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单,实在不行你向上爬,爬上第二蛛网等我们想办法救你!”小智朝刑单喊道。
“你们先去救下黑眼圈,我等等就爬上去!”刑单回应。
“好!”
第三蛛网上,小智听到刑单的回话悬在半空的心放了下来,因为看到了胜利的曙光爬向黑眼圈的动作都利落了许多,泠泠没有行动,只是留在原地静静看着刑单,刑单感觉泠泠似乎在哭,没想到她会哭,娇小的身体微微抽动,泪水沿着板得僵硬的脸颊上滚落,坠入几十米下湍急的河水中。
被发现了啊。
刑单仰起头,看看正上方距离自己十多米远的第二蛛网和不断颤抖的指尖苦笑,哪有那么容易。
单摆运动,理想环境下可以一直维持最初的摆动状态,但是这里有摩擦,有风,有数不清的外来干扰因素。缎带第一次摆动轻松到达刑单预定的位置,小智跳上了蛛网;第二次已经偏离很多,但勉强可以,泠泠在小智帮助下跳上了蛛网;两个人相继离开,钟摆质量减轻,惯性效果降低,轮到刑单跳的时候,缎带已经不能荡到能跳上第三蛛网的高度了。
缎带摆动的幅度越来越小,到最后不再摆动,刑单孤零零地挂在上面,像垂钓时挂在鱼钩上的鱼饵。
但是,能作为鱼饵存在的时间也已经不长了。
上午游戏开始,现在时间已经接近黄昏,这样长时间的连续高空攀缘对成年人来说都已经是很难完成的挑战,更何况一个高二的学生?现在身体健壮的小智都已经气喘吁吁,而刑单攀缘的总路程比小智还多三分之一。除此之外,长达几个小时高度集中注意力,观察,计算,刑单的精神也早已经透支,能够走到现在这个位置已经可以说是他意志坚持结果,身体的奇迹。这样的他还能坚持多久?
刑单咬咬干裂的嘴唇,看向身下,河水拍击岸边的岩石卷起白色的浪花,鳄鱼此时已经睡醒并注意到了这里正在发生的事情,浮在刑单身下的水面张开牙齿狰狞的巨口,一只只小小的牙签鸟穿梭其间清洁鳄鱼的口腔,像是为即将到来到来的盛宴迫不及待。
虽然让你久等了很不好意思,但是还要再等一会。
刑单小声自言自语集中注意力,努力让自己再多坚持几秒钟,小智已经到达了黑眼圈所在的位置,正在解开他身上缠绕的缎带。
一个结,两个结,怎么绑得这么复杂,再坚持几秒,两秒也好,也许两秒后结就解开了。眼前的景物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昏暗,疲惫得想立刻睡过去再也不要醒来,看到黑眼圈完全脱困的那一刻,刑单强撑精神对自称管理员的男孩喊:“人都救出来了,我还没死,这样就赢了吧。”
男孩神情肃穆,淡淡地说:“是,走好。”
“走好,什么走好?”小智愣了愣,忽然意识到什么似的猛地看向刑单所在的方向,指着刑单说,“刑单吗?怎么可能?他那么厉害,什么问题他解决不了?”声音越来越高亢越来越激动,到最后,直接扯着脖子喊了出来,休息在网上的喜鹊被惊飞了几十只——
“你说是吧,刑单,你特么怎么还不往上爬!”
记忆里热情快乐时常犯二的汉子此时在恐惧,在发抖,在歇斯底里,刑单怔怔地注视着他现在丑爆了的模样,消化今天一天里看到的不一样的他们,第一次感觉,开始想活下去了,活着是个好事情,想再挣扎一下,赌一赌;感觉自己的人生活得很值得,因为死了的时候有人发现,有人会为他哭。
“噗通——”
手部完全脱力,刑单堕入波涛汹涌的河水,鳄鱼紧随刑单潜入水中,企图把落入深水的刑单拉扯到浅水大快朵颐。
但是最后,鳄鱼和刑单谁都没有浮上来。
刑单落水后,小智泠泠和黑眼圈被男孩带回陆地,位置是悬崖下方的河岸上,三人找了整整一天一夜,以至于经过的人以为河里出了什么宝贝也下河寻找,什么都没有找到。
男孩临走之前给黑眼圈讲了先前欠下的故事,故事的内容是这样的:
“一座森林里有两枚孤独的蛋,这两枚蛋在还没有孵化前相互呵护、相互依偎,一起度过风雨,一起抵御天敌,并建立起了牢不可破的爱情,说要永远在一起。没多久,两颗蛋都孵化了,孵化出来的一个是鳄鱼,一个是只喜鹊。
鳄鱼生活在水里,它必须在水塘中才能够存活,也很喜欢在水里游动,于是它总邀请喜鹊到水里来,陪自己一起游水。但是喜鹊不喜欢水,它选择站在树枝上,看着鳄鱼在水里游动,却因为两人是恋爱系,它得陪在这里,不能够飞到蓝天上和其他鸟儿一样翱翔。同样的,喜鹊吃的是虫子,并且觉得虫子很美味很美味,还非常爱鳄鱼的把一些好吃的虫子特意留给鳄鱼,但鳄鱼拒绝了,虫子这种东西鳄鱼是没法吃的……
于是,渐渐的它们发现相互之间再也不能够想以前那样了,似乎也再也无法回到以前了。最终它们选择了各自的生活……
不是谁变了心,只是大家都成长了。”
“什么意思?故事和这个游戏什么关系?”黑眼圈追问,男孩笑笑不说话。
听这则故事的时候,小智一直拿着刑单留下的两枚生蛋一枚熟蛋怔怔出神,听完把两枚生蛋丢进火堆里烤了,三个蛋一起当了那天晚上的晚餐。
泠泠问他为什么这样做,小智扭过头不说话,只是说,刑单一定还活着,一定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