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鸾睁眼映入眼帘的便是银白色的纱帐,抬手想撑起身子,肩上就传来锥心般的疼痛,让她重重的吸了一口气。微微扯开衣袖却发现肩上的伤早已被白布细细缠好,不免觉得有些苦笑,她有多久没有碰这玩意了。勉强撑起身体靠在床栏边,打量四周,倒是一个剔透玲珑的屋子,虽不是富丽堂皇、雍容华贵,却贵在清新淡雅,与她临山倒有几分相似。
环视屋中,却发现空无一人,望着自己身上白衣玉锦的衣服,回想自己昏迷前的种种,不免轻叹,世事无常,造化弄人。
“你醒了?”帝锦看着床上的女子,邪恶俊美的脸上带着淡淡笑颜。
轻鸾闻言睁眼看着从门外踱步而来的男子,依旧是红衣玉带,俊颜墨发。桃花虽依旧,故人已惘然。轻鸾并没有回答他的话,闭着眼没有看他。
帝锦也不在意,好似之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随意坐在床边细细的观察轻鸾的情况,见她的脸色好了许多,从一旁端出一碗药,细声道“你现在身子虚,先喝了这碗药。”
轻鸾并没有伸手去接,而是开口询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我的府邸”说完帝锦冲着轻鸾莞尔一笑。
轻鸾听闻瞪了他一眼,她终究是狠不下心,见帝锦手中端着的药,鼻息传来的气味让她皱了皱眉,还是没有伸手去接,接着问道“我睡了几日?”
帝锦依旧一副笑容,淡淡的说“不过睡了十日而已。”
“十日?!”轻鸾有些诧异,她自知自己伤的很重,可没想却睡了十日之久,无意抚了一下胸口,想来是这个原因了。
帝锦瞧见她的动作,长长的睫毛微微下垂,遮住了眼中的情绪,并未道明。
“喝药吧,待会冷了便不好喝了。”帝锦拿过汤勺舀起一勺药递到女子的嘴边,示意她喝下去。
轻鸾皱眉看着嘴边的药,“我自己来吧!”刚抬手,肩上撕裂的痛楚让轻鸾咬了咬牙。
帝锦忙的放下碗,手中的灵气源源不断的对着轻鸾的肩上传入,待瞧见轻鸾的脸色缓和了些,收了掌,目不转睛的盯着她问“可还好?还疼吗?需不需要我再…?”
“不用了”轻鸾打断他的话,现在的帝锦让她有点不太适应,但看见他脸上的焦急,给了帝锦一个淡淡的笑容“我没事!”
望着轻鸾的笑容,仔细探查了一下,帝锦缓缓舒了一口气“不要逞强,你手不能动,还是我来吧!”
轻鸾想了想自己的状况,也没有拒绝,只是这药也太苦了些。
帝锦眸光扫了扫轻鸾微微难看的脸色,轻笑道“可是苦了些?”
轻鸾瞪了瞪她,口中的汤水似是更苦了些,没有回答帝锦的话,瞥见自己的衣袍随意问道“我的衣服是谁换的?”
举着汤勺的手顿了顿,随即便恢复了原状,少年的声音徐徐传来“噢,是我府邸的侍女换的,可还满意?”
轻鸾叹了一口气,这换衣那有满意之说,便随口答到“挺好。”
抬手的男子眼中闪过一抹无法察觉的笑容。
一碗药毕,轻鸾只觉得唇间尽是苦涩,稍微好点的手便朝着床边的茶杯伸去,还未伸及就被帝锦一把抓住。
“亏你执掌人界千年,难道不知道喝完药后不能饮茶!”帝锦有些无奈,从盏中取出一块蜜饯喂到轻鸾嘴边“吃了它吧,会好受些。”
轻鸾看着眼前的男子,褪去一身妖异,面如冠玉,突然间她想起那夜林中那满身是血躺在她怀中的男子,也是这般温雅至极。望着嘴边的蜜饯,轻鸾摇了摇头缓缓说道“不用了”
帝锦察觉到她眼中的一丝哀伤,握着蜜饯的手紧了紧,想起了华奕的话。
两日前,华奕跪在殿堂下,一身风尘仆仆。“经属下查实,皇城上任皇帝司马觉去世,最不看好的六皇子司马长阑继位,未曾想继位不到半年便身染重疾,人界大祭司亲下临山为其治病,却查出乃是三皇子司马昭连同妖兽毒害新皇。属下还打听到~”华奕看了看台上的男子继续说到“属下还打听到,除妖当日大祭司带着手下的两名少掌司前往三皇子府中,在追击途中,其中一位少掌司受了伤,但属下听闻当时的新皇司马长阑也在捉妖之处,无故受了重伤,当晚其浑身是血被送回皇宫,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地方是好的,性命堪忧,奇迹的是心脉却为之安好,只是整日昏睡,一时间传为神奇。随后便传来大祭司闭关,新皇带病,由祭祀院代为接管皇权。”
相传大祭司闭关,而眼前之人却来到了魔界,所谓之事不言而喻。眼中带着一些阴沉,既不是为了少祭司,那便是为了谁?
“此次多谢小…”轻鸾停顿了稍许,看着眼前的男子,心中微沉,继续说道“此次便多谢少君的救命之恩。只是,我不便在此多加叨扰,三日后便离去。”
“哼,少君?”帝锦眼中深沉之色显露于表。“风轻鸾,你倒是真识时务!”
轻鸾为之一叹,在韩山最后向她袭来的时候,她本就是打着和他同归于尽的打算,却没想到千钧一发之际是帝锦救了她,更没有想到他却是帝渊之子!百年间她从未考虑到这里,玄凤从来与魔族不共戴天,当年玄凤一族和魔族在荼泽一战都是倾尽全力,皆是抱着你死我亡的心态。战事惨烈,她的族人全军覆没,魔族先祖沉睡于荼泽之下,虽然这些与眼前之人并无多大连系,往事如过眼烟云,可是有些事情她却不能不管不顾。
“你是魔界少主,我理应尊称你一声少君。”女子的声音不咸不淡。
手中的蜜饯化为碎末随风而去,帝锦细长的眼眸中恢复起一贯的放荡不羁,脸上的笑意不减,玉手轻抬女子的下颔“既然你知道我是魔界少君,以你的身份我若禀告给魔界随意一人,你觉得就凭现在的你可以走出我府中的大门吗?”
轻鸾转头闭眼不再看帝锦,心中却是苦笑,以她现在的状态别说出门,连下床都很难,算了算手中时日并无多少,心中打定主意,不再讲话。
帝锦也不在意空荡的手,看了一眼轻鸾,“你好好在此休息吧!”说完,便离去了。
出了院子,帝锦对着墙角阴暗的一处说道“好好照看她!”
只见空荡的墙边隐约传来声音“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