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是九天下的玄凤,沉落人间已经百年,到底是几百年,她记不清了,她知道每个生灵生下来便有着使命,正如她一般,她奉命看守着这个人间,这个皇城,这个让她的家族抛头洒血几乎根基尽断的地方。千年间她学会了人间的沉静学会看透这世间的冷暖,学会了这世间的冷漠无情。也或许像她这样的生灵,本就不懂这世间的情情爱爱。也或许怕太多的情感会困扰她,如此,太过麻烦。她便是皇朝的大祭司—风轻鸾。
窗前一女子风华万丈,仪态万千,白衣玉带,肤若凝脂,万紫千红比不上她一点浅笑百态,悄然失色。
“小姐,今日新皇加冕的时辰快到了,让奴婢为您梳妆吧,晚了总是不好的。”月画总是这么严谨的一个人,不苟言笑,对待事物总是勤恳朴质,不像其他人,看着窗外嬉笑打闹的另外两个人,指尖轻轻的揉了一下太阳穴,为何他们俩怎么没有半点月画的矜持,好歹也相处了这么多年,轻鸾无奈的摇了摇头。
月芩和月祺每次见面总是唇舌如剑,几百年都未曾改过。
“啊~,又是风和日丽的一天,天气真不错。”月芩懒懒的撑着腰,忍不住的打了哈欠,怎么这么快就天亮了,等等祭典结束后一定要回去好好在补一觉。标准的瓜子脸上写满了慵懒。
“哎呦,睡了那么久你还没有睡饱啊,月芩,月芩,卷帘见秋芩,你说主上怎么给你改了这么个名字,怎么不直接叫月猪就好了。整日除了睡就是吃。哈哈哈哈~”
“月祺你给我等着,有本事别跑,看老娘今天不剥了你的猪皮!”月芩愤愤的卷起袖口朝月祺追去,每次都是这个混蛋打扰老娘的雅致,看我今天不好好收拾收拾你。
“呀,母老虎发威了,快跑,哈哈。”月祺也不是一般人看着月芩如箭般冲过来,转头就跑,多年逃跑的经验反应速度一点都不弱于月芩。怎么说自己也是少掌史,轻功了得,法术也仅次于月画,若被一个月芩追到了,那也太失脸面了。
“你们若在闹,今年出门巡游就都别去,也不看看今日是什么日子。”想是今日较特殊,月画看着他们的嘻戏也不免呵责他们两句,在耽搁一会,就怕时辰过了。听闻月画的话,月芩看了看远在一旁的月祺,这小子每次跑的比兔子还快,怎么都追不着,想了想今日的事情,只能作罢,恨恨的瞪了一眼月祺,乖乖的走到轻鸾的身旁着摆弄桌上的龙玉。
“小姐,说来也奇怪,这个老皇帝何故放着两个正经人不选,怎么就偏偏选了一个六皇子,月芩做出鬼脸嬉笑讨好道。
“六皇子怎么不正经了,我看六皇子风流倜傥,风姿卓越,虽比上我,但也是不得多的地俊才!”看着作罢的月芩,月祺也凑了过来,但还是悻悻然的和月芩保持距离。眼中布满矫捷得意之色。
“呸,呸呸呸,就你还俊才,丑才还差不多,一个大男人,你也好意思讲。”月芩不禁翻个白眼。
“哎,哎,你说你这,说你笨还不信,就说这老皇帝为什么不选二、三皇子嘛,你看二皇子生性残***恶之人,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当皇帝,再说这三皇子天性喜爱权谋之术,对于百姓更是无任何怜悯之心,草菅人命,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如此之人,更是当不了皇帝。就那六皇子生性温和,待人亲切礼仪有加,这皇位给他有何不可。看来那老皇帝临死之前算是想通了,是吧,小姐?”看着一脸无知的月芩,月祺一脸骄傲的说道。“看吧,小爷我聪明吧!”
“小姐,你看他!”
轻鸾轻笑,“月祺说的并无道理,二皇子残暴,三皇子奸狡之辈,六皇子的确相对较好,但你们知为何后位空缺多年,三皇子母妃恩宠多年却还是只是妃位,东宫之位也一直是虚位以待?”
“难道?他在为六皇子铺路!”月祺震惊的叫道。“以难怪老皇帝老年从不册立东宫。竟然打着这个算盘。”很多人都以为先皇不策皇后,为着便是权衡朝堂,稳住陈刘两家的势力,若是策立其中一位,东宫太子之位便不会是他司马长阑的了,更别说这皇位。
“不全是,东宫之位一直虚待,陈刘两家便不敢谋害皇上性命,他们也不敢正面逼宫让皇上册立太子,毕竟我们祭师院不会允许,但是暗中,若谋害皇上性命,为争皇位势必会让两家斗个鱼死网破还会引起祭师院的怀疑,得不尝失。正因为如此皇帝才得以颐养天年。顺天而亡。”轻鸾缓缓说道。
“这宫中怎么这么麻烦,弯弯绕绕的,竟是如此。那么,为何偏偏选了六皇子?想其他皇子也并不都是宵小之辈。”抓着小脑袋月芩不解的问道。
“还记得当年风华正茂的越妃吗?”轻鸾缓缓地拿起首饰盒中的白玉手环,白玉似雪,通透无暇,遥想当年的越妃,风华宫中无人能及,不曾想第一次见她是因为她三步一跪五步一拜从临山万步台阶登顶而上,头破血流,毫无任何颜色可说。当时陈妃当道,宫中只要有子之人,不死皆伤。而越妃则是宫中无双美人,陛下的青梅竹马,奈何只是外戚之女,家中并无权贵,即被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越家也一落千丈,官运曲折惨淡。越妃无法,献上白玉只为护孩儿平安。祭祀院本不该理这凡尘琐事,但因我感于她母爱如此,不顾自身磕的头破血流只为护着这怀中孩儿,不尽惆然。我答应此生在她孩儿生死一线时,救他三次,白环为诺,永不违背。却没想为我以后平添诸多烦恼。
“当年的越妃本是先皇的青梅竹马,奈何陈家权势滔天,无奈冷落于越氏,直致其英年早逝,死因不明。越氏的死一直都是先皇的刺,他能忍住心中所痛徘徊陈刘两家多年只为把皇位留给爱人之子,此权谋心智堪称老辣,做到如此也是不易。”轻鸾平静的讲述着这段往事,手中白环润滑冰凉。
萧墙之内,宫门之外,生死别离与她只不过是看客而已。不沾其身,不落其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