:“慕容,不要这么说,毕竟他们是你的上辈人,你和他们好好沟通,如果不行的话,我来出面说说看。”
你来出面?我的后妈啊,这个家够乱的了,你省省心吧,不要再给这个家添乱了。你按班入轨的,轮到你来,你就来,轮到你休息,你就回家好好休息,这里真的没有你的事儿。
我摆了摆手:“妈,你的身体不大好,就不要管那么多了。等我生了孩子,请个月子保姆,让你好好休息。我怀孕到现在,真的把你累坏了。”
我后妈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慕容,妈没有关系,外孙子如果四同家不带,我来带。”
我让后妈说得很感动,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好。中午的时候,四同回来了,一进门叫了一声我后妈:“妈。”
我后妈“哎”了一声:“四同回来了?我和慕容刚吃过,你吃了没有,我给你热菜去。”
四同把背包放下:“妈,我吃过回来的。”
四同说完,进了卫生间,用热水洗了一把脸。等四同回到屋里,我跟了进去。随着我的预产期越来越近,四同的父性越来越强。
四同看了看我的肚子:“老婆,过来,给我听听儿子的声音。”
我走过去,把腹部对着四同的脸,四同轻轻拉下我的裤腰,用耳朵贴着我的肚皮,用心地听着。听了半天,似乎没有反应。
我哈哈大笑:“听见什么没有?”
四同一边听,一边说:“儿子是不是在打太极,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
我挺了挺肚子:“仔细听,刚才儿子还在踢我呢。”
四同换了一边脸,继续听,突然,他高声叫了起来:“儿子动了,他在踢我的脸。”
我抱着四同的头:“四同,和你商量个事儿。”
四同点了点头:“你说。”
我犹豫了一下:“四同,我想请起名大师给我们的孩子起名。”
四同摸了摸我的肚子:“好啊。”
我有点不敢相信:“真的,你答应了?”
四同抬头望着我说:“真的。”
我还是不敢相信:“那我们拉勾,好不好?”
四同站起来,把我的裤腰提了起来,接着把小指递给我:“来,拉勾上吊,一百年不变。”
四同和我拉完勾,径直走到客厅,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和外商在M SN上面说话。我不知道四同今天怎么这么爽快,连想都没有想就答应了。
引产计划失败后,儿子的姓名一直是我的心病,从主观上来讲,我倾向四同他亲爸,孙子跟爷爷姓花。
我儿子姓花,倒不是因为我姓花,而是因为儿子从老祖宗姓,从情理上能说得过去。何况,四同判给了他亲爸,一直生活在一起,更有理由让孙子跟爷爷姓了。
我的心里最纠结的是四同他亲妈,这个女人个性泼辣,向来不认输,难怪她和四同他亲爸水火不容了。
四同在客厅上网,我在阳台上对着窗外发憷。今天的天气不大好,西北风,天色阴沉沉的,没有一点颜色,我也懒得下楼去散步了。
我后妈在外屋午睡,她有午觉的习惯,我没有打扰她。我一直坐在里屋的板凳上,用手抚摸着肚子,和儿子悄悄说话。
这时,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一下,我走过去,拿起自己的手机,看了一眼,是死丁克安京宁:“要想负,多生孩子多购物,元宵节快乐。”
这丫的尽找抽,专门拣字典里不好听的话说,也不怕半夜鬼敲门。安京宁你丫的想富,不生孩子照样负。
我在心里笑了笑,抽出写字棒画了起来:“怎么了,寂寞了?又和我肚子里的儿子杠上了?”
安京宁快速回复:“呵呵,一个人在家,这不,正无聊着。”
我继续画:“怀一个!”
安京宁回的速度比我还要快:“造人?”
我照葫芦画瓢:“造人!”
安京宁短信直飞:“我有病?”
我把写字棒倒过来画:“难道我有病?”
安京宁半天没有回复,突然,手机响了起来,吓了我一大跳。我立即接听:“奶奶的,死丁克安京宁。”
安京宁在电话里哈哈大笑:“在家?出来和我喝茶?”
我跟着安京宁笑:“去胎毒?”
安京宁停止嬉笑:“去你的头,过来陪我。”
陪你?你丫的大脑坏了,今天大年,传统的元宵节,是阖家团圆的日子。你丫的是丁克太久的缘故么,竟然忘记了这么重要的节日。
我一本正经:“今天大年,我在家陪儿子陪老公陪爸爸妈妈呢。”
安京宁惊叫了一声:“今天是大年?今天是元宵节?我怎么就忘记了呢?”
死丁克安京宁,看看你这个鬼日子是怎么过的?两人世界应该很“杯具”吧?老公一出差,你就在家傻眼了,冷锅盖冷板凳冷炕头,连个磨叽的人都没有,是不是?
我继续笑:“安京宁,你好日子过多了,连大年也记不得了?造人是物种延续,你经常一个人,就不怕提前进入更年期?”
安京宁半天没反应,我以为她挂了。我对着手机叫了几声,安京宁闷声闷气地“嗯”了一声。
安京宁一向快人快语,情绪乐观,整天像个开心果。你丫的今天不对头,怎么学会沉默了?
我停止逗乐:“安京宁,你有心事?”
安京宁突然大声笑了起来:“我有心事?你看我有心事吗?”
我给安京宁的笑声震蒙了:“你丫的今天肯定有心事!”
老娘我是瞎蒙的。我一直认为,一个正常的女人应该顺应自然法则,出生、结婚、生子。除了特殊原因,没有一个女人会主动放弃做母亲的权利。
安京宁笑完后,突然不做声了,一片可怕的沉默后,她重新开腔了:“我想造人!”
竟然给老娘蒙对了!造人还不容易?你们夫妻成双,早已拜堂成亲,床头床尾的事情不用我再磨叽了吧?
我“嗯、嗯”了两声:“造人要趁早……”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安京宁的手机突然挂了。奶奶的,活见鬼!我关了手机,走到客厅,四同一边和外商聊天,一边问我:“谁来的电话,真能嗑。”
我自言自语:“死丁克安京宁,这厮结婚几年了,今天良心发现,突然想造人了。”
四同头也没抬:“哦?丁克族?就是我们结婚那阵给你发短信的那个?”
我点了点头:“就是她,电话还没打完,怎么突然就挂了?”
四同嘿嘿笑了一声:“估计是去造人了。”
嘿嘿你个头!安京宁她老公不在家,她一个人造你个头啊!我用手点了点四同的头:“安京宁老公出差了,她一个人在家,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想造人哪有那么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