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了场子后,我随炉枫一起到后台交钱易贷。
待这些都办好,便一起去解封印。
我顾了一下四周,上前问道:“请问先生,不知刚刚那位买得橙色袋子的人有没有来过。
看着炉枫怀疑的眼神,我突然想到,这一句话本是不该问的,西蒙烙,第一封印世家的主人,怎么会到后台解一个小小的封印。
那老先生不在意的摇了摇头嘟囔道:“幸好今日是姑娘你收入手中,不然老奴我还得换个解法。”
炉枫的眼神在我身上停了片刻,便没再在意什么?她神色认真的端详起了手中的赤袋,
许久以来,我第一次看到炉枫真正的紧张。
为一人拿在手里迟迟不敢打开的真相而紧张,我看着站在窗边那个总是一身灰衣,肆意洒脱的女孩,她的眸中含着淡淡的忧伤。
到底对她来说心中刻着一段怎样的记忆。
见她默默无语,我本是无心一瞥,却恰巧,见她轻轻展开了布锦,突然我的心如被惊雷一下照亮。
天涯。
我看到炉枫疆硬了的背影,然后她转身,与我四目相交。
我想起来之前,炉枫还淡淡然说道,那个人的名字若是让别人得去,报了狱皇,怕是就得没命,可是对我不一样,所以我打算倾家荡产也要救下她。
有那么一瞬间,我竟想哧笑,一个那样拼命攒钱的炉枫到头来竟是为了得到我的名字。
可是下一刻,她跪在了我面前,时间缓过,静默无声。
我望了一下窗外的血月,挥去心头的惊讶,一如往常平静的对炉枫道:“我想水涯涧里的师父大概在跟你开玩笑,我也不过是一个与你差不多大的孩子,何况没有与你有过前缘。”
我看到炉枫渐深的眼神痴痴地望着我,然后,她微微曲起的指尖,一点一点变成尖利的爪牙,甚至连那头飘飞的灰发竟也变得如狼综一般,柔软而狂莾。
她伸出另一只葱嫩的手指,夹住我一点衣脚,我静静的看她变成一只锋利的爪牙。
她低低在我面前呓语:“你不记得小枫儿了么?”
小枫儿,如此亲呢的名字,即然是我曾经爱护过的人,那就远离她吧!有些路是注定要一个人走下去,陪伴越多伤害越多。
我认真朝炉枫摇头:“谁是小枫儿,小枫儿又是我的谁,我为什么要记得她。”
她的爪牙渐渐退回原样,一字一句道:“小枫儿是我,小枫儿是你最爱的小狼,你救过她,你养育过她,所以你一定会记得她。”
我淡淡苦笑:“你要找的人并非我,又为何将执念强加在我身上,这狱间重了名字的多了去了。”
炉枫又离得我近了一些她虽然没有那么冲动,但语气却咄咄逼人:“可是这狱间叫天涯的人却只有一个。”
我假意哧笑:“也好,我负血仇,受恩于一个水涯涧里的人有何不好,最起码要保命杀敌方便一些。”
炉枫眼中激起一点怒意:“你就是她,是你在我被斩杀之时,挥断了那把剑,虽然我记不得你的模样了,但是你的左肩之上有我咬伤的狼印,即使你入了轮回也会有印记。”
我站在窗边任凭炉枫扯开我的衣裳,顿时一阵刺骨的寒意钻进了我的身体,我到底有多怕冷大概只有我的奴父知道,当我光洁无遗的皮肤展现在炉枫面前时,她的失落清晰的从我身上闪过:“是我冲动了,只是找了许久难免有些激动。”
我看着炉枫有些失神的走开,拢好被她撕开的衣服,听着嗵嗵扑跳的心声,大风从窗中灌了进来。
临走出后场时,我听到炉枫轻轻对那老奴喃语:“夜老,你说水涯涧里的秘密都是真的吗,有没有也有不对的时候?”
我脚下顿了一步,却听那夜老智言:“一切都是信与不信而已。”
待我的身影移出层子,炉枫低低沉沉的话在我心中弥漫:“我信,只是她不相信,她说不记得我了,可是她怎么能不记得。”
我在园中转了一圈,贵势之地,园中狱树奇花,林林满目。
转过一道石子路,一股异香飘来,是那个收我草药的人,一个人若是身上葳着太多秘密,一定会对同类人有诸多敏感,我有意避开,绕进了一片花林。
“今天的玄舞开得并不好,姑娘竟还有心赏悦,独爱之心,可见深切。”
显然这并不是一句夸赞的话,我抬头目光停在他腰间的一个精巧的锦袋上:“如今地狱之中并不盛行药师,没想到竟还能买到练药时的火磷。”
他目中流过一丝深晦,转语淡漠:“地狱之大,赤阙阁之深,找得一点磷火何难。”
我转身拆下一朵翠碧色的玄舞枝,看向远处的一个小身影:“大概如今也只有这里能见大片玄舞,听说药师鼎盛时期此花曾开遍狱都,若是小药童初练,此花最是为好。”
那人随我看了一下远处的身影:“一个还是少年的孩子竟有如此沉炼缜密的心思,真是让人折服。”
突然他话峰一转,隐恨着几分情绪道:“她是妖狼一族,生来重恩义,你是她的救命恩人,她至死也不会忘记你,她找你许多年,一百多年前她还未化狼形,水涯涧里的师父跟她开玩笑,等她有了足够的钱,水涯涧里的师父就会告诉她那个人是谁,玩笑过后谁也没有在意,直到有一天师父去看她,才发现那狼巢之中竟铺满了冥币。之后大家才知道,其实她早已透支精元化作人形,做起了杀人买命的买卖。”
说到此时他眼中含着一味离色惆怅,却在看到我时转化哧怨。
有一瞬的忧伤在我心中迅速蒸发,我着远处那个跳跃摘采着玄舞花的小身影语气淡漠疏离:“她过得好与不好与我有什么关糸,若是一心想把这顶相救她的尊冠加到我头上,那也得给我一个明白一点的理由,一个不知道的过去,你不记得,她不记得,我不记得,水涯里的师父也不记得,你们难道是在戏弄我。”
他似乎放软了一下姿态:“不是没人记得而是,被人用强大的秘术封印了。”
封印,瞬间我脑中出现了一个清俊的几乎带点病态的身影,西蒙烙。想起之前的种种,螝碳山时出手相救,还有今日在卖场上他那一抹意味不明的眼神,我断定我与他必有渊源。
我在那人面前沉声说出三个字“西蒙烙”
那人点头又摇头:“西蒙烙此人自幼体虚文弱,又出生在不可修练乌蒙术的封印世家,自少年时就默默无闻,鲜少出现在众人视线里,自他父亲去世,更是连朝堂都未进过,是个徒有虚名的承爵公子。封印灵魂这等强大的封印术怕是他难以做到。”
“不过是随口一说而已,也许是我也想见识一下那位连灵魄都被封印的人是个何等了不起的人物。”我放开这个话题迈一开了几步:“即然有心疼爱那个孩子,何必苦苦相逼,让她来到我这样的人身边。”
我没有看清那人作何表情,只是许久那人都没有说话,直到我一人静静的离开。
夜渐渐变深,离开赤阙阁后我怀着一点不安,匆匆走进了人潮来往不息的大街。
我想起那个唇色淡白的人,如果他真如那人所说,自小体质虚弱,又无乌蒙之力护身,想必他今天真得是碰上了个大麻烦。
我披好厚重的兽皮长袍,一路沿着狱府东街走去。
华宅深港,幽幽朦胧,我站在高耸的府门上,安静的看着下面疆持着的三队人马。
两队金边卷帘的马车,赫然阻了一个青色素顶的马车。
为首的飞姣与胖殿下,对着那顶轿子起先挑衅:“真不知是哪个府上的小儿,竟然公然对战宫里的贵人。”
这名号一报,两队皇家人马更是上涨了几分火焰,直到片刻轿子中传来几声咳嗽声,对面人马居然放声嘲讽起来,爱出风头的人总有那么一两个。
夜诛披了一件不失色于公主与紫玉的粉锦披风,一只金线绘绣的五爪的狱凤,在其背上威风凛凛。她迈到与胖殿下并齐,眼中放着辣辣凶光对着那顶静默在对面的轿子放言:“上有皇子,下有权臣,若是再这般躲轿子中失礼,,,”
“咳,好了,东西拿走。”轿中之人语气淡然之极的打断了夜诛的话,仿佛他早就等着一般,只见青帘背后伸出一只修长的手,他唤了声随侍,吩咐两语后,那已至中年模样的随侍恭敬的将锦袋送到了两位殿下眼前。
所有人一时无语,在他们预料中能拿下锦袋,但却不是像这般如被人施舍一样得到,他们认为定是先好好奚落这人一翻,待他狼狈不堪时就会愤然不舍的将袋子呈上。
可是什么都还没有开始,就结束了。好像掌控局面的是那个虚脱到连走路都不稳的人。
我往身上裹了一下袍子,看着一脸不知进退的皇族人马,霍然明白,一个袭承了爵位近千年之久的人,再如何不济,心思总要比一群还未成人的虚浮少年玲珑。
两位殿下迟迟未接过那锦袋,却听那轿中人道:“莫非殿下们特意远行并不是为了此物。”然前一句那人似在调侃后半句却徒然凌厉:“回去转诉你们的皇父,她回来了,此锦袋就为殿下们代劳了。”
一个隐在轿中的人竟知晓外面切,紫玉出身将门心思在几人之中最为沉觉,她向两位殿下使了个眼色近那轿子跟前:“方才是我们失了礼,拿了公子的东西自然不能白拿,请公子告知一下府院,钱自会如数交上。”
“钱就不必还了,你也不必知道我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