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试炼规定‘念灵绝对不可以离开玩家超过十米’,昨天我开领域惩罚刑单他们的时候你猜我发现了什么?”游戏中难得地下了雨,游戏宅撑了把黑伞打电话,表情阳光而温柔,“一只AR试炼里认主了的喜鹊。”
“渡鸦我说了多少次别把我当小孩子!念灵喜鹊有主却在这里只能说明一件事,就是念灵的主人已经不在了。每一例伤亡都要上报,更何况这次!”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游戏宅就变了脸,脸色阴沉如暴风雨前夕阴云密布的天空。
游戏中一时雷声大作,一道闪电劈在附近的树木上,树木纵向断成焦黑的两截,地上,围了游戏宅一圈的小松鼠,小鸟,小兔子匍匐在地上身体抖得像筛糠,想要递上的松果啪叽一声滚落在地上,滚进附近的草丛中,小松鼠心疼地盯着松果消失的方向,却不敢去捡。
手机里传出老人不紧不慢的声音,“我知道,所以我推荐你参加会议顺道来这里看看。抓紧时间把黑塔回收了,只要黑塔回收其他所有人怎样无关紧要。虽然已经调查出来他是无辜的,但是还是做掉比较保险,别在你的新玩具上继续浪费时间。”
“其他人无关紧要那就没必要杀掉了吧,你们找的是我,我来这里是为了找你们,我和你们走就是了。”
说话的男人鼻梁挺拔,容貌姣好,体型瘦削欣长,背了个形状细长的黑色挎包,正是和刑单搭乘同一只球船前来的青年,他独自一人静静站在一棵大树下的阴影里,距离游戏宅十米以上的位置上,存在感稀薄得惊人,如果他不开口说话,路过的行人只怕会把他自动归为游戏背景的一部分。
更令人惊奇的是,站在这么远的位置竟然能听到游戏宅手机传来的通话内容,他的耳力恐怕可以和野兽媲美。听到他的话,游戏宅挑了挑眉。
“82难得开口说话,就听他一次吧。”说罢无视渡鸦的反应按下了挂机键,“录取还得走游戏程序,要不天网被一堆虾米盯着,舆论那里不好过去,接下来几天我陪你,咱们速战速决。”
“你似乎有点在乎刑单,你和他之前认识?”游戏宅忽然问道。
82不看他也不回答。
“偷偷告诉你一个消息,他还活着,而且,他是世界上唯一一个从我以杀人为目的的领域里逃脱的人。”
82依旧没有理他,脸上神色如常,冷漠如沉积千年的霜雪。
AR试炼游戏的另一端。
奔涌的河流流过悬崖山涧,隧道洞窟,几经周折后流入一片地势较缓的丘陵地带,两岸上,不同品种的菊花争奇斗艳竞相怒放,开成一望无际的秋菊花海,在丘陵上呈现出令人惊叹的层次美感。
河边有一处小小的码头,多年未曾修缮早已破烂不堪,码头边小小的木质水车每转一圈就吱呀几下,小小的田鼠排成排爬到水车上饮水,它们并不着急下来,通常站在水车济水的装置上喝饱了,水车转一周了才捧着圆滚滚的肚子下来,像乘坐小小的摩天轮。
码头上一个戴了终端眼镜,看起来年纪有60岁以上的老人正在钓鱼喝茶,躺在一把藤椅上凝视水面,灰蒙蒙的天空上雨水持续不断地掉落,拉成细细密密的丝线,河面上泛起一圈圈小小的涟漪。一只巨大的乌龟载了两个人从水面游过,一个坐着的小男孩和一个躺在男孩身边的少年,似乎很重,大乌龟顺着水流游动的速度越来越慢。
老人淡定地看着眼前发生的诡异场景,揉揉眼睛,许久,叹了口气。
“真是老了啊,眼睛动不动就花,话说,我不能得老年痴呆吧。”
“老爷爷什么事?”
同样戴了AR试炼眼镜扎了双马尾的小女孩听到老人的话跑过来,看到眼前场景的一刻整个人定在原地,三秒钟后,这里爆发了一声惊天动地中气十足的喊声:
“来人啦!来人啦!大家抄家伙救人啦!老乌龟抓小孩祭河神了啊!”
“卧槽,那是真的啊。”老爷爷甩手脱掉外套潇洒地甩在地上,一个鱼跃纵身跳入河中,朝着大乌龟游去——
大约五分钟后,码头上,小男孩少年和老爷爷被一群人拉扯着抬到了岸上……
此时的水底,被一群人揍得鼻青脸肿的老乌龟一口老血险些喷出来,满脸的黑人问号:说好了的美女呢?
要解释这件事要追溯到两天前——
两天前,力量精神油尽灯枯的刑单听到小智的喊声决定不再只想死亡的结局,最后做点什么赌自己能够活下去,落水之前,他做了一件事:
刑单把小寄居蟹留给自己的海螺壳放在嘴边,对着海螺壳说了句话:
“乌龟兄,小寄居蟹找到美女了,你快来接我们!”
要完全解释这个做法要追溯到更加遥远的n天前——
刑单听到海螺壳内,小寄居蟹和老乌龟讨论水产市价,小寄居蟹说如果妹子够漂亮多便宜自己都从了,老乌龟说等你遇到了叫我一声,我把你打包送过去……
而刑单能够支撑到老乌龟救他走则是因为:刑单把弹跳蘑菇当蹦蹦床上天的时候看到过缎带杀人游戏中的悬崖瀑布,确定加试的地点还在AR试炼场地内,进而推断悬崖下的鳄鱼不是真正的鳄鱼是念灵。
先前红白利用泡泡控制比自己等级高的低阶念灵时体现了一定程度的等阶压制,红白的念灵等阶是B,而刑单的,是全游戏最高的S。下水后,面对鳄鱼对自己张开的巨口,口腔中腐肉的恶臭扑面而来,刑单毫不犹豫地把溯源镜卡在了念灵鳄鱼的牙缝里!通透的镜面倒映出刑单因缺氧越来越痛苦的脸。
“咔嚓——”
鳄鱼的咬合力极其强大,比如湾鳄,能达到骇人听闻的4200磅!
随着一声清脆的破碎声,镜面碎了,蜘蛛网般的的裂缝密布了镜面上的每个角落,然而每一块碎片都定格在最初的位置上,碎片里倒影的不是刑单,是一个和刑单外貌极其相似的男孩凑近的,空洞的眼睛!
“刑单,多年不见,你还是个人渣。”
镜子里,他顿了顿,继续说:“而我成了疯子。”
最后的意识里,刑单脑海中浮出无数熟悉的记忆片段,最后的一幕是:
男孩脸上的表情有着与年龄不相称的成熟,眼神里几分怀念,几分期待,几分疲惫。狭小变形的空间里极其吃力地挺起身体,身上的白衬衫被血液染红**贴在身上,勾勒出纤细的身形,脸色苍白得仿佛随时会透明消失。脸上却笑着,说:“刑单,你来接我啦!”
男孩艰难伸出的手被玻璃挡在里面,像布满裂缝的屏障隔绝了两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