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未必是智者,却是十足的狠角色。
如来也罢,弥勒也罢,毒辣的手段,令唐僧四人,可谓是颠簸艰险。一路所受的苦,真可谓是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临头了,却未降什么大任,反倒也成了狠毒的佛。
魏利国刚出了看守所,便摊上这么多的事,却从未表现出丝毫的慌乱,反倒处理的更为井井有条。光是这等转瞬间的应对手段,如何能不令人心生畏惧。
出了汇丰阁,魏利国的脸色,并未表现出首战得胜的喜悦,反而颇有几分的凝重之色。
“佛爷,去哪?”疯狗坐在驾驶位上,语气暗淡毫无气势。
“宝来阁吧。”魏利国应声道,“该让肥象他们活动活动筋骨了。”
汽车缓缓启动,疯狗更像是一名职业司机,除了问雇主一句去哪,再无他言。魏利国也闭上了眼,对于他来说,只要有一秒可以休息的时间,便会安详的闭上眼。
毕竟一睁开眼,每个脑细胞都必须活跃起来,岂能不累?
宝来阁是关元培去年开的酒店,规模倒是不大,不过才七八个包厢,不过一向生意极好,主要客户也都是些熟人朋友,所以并未挂名在集团名下。
佛爷每次与八大王交会,多半会选择比较高档的酒店,毕竟都是有些头脸的人物,面子有时也是堪显实力的一个方式。如今关元培还躺在医院里,魏利国或许因此,才会选择宝来阁的,也可能是因为宝来阁处在汽车站西侧,饶是想去瞧瞧余孤。
和这小子在一起时,魏利国总会有着一种错觉,竟忘却掉自己的身份一般。
也许是跟毒圈里的人,待得太久了些。余孤身上极为普通的性格,倒成了独特的闪点。
仅管猛虎关元培被打倒了,仍丝毫不影响宝来阁的生意,毕竟妄图一举成名的人,不在少数。谁不想攀上大佬的名气,来个飞上枝头的转变。
尤其是在稍有名头的大佬手下,更是喜欢在这等逞强的地方,找寻一步登天的契机。
只是可惜,魏利国闭上眼,才不到一分钟,电话便响了起来。
“半个小时后,宝来阁见。”魏利国应允一声,便挂掉了电话。
宝来阁今日,倒是极为的热闹,四五个喽啰,正不断拳打脚踢着地上男子,嘴里骂声不绝。余顾的报摊,离宝来阁还真不算远,喧闹声引得目光瞧去。
只瞧着倒在地上的男子,挨了不知多少下,只得双手护着头部,蜷缩在地上。
余顾不是那种打抱不平的主,毕竟也没吴奇峰的本事,只是定睛一瞧,隐约瞧清了被打男子的脸面,立刻奋不顾身冲了上去。
“不管你的事,滚远些。”为首的喽啰,指着余顾喝道。
“就是他们!”地上的男子艰难挤出四个字来。
不知为何,余顾竟与地上男子,有了莫名的灵犀感,炙热的眼神里,散出怒火的光芒。
提起拳头,便扑了上去!
仅一拳!
只甩上喽啰面门一拳,便被踢飞了去。
“住手!”魏利国恰好到了门口,瞧着众人正将围上去,连忙喝道。
又来个多管闲事的?
四个喽啰捏着指关节,格格作响,毕竟对于这些喽啰来说,眼前的中年男人,也同那小子一般,喜欢多管闲事。
疯狗向前一步,立在魏利国的身前。
那般黯然的双眼,没法子令这些喽啰退步,反激起更大的斗志来。毕竟这种毫无生气的眼神,垂丧着躯体,彷如只需一拳,便能将这小子打翻在地。
“你是廖勇大哥?”为首的喽啰,眼神竟全是惊恐之色,走上前又问了一遍,“你是疯狗大哥吧?”
疯狗动了动眼皮,脸色仍是那般的黯然,“你是沙皮手下的?”
“嗯。“喽啰连忙应声点头道。
“我见过你一次。”疯狗转头瞧向佛爷道,“自己人。”
“那还不让他们滚一边去!”魏利国向来不喜欢这样的语气,但对于这些喽啰来说,已经耽搁自己几分钟的时间了。
“是,是。”喽啰立刻腾出一条道来。
佛爷回顾一侧的余顾,脸上立刻恢复那般和善的面容,微笑道,“要不进去喝一杯茶?”
“好!”余顾爽快的应声道。
魏利国的眼角,不禁抽搐了一下。
仅仅短暂的一下,又是那般的和善之色。
余顾瞧了一眼方才挨揍的男子,使了个眼色,便跟在魏利国的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包厢,服务员沏上一壶茶上等的铁观音,魏利国眼神里泛着光亮,想来是心中已然通透。不消五分钟,又进来三人,微笑着与魏利国颔首招呼,便各自寻个位子坐下。
“你出去吧。”魏利国轻声道。
疯狗随后便出了门,作为昔日最具风头的八大王之一,此时却连站在一侧的资格都没有,而不知从哪蹦出的小子,居然端坐在佛爷右侧,内心隐隐做痛。
“佛爷。”一个颧骨颇高,又生得极为挺坚的鹰钩鼻的男人问道,“他就是疯狗吧,怎的瞧着远不如传闻那般,倒更像家猫了。”
“呵呵。”魏利国微微一笑。
他向来只问,不答。
能令他微笑应对,已算是不易了。
“余儿。”魏利国指着众人道,“我先给你引荐一番,这三人莫要瞧着长相怪异了些,可都是个顶个的人物。由左至右依次为叶佬,黄佬与刘佬。”
余孤虽不相识,却只得挨着点头示意。
不过那三人,却从未将余孤瞧在眼里,自打进门起,仅仅瞥过一眼,便再也未瞧过一次了。即便是此时余孤挨个笑意,三人的目光,也未与他对视过。
被人忽视的滋味,并不好受。
余孤并没有离开的意思,甚至连自己都不明白,上午魏利国亲口询问自己,直接了当一言拒绝。如今却犹如抓着救命藤条似得,紧握着不放。
甚至连魏利国都无法猜测,令余孤转变的根源,究竟是什么?
不过眼下要紧的事,比起余顾的转变来说,更为重要的多。
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叶佬等三人,都是各大圈子里的拇指人物,若不然怎堪以“佬”字相称。更何况,叶佬势力在关东,黄佬则是长居GS一带,而刘佬是地道的陕北人。
如今都聚在洋襄市里,魏利国没法子不提防得紧,谨慎出言。
“佛佬。”坐在正对面的刘佬,率先开了口道,“大家都是明白人,我也不绕弯子了,此番前来只为一事。”
魏利国微微一笑道,“阎王手刘天一,若不是有着必定的把握,怎会大驾光临呢。”
“嘿嘿。”刘天一露出猥琐的笑容,脸皮挤在一出,说句老实话,这人的模样,笑起来反不如不笑的好。一对眼珠,深陷在眼眶之中,鼻梁也塌的紧,厚实的嘴唇更是将这一张丑陋的脸,点缀到了极致。“我前番已经踩好了点,据我估测,这墓要比我想象的还要大,还望佛爷能借些人手。”
“我手下可没你那等手艺,兵不再多,多也无用不是。”魏利国模棱两可应声,然后扭头对向一侧的余顾,眼神并没有变动,后者却心领神会一般。
“我去!”余顾应声。
“你?”刘天一这才正眼打量一番余顾,这样的场合之下,若非是佛爷心腹之人,便根本没有立席之地的,不敢低估道,“这位小兄弟,在八大王中居哪位呢?”
“我。。。”余顾吞吞吐吐,毕竟根本不清楚到底去干什么,更不知道所谓的八大王又是什么,只是魏利国的那双眼,似乎有着魔力一般,自己不自主的挺身而出,“什么是八大王?我不知道!”
“呵呵。”刘天一不得不笑,这样的愣头青,脸上丝毫没有假象,诚诚恳恳,“那小兄弟,有什么本事么?”
“你又有什么本事?”余顾的脸憋得通红,硬声回道。
只瞧着刘天一将双手抬起,不得不说这双手难看极了,不仅肤色燥黑,而且关节处尽皆是老茧。与常人不同之处,便是手上皮肤,几乎铁着骨骼一般,彷如没有肉脂在其中,而且修长的紧,更像是鬼魅的骷髅一般。
余顾的眼皮不敢眨动,所有的目光,都聚在那双诡异的手上。
刘天一双手捏起桌上的玻璃杯,只听得一声脆响,玻璃杯碎了一桌。
余孤简直看愣了,难怪方才魏利国称他为阎罗手,实至名归。无论是谁,若被这样一只手钳住咽喉,转瞬间定然喉骨断裂。
“三日后。”魏利国应声道,“三日后我将人交与你,望刘佬多费心思,保个周全之身。”
刘天一点了点头。
“那你们两位呢?”魏利国问向其余两人,“可有用得上我的地方?”
叶佬与黄佬相视一下,微微笑道,“暂时没有,不过日后难说,现在的生意清淡,我们不过是来散散心罢了。”
“即使如此,两位的衣食住行,都算在魏某人的帐下,聊表东道主的一点心意。”魏利国道。
“那是自然。”叶佬毫不客气,“来这了,岂还令让我只掏腰包不成。”
魏利国大笑着点着头,众人也都笑着,唯有余孤笑的那般不自然,那般的牵强。一阵笑声后,魏利国从钱包里掏出一张卡来,搁在圆桌上,随手一转,便在叶佬面前停下,“这卡里有五十万,你们先花着,哪天不够了支会一声,我再令人送些去。”
叶佬将银行卡揣入裤兜,便起身道,“那我们就先去挥霍咯。”
“请便!”
包厢里只剩下了两个人,余孤满肚子的疑问,竟不知该先提哪一桩,况且在看守所之时,曾与魏利国亲近了几天,明白这人向来只问不答的,估摸着问了也白问,索性也不说了。
魏利国此时脸色阴沉,端注着面前的茶杯,瞧出了神一般。
“三天后,你随刘天一下墓,找机会做掉他!”
余孤全身一颤,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有些发白的嘴唇,蠕蠕而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