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莲蓬努努嘴,她姐不在意,她可乐得很,对着那些西红柿又两眼放光的看了会,乐颠颠的进屋帮孙瑾娘带两个弟弟去。
是夜,一家人睡下。到约摸着半夜三点的时候,池莲蓬迷迷糊糊的醒来,眼皮子还有些打架,打着哈欠翻了个身,困倦的正要睡去,却听见外面响起很轻的脚步声,只是这时候安静得很,才让她给听见了。
池莲蓬瞬间就醒了个彻底,两眼睁着盯着透进月光的窗户,耳朵竖起来听动静。再次听到细碎的声音响起,池莲蓬脑中浮现各种可能,从小偷到采花贼,从沙皮狗到圣诞老爷爷,乱七八糟的想了一通,悄悄的爬起来,放轻动作披衣服下床,挪到门边,透过门缝往外看。
外头,此刻的天还有些暗,一个男人背上背着捆捆好的柴火,脚步特意放轻了走,有时候踩到篱笆边落下的叶子,发出了一点声音,下一步就更加小心,眼睛不时看看前头的路。
男人有着一双漆黑的眼睛,在黑夜中格外亮堂,半边侧脸背着光,池莲蓬依稀能看见他面部的轮廓,棱角分明。因为看不清他的表情,池莲蓬隐约有些奇怪,只觉得他此刻面上的线条变得刚中带着点柔。却不知,这是因为男人到达了他的目的地,脸上绽开了笑容。
男人身材高大魁梧,背着体积庞大的柴火,却显得丝毫不费力,此刻他呼吸平稳缓慢,在池家堆着小堆柴火的地方停下来。
男人的动作很是熟练,将柴火从背上弄下来,一手握住绑柴火的麻绳,将整捆柴火提起来,胳膊上提,往前一伸,将柴火越过篱笆墙,另一手抽出背上绑着的一支半个手腕粗的“丫”型木棍,将V型的口子对上麻绳,手上用力前推,将整个柴火在空中推进去一点,然后两手配合着慢慢将柴火下放,安置在原有的柴火堆上。
熟练的做完这些,男人满意的看了下,嘴角笑容再次绽开,原本刚硬的面庞此刻显得温和,犹如坚冷的冰石,化开一圈流水,两相交融,自有一番独特。
池莲蓬离得远,夜色下,男人这一刻的柔情她看不见,只觉得那男人立在原地不知道干什么。
池莲蓬正思索着,那人忽然抬头往她这方向看过来!
池莲蓬一惊,慌忙往旁边一偏头,整个人躲在门后。只是再探头去瞧时,外头已经没有人影了。
池莲蓬再听了会动静,见外面实在没声音了,就穿好衣服出去,走到柴火堆旁边。
此刻上头放着一大捆柴火,个个劈得很整齐,一个个码好了用麻绳扎起来,麻绳打结处,还捆着一个纸包。
池莲蓬有些奇怪,有些好奇,上前把那包东西解下来,在手里掂了掂,倒有些重量。
这里黑乎乎的,池莲蓬拆了那麻绳,掀开了纸,只瞧见里面包了些圆溜溜的东西,一颗一颗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只好拿到厨房,借灶头里的光去。
池莲蓬转身走了,不远处的草丛随风动了下,不久又恢复平静。
借着灶头里柴火的亮光,池莲蓬这才看清,这里头包的是一颗颗剥好晒好的莲子,数目还不少。池莲蓬有些感叹,村里池塘里的莲蓬可不好采,每年产的数目不多,而且快能采了就会有很多小孩子跑去摘,能弄到这么一大包,实属不易。
池莲蓬手指头拨着莲子,想着这人送了三次柴火来。
第一次弄得她以为家里遭了小偷。
第二次是半夜送过来的,就是柴火扔下来的声响还是挺大,吓得她娘以为小偷又来了,抱着两个弟弟过来,把睡得正沉的她叫醒了,对着她直念叨“这世道怎么这么乱……”。
第三次是今天这次,整捆柴火倒是捆得好好的,还劈得大小粗细差不多,声音也小。
貌似……这是送礼技术进步了?
池莲蓬心里头就想起刚刚那个人的影子,总觉得他的面部轮廓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可是想来想去又觉得不是这个不是那个,直想到听见池莲花也起床的动静时,才收了那包莲子。
这日吃了早饭,池康平说要上镇上送甜酱,池莲花跟着去了。只是两人才刚出门,李南丫就踩着小脚丫过来传小道消息。
池莲蓬一听是关于自家小舅舅的,心下一紧,赶紧拉了李南丫躲到自个房间里,万一是坏消息,被她娘听见了可就惨了。
两人蹲在地上,池莲蓬拉着李南丫催促道:“南丫,到底什么消息?”
李南丫咽咽口水,一脸神秘的说:“据说,莲蓬姐你的娘亲的弟弟的最小的那个被退亲的还没过门的娘子……”
“怎么了?”池莲蓬下意识的问一句。
“自杀了!”
池莲蓬前头听得眼睛都快成蚊香眼了,李南丫后边一句出来,听得她直接从地上跳起来,嘴里叫出一声:“什——么?”
池莲蓬一声叫出来,忽的捂住自己的嘴,跑到窗边往外看了看,门窗都关着,只听到孙瑾娘那边两个弟弟哭得正响亮,想来她刚刚的叫声没惊动那边。
池莲蓬拉着李南丫问事情的前后,李南丫最近被池莲蓬接连练的,脑袋瓜子越发灵活,打听事情的功夫越来越好,小嘴八卦的把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说到激动处还手舞足蹈的模仿起来。
“据说昨天得安叔叔和二虎爷爷去隔壁村把亲退了。进去那鲁家后,他们在里面说了好久的话,后来鲁家老爷爷就拿着扫帚把人赶出来了。有人看到说,鲁家老爷爷的脸色就像虾子一样……莲蓬姐,虾子不是青色的吗?青色的脸色好恐怖啊!”
“是煮熟的虾子。”
“啊,哦,我知道了,是红色的。”
“继续说。”
“然后,听说鲁家姐姐自那以后,就很伤心,一直哭。昨天晚上,鲁家姐姐就偷偷拿了条腰带,在房间里面上吊了。听人说被发现的时候鲁家姐姐的身体荡啊荡啊荡啊荡的……”
池莲蓬脑袋不自觉的乱想,感觉后背阴森森的,身上一阵发麻,两手伸出揉揉李南丫的脸蛋,“荡什么荡,继续说。是不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