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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情深义重伤别离

项梁的死讯传到了项羽的耳朵里,他简直不敢相信,发誓要报仇,在刘邦等人的劝说下,只好先撤军回盱眙。

楚国的大小官员得到项梁死的消息后,一时间群龙无首,项羽毕竟年青没有多少威望,不过好歹有个名义上的领袖——熊心,所以楚地军民都把希望寄托到楚怀王熊心身上,纷纷倒向归附。熊心本来没有什么期望,可突然天赐“良机”,于是也雄心勃勃,想要做一番事业。

为了防止秦军突然南下,熊心在众人提议下,把都城迁到了彭城。项羽移师东归后,熊心收回了项羽的兵权,提拔宋义、刘邦等人,以培植自己的势力。项羽本不愿交出兵权,可眼下自己孤掌难鸣,又不能公开反叛,更不能破坏起义军的团结,在范增的劝说下,只好交出了兵权。

项梁的死对项羽是个打击,随后又被楚怀王熊心夺了兵权,自己瞬间什么都没了,他从未像这般失去过信心,整天不出门在家喝闷酒。这天晚上,项羽正站在院中,手中拿着一个酒坛,仰望着夜空,只听他吟道:“月明兮,星无光。美人兮,在远方。”

项庄看哥哥这样就来劝他:“大哥,你不该这个样子。我们从小一块长大,论气度、剑法,我样样不如你,所以我一直以你为榜样。可你现在每日借酒消愁,实在不该啊!如果叔父知道了,他也会死不瞑目的。我知道我没本事帮不了你,可我一直会站在你身边的。”项羽道:“庄弟,你知道的,我从来都不委屈自己,可现在我得处处忍让,什么都不能做,除了喝酒我还能干什么?”项庄道:“大哥,俗话说‘大丈夫能屈能伸’,只要我们暂时忍耐,一定能东山再起的。”

“不错,大丈夫能屈能伸。”二人听声回头一看,果然是云飞扬。项庄先道:“云大哥,你来了就好,帮我劝劝大哥吧。”云飞扬道:“项大哥,喝酒怎么也不叫我?”项羽道:“飞扬,来的正好,陪我喝酒。”云飞扬接过酒喝了一口,叹道:“这酒苦啊!实在难于入腹。”项羽奇道:“苦?”云飞扬道:“英雄无用武之地,当然苦;伊人在水一方,当然苦。这酒虽然苦,但我愿与项大哥同甘共苦。”说完又举坛大干一口。一旁的项庄也过来接过酒大喝一口,说道:“我也是。”项羽感动道:“谢谢!有你们两个好兄弟,项某此生足矣!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二人见项羽这样说,心也就放下来了。三人继续喝酒,也许真的一醉能解千愁。

项梁死后,秦军主力又转向了赵国,困赵于巨鹿。赵国向楚国求救,楚怀王熊心接到求救信后,再三考虑,认为唇亡齿寒,于是决定兵分两路,北上救赵灭秦。临行时,楚怀王熊心与众人约定:先入关中者王之。

一路是宋义,为上将军,北上救赵。其间,项梁旧部范增、季布、周殷、蒲将军等人为项羽求情,求让项羽带兵出征。熊心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居然同意了,让项羽作为宋义的副将随军出征。其实向熊心开口求情的还有一个人,就是云飞扬,这是他第一次开口求人。

另一路是沛公刘邦,西入秦关灭秦。因为众人都觉得刘邦合适,说他有长者风范。原来这刘邦是沛县人,已过不惑之年,仍一事无成,整日游手好闲,不过为人大度豪爽,敢于为人先,倒是有几个铁哥们儿,比如樊哙、夏侯婴等人,又赶上了这股起义之潮,也纠集了一支人马,先归顺项梁,后随楚怀王熊心。刘邦与项羽曾一起作战,据说还曾约为兄弟。

宋义大军出发了,他给了项羽五千人马为先锋,其实是想借刀杀人,试想几千人马如何抵挡秦军几十万大军。宋义心想:“若赢了功劳归我,输了责任在你。”

项羽领军先行,亚父范增和其弟项庄被宋义扣在其大营中,至于项梁的旧部武将,宋义更不愿让他们跟项羽了,目的就是想孤立项羽,只有云飞扬无军无职的,宋义自然管不了,才留在了项羽身边。虽然情况如此,但在项羽看来,这倒是一个机会,兵少总比没兵强。至于前方的秦军,项羽从来就没有胆怯过。

项羽的军队正在行进中,这时在前方出现了一个人,这人骑马持枪挡在路中,年纪与项羽相仿。项羽见到这人,没有什么特别反应,很冷静地举枪上前,停了一会儿后,突然策马持枪冲杀过去,那人也持枪迎上来,二人枪法极好,大战了几十个回合,尽显马上雄姿,都是一时的人杰。人群中的云飞扬见二人打斗的方式,看得出二人必定相识,这只是一种特别的相见方式。

二人点到为止,然后正面上前击掌为礼,同时笑道:“久违了!”项羽带了这人过来,对云飞扬道:“这位是我早年认识的好友,他叫龙且。”说完,又向龙且介绍了云飞扬。龙且道:“原来我们都是同道中人,前面就是我们大展拳脚的地方,让我们一起去做一番大事。”项羽道:“说得好!任何挡在我们前面的敌人都将被消灭。”云飞扬没有说话,只是点头,因为他觉得没什么再可说的了。

部队继续前进,行到江边时,只见有一支人马出现。项羽远远一看,有一个人很眼熟,打马上前再一看,果然是虞子期。项羽大喜道:“虞兄,你如何会在这出现?”

虞子期迎马上前来,说道:“所谓‘打虎亲兄弟’,你我现是一家人,你出征在外,我们岂能不来帮忙?再说逢此乱世,正是大丈夫建功立业之时,所以我带领虞家庄上下三十七名弟子前来助战。”

项羽听了,心里很感激,先向虞子期拜谢,然后上前对虞子期身后的众人讲道:“项羽先谢过各位兄弟的信任!人生在世,自是要做一番惊天动地之事,方不枉此生。我项羽向你们保证,有我项羽一日,就会让你们活的堂堂正正,活的有尊严,绝不会辱没你们。”

虞家庄弟子听完,齐喊道:“项将军威武!项将军威武!”项羽的人马听了,也跟着喊了起来,一时间声音响彻天地。

喊声过后,子期接着道:“对了,我今天还带了一个人来,她一定要见你一面。”项羽问道:“何人要见我?”

“我知道是谁。”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虞子期往项羽身后一看,果然是云飞扬,很激动地说道:“云兄弟,真是你啊!就在刚才我还想问你的去处,原来你们真在一起啊!你怎么到现在才现身啊?”

云飞扬道:“我若早出来,又怎么能看到刚才的场面呢?子期兄,你给了我一个好大的惊喜!”

项羽道“看到虞兄,一时高兴,竟把飞扬给忘了。不错,我们一直在并肩作战。”说完,又把龙且介绍给虞子期认识。

子期问云飞扬道:“刚才你说知道是谁,你是如何知道的?”

云飞扬道:“刚才你们说话的时候,我看到江边停了一辆马车,直觉告诉我,车中的人一定她。刚才子期兄又说,有一个人相见项大哥,所以我便猜着了。”

项羽听了,心动万分,道:“难道是子宜?”项羽跳下了马,快步来到车前,又突然停住了脚步,他犹豫了很久才说道:“子宜,是你吗?”

这时,只见车帘掀起,下来一个女子,模样秀丽,身形娇弱,项羽一看是莺儿,心中大喜,车中坐的一定是子宜了。莺儿下来后,便用手去扶车中人,只见一只玉手伸了出来,然后是一个柔弱又楚楚动人的身影出现在人前,她缓缓地下了车,轻移步向前,江风吹拂着她的衣裙,带走一缕芳香。那龙且和身后众将士虽然是远观,但也足以神魂痴荡,只觉是天上仙子下凡,她的美令花容失色,月色无光。

项羽呆呆地看着子宜,竟一时无语。子宜也是,她看到了自己日夜相见得人,一时激动的也说不出话来,只是怔怔地看着,眼泪却早已不自觉的流了下来。

虞子期见二人这样,便下马走过去说道:“妹妹,你不是有许多的话要对你的项大哥说吗?现在他就在你的面前,你还犹豫什么?”

子宜摇摇头,还是什么也没说。只听项羽道:“子宜,你什么也不要说了,让我来说。在没有遇到你时候,我不知情为何物。当我第一眼看到你,突然觉得人生是这么美好,因为这个世界有你。在看不到你的这段时间里,只觉得自己少了什么东西,现在我知道了,因为我的心早已为你留下了。每次抬头看夜空,都希望自己是一颗星,能在遥远的天空能为你带去一丝光亮。今天能再见到你,我希望时间能永远停留在此刻。”

项羽的话把子宜的彻底融化了,只觉得被幸福包围着,说道“项大哥的话,让子宜好感动,好开心。本来有许多话要说,现在什么也不用说了,你的心,子宜感觉到了。”虞子期听项羽说的这么诚恳,对项羽的认识又多了一层。

云飞扬也走过来说道:“项大哥说的好!人生不过几十载,纵有万里江山,也不及此时此刻。”

子宜一看是云飞扬,心中又添一喜,说道:“云大哥,看到你们在一起,真是太好了!今天小妹很高兴,因为有哥哥,项大哥,还有云大哥在身边。小妹知道你们要去做大事,虽不能陪同前往,但小妹会在家里等着你们回来,愿以一杯酒、一支曲为君送行。”

子宜让莺儿取过酒来,为三人各斟了一杯酒,三人一饮而尽。随后,子宜又从马车上搬来琴在路边摆好,然后坐下来开始抚琴弹唱,为三军送行,词曰:

英雄出乱世,男儿天地间。

美酒醉三分,豪气征万程。

一曲遥相送,何日君相见?

回首马蹄催,江风泪无限。

琴声缠绵,歌声动听,令将士们的心神为之一动。项羽的部队在琴声中继续前进,前方生死未卜,眼下佳人泪别,可谓悲壮缠绵!就算此去不返,也无憾了!家国天下,美人情怀,不是只有大人物才有,普通士卒也一样真实可敬。

子宜抚琴后,在卫晋的护送下,回虞家庄去了。

项羽部到达安阳后,宋义命人快马传令项羽:停止前进,等待大部队到来。项羽没法,只好停了下来。

项羽等了半个月,宋义的军队总算也到达了安阳,本以为可以出兵了,可宋义又下令全军停止前进,这一停竟又是一个月。其间,项羽多次去见范增,范增都只是告诉他要“忍”。

前后一个半月过去了,项羽实在忍不住了,就去找宋义说道:“赵军形势紧急,应火速领兵渡过黄河,楚赵两军内外夹击,必能打败秦军。”宋义道:“本将军不这样认为。现在秦军攻赵,若打胜了,秦军会疲惫,我们即可趁秦军疲惫之机发起进攻;若败了,我们就率军擂鼓西进,这样便必定能够攻克秦军。所以不如先让秦、赵两军相斗,我们待机而动。论冲锋陷阵,我不如你;但说到运筹帷幄,你却不如我。”宋义说完,又下命令道:“凡是猛如虎,狠如羊,贪如狼,倔强不服从指挥的人,一律处斩!”项羽强压了心中怒火退了出来,又到各营去看了看。

时下天气寒冷,军中没有多余存粮,士兵饥寒交迫,而宋义却在设酒宴会宾客,将士们早有怨言。

当晚,云飞扬去见范增,说道:“师伯,眼下宋义不肯出兵,我们要怎么办?”范增道:“这个问题,你不该来问我的。”云飞扬不解道:“为什么?”范增接着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让你去保护熊心,而不是留在军中?”云飞扬道:“师伯是想让我远离权力中心,更不要染指军权。”范增很意外,说道:“你比我想象的要更加成熟。军中难容二虎,你若无军无职,你们可以一直是朋友,无论将来怎样,你都可来去自由。”

云飞扬觉得师伯的话太现实了,说道:“我原本就无意于权力,与人交往只凭性情而已。”范增道:“我当然知道这一点,起初就因为这样,我才担心你。不过现在不用了,你已不再是一个普通的剑客,因为你多了智慧。”云飞扬感慨道:“原来师伯早已为我想好了一切。”范增捋了捋胡子,道:“宋义言过其实,他越是放纵,将士们就会越不满,他是在自掘坟墓,就差一个把他推进去的人。”云飞扬道:“我懂了。宋义谋小利而不顾大义,该杀!可这个人又不能是别人。”范增不再言语,云飞扬也出去了。

云飞扬出来后,就去找项羽,可项羽不再帐内,等了好久也不见归来,只好先回去了。

原来项羽去了营中视察,同将士们彻夜谈心,问将士们家里情况,为什么出来当兵,营中生活怎么样。总之,项羽很感慨,将士们很感动。

不知不觉,天已亮了,项羽抬头看了看天,心情很平静,迈着缓慢步子,走在营间。云飞扬看到了项羽,过来问道:“项大哥,昨晚你去哪了?”项羽拍了拍云飞扬的肩,说道:“飞扬,我们去做一件事情。”说完便加快了步子,往宋义大帐而去。云飞扬感觉到将有事发生,所以紧跟在他身后。

宋义刚起床不久,正在帐中用早饭,只见项羽不经通报,直接闯了进来,很生气道:“项羽,你好大的胆子!”项羽什么话也没说,直接走上前,单手拔剑横向一拉,就轻易地割了宋义的人头,宋义就这样稀里糊涂的死了。帐外的卫兵听到里面有动静,想要冲进去,可都被云飞扬挡在了外面。

不一会儿,只见项羽提着宋义的人头出来了。帐外的士兵一看,宋义死了,项羽杀了主帅,一时间都愣住了。还是项羽打破了沉默,举着宋义的人头道:“宋义与齐合谋反楚,楚王密令我杀了他!”

这时,众将领都被项羽的气势所震慑,无人敢反抗,再说宋义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死了也活该。一些老部下先站出来道:“首先拥立楚王的是将军您家中的人,如今又是将军您诛除了乱臣贼子,我们愿共同推将军您为代理上将军。”其他人一听,也跟着附和。

项羽见众人如此,也就代为上将军,接管了军队,并遣人向怀王报告情况。当怀王熊心收到这个消息后,惊出一身冷汗,眼看大势已去,只能接受现实了。

项羽整顿了军队,让亚父范增为军师,又封了几个新的将领,比如龙且、虞子期等人,随后准备北渡黄河救赵,与秦军开战。

大军开拔前一晚,范增找来云飞扬,道:“现在,少将军已掌握了全军,我们接下来的对手就是困赵于巨鹿的章邯,我希望你去做一件事。”云飞扬道:“师伯是想让我去杀了章邯吗?”范增摇摇头道:“不,章邯是留给少将军树立威望的。我知道你一直有一个心愿未完成,也是你前一个师父的毕生愿望。”云飞扬道:“师伯是想让我去一趟咸阳?”范增道:“正是。一旦咸阳有变,前线军心必动摇,我军便可乘势而为。还有,此举也是为了防止另一路人马抢了头功。”

云飞扬心里明白师伯为什么要这样安排,也不再多言,说道:“只要有利于反秦大业,飞扬义不容辞。事不宜迟,我即刻动身。”

云飞扬出了帐外,准备去向项羽辞行,在半道碰上了虞子期,问道:“云兄弟可是去找少将军?”云飞扬回答:“正是。”虞子期道:“我刚从那出来,他正与英布将军议事。”云飞扬一听,说道:“也罢!我也刚好想找子期兄。”虞子期道:“有事吗?”云飞扬道:“也没什么事,就是向子期兄辞行。”虞子期忙问道:“你要去哪里?”云飞扬道:“我要去咸阳了却一桩心愿。”

虞子期想了一下,说道:“你要去行刺?”云飞扬一惊,问道:“子期兄如何猜到的?”虞子期道:“大军马上要开拔,与秦军作战,在这个时候你去咸阳还会有别的事吗?还有,你面色沉重,我又怎会看不出来?”云飞扬道:“此事不宜太多人知道,就请子期兄转告项大哥,说我会在咸阳等着他。”虞子期道:“为什么军师要让你去做这么危险的事,不如我陪你一块去吧。”云飞扬道:“多谢子期兄的好意,从私心上讲,这也是我多年的夙愿。再说你现在有军职在身,岂可轻易离开?”虞子期道:“可你一个人实在太危险了,万一……”云飞扬一笑道:“如果能使天下人少一天忍受秦国的暴虐,一切都是值得的。”

云飞扬说完,向虞子期一拜,然后转身走了。虞子期看着云飞扬的背影,心里很难过,明明是去做一件惊天动地的事,却没有几人知道,连个送行都没有。云飞扬回到自己房间,简单收拾了行李,骑马连夜走了……

第二天一早,项羽大军气势如虹向赵地开拔。大军行进中,项羽总觉得少了一个人,仔细一看,原来少了云飞扬,就问范增怎么回事。范增回答道:“他昨晚走了,去咸阳替少将军做一件事情。”项羽不解道:“何事?”范增道:“他想把秦二世人头带回来,因为那是他的战场,也他的使命。”项羽责备道:“为什么他去做这么危险的事都没人跟我讲?”旁边的虞子期赶紧说道:“云兄弟昨晚本想去找你辞行,可是见你有事在忙,所以托转告你,说他会在咸阳等着你。”

项羽感叹道:“好一个云飞扬,如此有胆识!不愧是我项羽的兄弟,我们一定能够在咸阳见面的。”

大军继续前进,渡过了黄河,在他们的前方就是巨鹿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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