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艾一回到家,就发现黑姑在嗷嗷直叫,白色的棉袄上有着尿迹,那一摊的水痕竟然奇妙地呈现出了月牙状,“天生的艺术家啊,它肯定是饿了。”小艾正想着喂什么给它吃,正好艾夏过来了,“二丫头,你胆子真肥,来了个先斩后奏,哪来的勇气,竟然直接和老艾说,不对,应该是直接就把小狗给抱回来了,你不怕老艾把它弄死啊?”
“本姑娘才没你那么胆小!”其实小艾事后想起这件事来,还是有点后怕,她怕老艾又会厉声斥责自己,可事实证明,老艾的脾气再也不像以前一样火爆了。
小艾抱起黑姑,可它还是一直在叫不停,“二姐,它饿了,你没听出来吗?快点去买奶粉冲给它喝。”
“奶粉?我长这么大都没喝过几次奶粉,我去买点小饼干给它吃好了。”说着,便丢下它,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就拿着一袋青岛饼干回来了,拿出两块,还用勺子压碎了放进碗里,递到黑姑的嘴下,“黑姑,黑姑,香香的脆脆的小饼干来啦。”可黑姑就用鼻子嗅了嗅,连舌头都没有伸出来。
“笨死了,二姐,你怎么不用热水泡一下呢!”
停顿了好几秒,小艾才反应过来,“我忙得给忘了,你去帮我把水壶拿来。”
终于,黑姑吃上了冒着热气的饭,小舌头一伸一吐一点一点地****着,很快就被吃完了,还意犹未尽地在伸着舌头,小艾看了又给它泡了两块,没一会儿,圆鼓鼓地小肚子就挺立起来,碗里被添得光亮,这才晃晃悠悠地回到自己的窝里。
小艾满心欢喜地看着,给艾夏讲着黑姑多么能吃,“你就不怕它撑破了肚皮吗?”说着便走了过来,抱起黑姑,白白的小肚皮被撑得圆乎乎的。
“好像真的是吃多了,我没有经验……”小艾为自己辩解着。
小艾体内的母性在刚接触到黑姑的那会儿,就已经流露了出来,就像寒冬的腊梅花香,无声无息地漫了开来,自然得不着痕迹。
黑姑的到来使家里多了些生气,除了大姐因为有些洁癖外,不太喜欢黑姑,其它人都喜欢没事就去逗逗它,可是老艾对黑姑的态度,总是让小艾有点摸不着头脑。老艾不允许她在黑姑身上乱花钱,要求每次吃完饭,用残羹剩汤喂一点就行,可小艾总担心黑姑吃不好,当然就背着老艾给它改善伙食。
看见老艾用破旧的袜子缝了件小衣服,还亲自给黑姑穿起来,这让姐弟三儿都有些吃惊。尤其是小艾,她不理解为什么有时候老艾那么抠门,却还给黑姑做了件衣服,“老艾到底喜不喜欢黑姑呢?”这是个让小艾感到很矛盾的问题。
周日的晚上,每当小艾整理完自己的书包,总让她有一种莫名的成就感,书包里是周末的作业,老师每个周五都会布置较多的作业量,好像总结了前一周所学的内容,而自己用心写完后,好像心里的一座大山被移走了似的轻松,而那又是完全靠自己的脑力去解决的,大概这就是那股成就感的由来,让人由内而外的舒畅。
又是周一,小艾走在上学的路上,整座小镇还未苏醒,静悄悄的晨光落了一地,暖了整个心扉。快到学校时,小艾将目光不经意地落在了远处的二峰峦上。山上黑压压的树影也像从隆冬里复活了一般,在春的气息里生长。一个移动的黑影映入了小艾的眼帘,跨越嶙峋的山石,穿越纵横的林木,小不点般地跳跃让小艾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她还以为自己花了眼,定睛看了好久,确定那是真实存在的活物之后,脑海里的问号又冒了出来,同时还带有一丝惊喜,可它很快便隐入林中,这让小艾如坠云雾般的迷糊。
的确,那是狼叔的身影,憋闷了一个冬天终于可以舒展筋骨了,和风煦日中奔跑,畅快到忘记了心里的那条界限。闯入人类涉足的地域,这无心之举却让狼叔有了意外的发现。那块原本荒废良久,曾经是“幼崽相欢”之地,却变得机器轰鸣,艾田中学曾在这里举行过野炊活动,那时候还是一片废弃的石场,人烟罕至,现如今却时常有人带着安全帽,穿着满是灰尘的衣服出没。让狼叔惊恐的是,它听见了震耳欲聋的响声,这响声远远赛过草原上曾经将尖头的石子状硬物——子弹,刺入它们体内前发出的声音,一阵巨响过后,带来的山石坍塌的碎响让老狼心慌意乱。
狼叔的危机感似乎是对未来的预知,是的,这是一群贪财之人,试图走捷径谋取暴利,利用先天地势,开采山石,再将其磨成砖,碎成沙,利用夜色的屏障,装载到车上运送出去。目前还处于萌芽时期的开采,并未引来太多人注意。
待轰炸声的余音再次绕进老狼的耳中时,狼叔疾速地往三峰峦跑去,似有人在身后追赶,又像是面临着一个难以揣测而又极具威胁的敌人,事实上,狼叔的身后什么都没有,唯一有的就是那群不敢在白日光下暴露的人类,也许只有逃离这一地儿,才会甩开危险。老狼越跑越快,急促的喘息声将那带有白色泡沫的唾液甩出,可是现在还不是停下来的时候,必须前进。风里密匝的狼毛随同狼叔起伏的身体顺势而倒……
到了三峰峦上,老狼故意绕了一大圈,才进洞。崖洞口边的鸟巢里又出现了那只大鸟,它似乎也意会到狼叔所见的不测,停止了叽叽喳喳的叫声,静静地在窝里梳理自己的羽毛。老狼回洞后,围着洞里的那根石柱不住地转圈,翘起的粗粗的狼尾巴不时地晃动俩下,地上的那个完美的圆便是老狼踩踏出来的,这个毫无缺口的圈就算是借助于人类的仪器也并非能够绘出。
平静之后,老狼伏地而卧,闭目休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