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旦在马背上发着呆,这是他在马背上生活的第几天了?他数了数,发觉自己已经忘记。他从莲翱那得知,再过两座城,便是鱼州地界。
这么说已经越过离河了?益旦提醒自己。
无聊之际,前方返回来一些骑兵,他们告知他前方发生了一些事。
“统帅!”一个骑兵喊道,“我们发现前面的村子遭到了破坏,房屋里、村道边、枯井旁都横躺着尸体,据观察,这些死者都是当地的村民。”士兵又补充了句,“这应该是屠村。”
益旦侧目望去,这里就能感觉到那村中的寂静。“是山民所为吗?”
禀报的士兵低着头朝旁边的士兵看了一眼,然后说:“回报大人,这不是普通的山民。据小的观察,这应该是流浪佣兵干的,从杀人的手法上看可以验明这一点。”
“我觉得这里也混杂着一些山民。”另一个士兵抢着说。
禀报的士兵朝他看了一眼。
益旦气愤地问:“他们现在已经离开了吗?”问出后,益旦才发觉这是一句废话。
好在对面的士兵没把这句话当作是多余的话,士兵回答:“是的,大人。我们观察过他们的足迹,应该是朝包澶去了。”
“包澶?”益旦转脸看莲翱。
“就是我们要去的下一座城市。”莲翱回答。
益旦脸上的表情松弛了下:“那就屠光他们。”
士兵想转脸看身后的同伴,但最终还是放弃了。他回答:“是。”他们回答:“是,大人。”
弁朽嘴角动了下,他可没忘记公主临别前对他的嘱托。但驸马大人似乎一心想要伸张正义呢!
军队挺进,在村子里益旦看见了那些尸体。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有面对着地趴着的,有坐在自家门槛上的……
村子里没有一个活物,就像自己之前看到的那样:这是一个死村。
益旦让士兵们再查看一遍,看是否还有活着的人。士兵们去了。
益旦驾着马,慢慢地走着。一会,一名负责的士兵过来报告:“大人,什么也没有。”
“动物呢?总有家禽吧?”益旦问。
士兵回答:“大人,那些流浪之人就是为了这些而来,他们的目的就是夺走村民们手中的财产。”
“那为什么要杀人?”莲翱问,他一直伴在益旦的左右。
士兵一脸的苦相,他以为他应该知道的,他毕竟也是在刀场上闯荡的人。“大人,因为那样更省事一些。”士兵回答,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脑袋似乎左右轻微地摆动了下。
益旦看莲翱,让他确定士兵所说的话。莲翱无言,他知道士兵所言不假。
正无话间,一个声音传来:“大人,这里有个活的。”
益旦转脸望去,他想起了那个驼背,他曾要为自己投出标枪。现在他正从倒坍的屋檐中拉出一个人。
“大人,他还活着。”那驼背说,边朝这边望,“是个小胖子。完好无损。”
那个男孩被拉出后就一直不停地咳着嗽,等他不咳的时候,他才抬起头,这时可以看见他额头的长发遮住眼,两边腮帮子红红,像是刚才做了过度的挣扎。
驼背站在那里,打算伸出手去扶他,却被男孩一手推开了。
“别碰我!”他说。
驼背脸一下子紫的像茄子。
推开驼背后,男孩就一直盯着益旦看,直到益旦被看的不好意思起来。
莲翱凑近益旦的耳边说:他身上一点伤也没有。
益旦问男孩:“屠村的是什么人?男孩,你看清了吗?”
男孩摇摇头:“我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但我看清了他们的衣服跟脸。他们穿着黑衣,手里提着黑刀,但刀口却是白的,他们的脸一看就像是坏人的。所以当我看见他们进村的时候,我就躲了起来。”
“他们没找到你?”曲邑走过来问。
“他们当然找不到我,因为我是躲猫猫中的高手。山宁、虎头他们从未赢过我。”男孩嘴上这么说,脸上却无得意的表情。
“你看上去好像不怎么痛苦。”曲邑的嘴怪异地笑了一下。
“你什么意思?”男孩脸上露出生气。
曲邑笑着说:“难道这些尸体中就没有你的家人跟朋友吗?你刚才也说了山宁与虎头,他们应该是你朋友吧?这里除了你可没有活人哦!”
益旦朝曲邑看,觉得他的表情太怪异了,像个疯子。益旦对自己之前没安排他做自己的亲卫御剑感到暗自庆幸。
“那又怎样?”男孩辩解,“我一定得苦丧着脸为他们死而哭泣?”
曲邑收回笑容,退回队伍。
男孩咬了唇。
“你叫什么名字?哪些是你的家人?”益旦问男孩,便指着地上那些亡者。
男孩走到两具相互趴在一起的尸体边,蹲下来指着说:“他们便是了。”
“把他们葬了吧。”益旦命令身边的士兵。
士兵们花了些时间,葬了男孩的父母。男孩是看着自己的家人被黄土埋上的。这期间,益旦注意到男孩是一言不发,眼泪也没有流。
军队离开,在前军的身后,益旦驾着小金走了两步,突然回头对男孩微笑:“跟着来吧。”
男孩一笑,提着脚跟上,嘴里喊道:“我叫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