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时间,一晃而过。
天依旧蓝,草一样青,瘦羊湖还是原来那个瘦羊湖,不同的只是陈潮生。
那个突然而来,飘然而去的人,好像偷走了他什么东西,让他茶饭不思,念念不忘。
陈潮生越来越瘦,越来越憔悴,本以为自己终有一天,会支撑不住,没想到的是,老马会先一步倒下。
“人生百年,不过弹指一瞬,如果不能痛快活着,还不如死了!”
陈潮生埋了老马,卖了羊群,轻装简行,只身南下。
草原向南六百里,就是虎踞关。
过了虎踞关,就等于是入了中原。
陈潮生花了五千钱,买了一匹马。他卖羊共卖了两万钱,买马就花去他四分之一。
陈潮生爱惜马匹,一日一夜,只行八十里,足足花了五天,才到了虎踞关外。
城门口有士兵把守,陈潮生在关门外等了一会儿,等到出关的人放行之后,这才牵马入关。
关内有一个小镇,名叫龙蟠镇。
因地处边关要塞,所以这小镇异常繁华,酒肆茶馆、赌场勾栏是应有尽有。
陈潮生牵着马,正被沿途的小吃吸引,旁边却突然跳出一人。
“小兄弟,想不想做那朝游北海暮苍梧,三千里外取人头的飞剑仙啊?”
陈潮生定睛一看,就见是个二十七八岁的青年道士。
青年道士满脸堆笑,一把拉住陈潮生的胳膊,十分亲热的说道:“真是来的早不如来的巧,我告诉你啊,我们泰山宗,正在招收弟子,我看小兄弟你骨骼精奇,必是那万年不遇的修道奇才,来来来,先报个名,等下我们再讨论一下报名费的问题。”
青年道士将他拉到了一张方桌前,方桌旁立着一匾,上写‘泰山宗’三字。
方桌后面是个,跟青年道士同样装束的老道。
“不是……我那个……”陈潮生想要挣脱青年道士的手。
青年道士打断了陈潮生。
“什么这个那个的,大丈夫不拘小节,来,这里按个手印就行了。”
青年道士抓着陈潮生的手,强行在那张写满字的白纸上,按了个手印。
按完手印之后,青年道士松开了陈潮生的胳膊,两手抱拳,笑眯眯的说道:“恭喜小兄弟,现在你就是我们泰山宗的弟子了!”
青年道士拍了拍陈潮生的肩膀,笑道:“我是闻人三苏,你可以叫我闻人大师兄,也可以叫我三苏。”
陈潮生有点发蒙。
“哦,闻人大师兄。”
“好了,我们泰山宗,公是公,私是私。你我都是师兄弟了,我也就不跟你客气了,交钱吧!”闻人三苏笑眯眯的,向陈潮生伸出了手。
陈潮生一脸莫名其妙。
“交钱?交什么钱?”
闻人三苏提醒道:“报名费啊!”
陈潮生虽然没离开过草原,但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白痴。
“报名费……我没钱。”陈潮生感觉肚子有些痒,但他也不敢挠。因为卖羊剩下的三万五千钱,全藏在腰带里。
闻人三苏收回手,目光在陈潮生牵着的马上转了一圈,然后又转回了陈潮生的脸上。
“没钱?没钱你能买的起这么好的马?”闻人三苏轻笑了一声。
忽然有两个人高马大的汉子,站在了他身后。
三人成犄角之势,将陈潮生堵在中间。
陈潮生紧了紧手中的马缰绳。
“这马……是借的。”
闻人三苏嘿嘿一笑道:“小师弟,你现在是泰山宗的一分子。你借的的就是泰山宗借的,这样,马借师兄骑两天,过两天还你。”
闻人三苏朝陈潮生身后两个壮汉,使了个眼色。两个壮汉一人抓住陈潮生,一人从他手中,将马缰绳夺了过去。
寡不敌众,陈潮生敢怒不敢言。
闻人三苏对那个牵马的壮汉摆了摆手,两个壮汉牵着马,扭头走了。
见陈潮生还站在那里,闻人三苏笑着对陈潮生说道:“怎么,对师兄你还不放心吗?你快回去收拾一下行李,去泰山宗报道吧,到了那里报师兄的名字,会有人接你上山的。”
陈潮生见马被人牵走了,知道自己再纠缠下去,恐怕身上的钱,也得被人家拿去。
陈潮生跑去报官,官差让他先去,说随后就到。可是陈潮生,等到天黑时分,闻人三苏,都收摊走人了,也没见官差过来。
垂头丧气的陈潮生,刚想找个客栈住下,就见城门口,还有一个头发灰白,仙风道骨的老头儿。
老头儿双腿盘坐椅子上,闭着眼,一动不动。
陈潮生从老头儿身前走过时,就见老头儿面前的方桌上,用砚台压着一张白纸。
纸上八个大字,潦草霸道,锋芒毕露!
莫问老夫出处,凌烟阁上有名。
凌烟阁!
陈潮生激动的走到老头儿面前,问道:“你是凌烟阁的仙师?”
老头儿坐在那里,好似没听到,眼皮也没有抬一下。
陈潮生再次追问。
“仙师认不认识一个叫叶子娇的?”
老头儿依旧不为所动。
陈潮生看了一眼老头儿,然后从腰带里,取出一百钱,放到了桌上。
老头儿终于睁开了眼。
老头儿看了一眼桌上的钱,又看了一眼陈潮生,然后一拍桌子,轻哼一声,说道:“俗物,老夫像是那贪财之人吗?拿回去!”
陈潮生一听,以为自己冒犯了高人,连忙将钱收回了腰间。
老头儿看了陈潮生一眼,脸色这才缓和了一点。
“凌烟阁阁主三十有六,每阁门下弟子少则数十,多则数百,老夫哪能个个认识。”
陈潮生一听,不免有些失望。
老头儿打量了陈潮生一眼,道:“不过老夫看你资质尚可,你若愿意,老夫就收你做个徒弟。你要找人,回到阁内,老夫可以帮你问问。”
陈潮生一听,欣喜若狂。
“我愿意!”
老头站起身来,背负双手,冷着脸,只说了两个字。
“磕头。”
陈潮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连磕了三个响头。
“走!”
老头将桌上白纸一收,说走就走。
出城十里,茫茫四野,荒无人烟。
老头儿忽然停住。
陈潮生也跟着停下。
老头儿朗声道:“凌烟阁到了。”
陈潮生在原地转了一圈,也没有看到什么建筑。
陈潮生一脸茫然的望着老头儿,问道:“在哪?”
“在这。”
老头儿望向了自己的右手。
陈潮生向老头儿右手望去,就见好大一根棒槌,朝自己抡了过来。
砰!
陈潮生脸上一麻,鼻子一痛,眼前一黑,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