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曜刃打着哈欠,一只胳膊撑在君辞令的肩膀上,他一副“我刚睡醒”的模样,充满怨念地盯着君辞令。“这哪儿啊?”白曜刃没好气地问道,刚才被那两个疯女人吓得他都有心理阴影了,再加上运用法力也让他消耗不少,他一进浮意界就回了他的老巢睡大觉。
君辞令说道:“你仔细看看这个阵法的阵眼藏在哪里,我怀疑这里真的可以召唤什么东西。”白曜刃一听“召唤”浑身一机灵,他终于正经起来,忽然他似乎察觉到什么怪异的地方,皱着眉,像动物一样嗅了起来。
君辞令感觉到白曜刃的异常,他问道:“你发现什么了?”白曜刃不确定地说:“……我,好像闻到什么味……总觉得这里很熟悉……就像是……”白曜刃突然消失了一下,一息之后又出现在君辞令身边。他手里多了一把长剑。
“就像是在屠世剑里一样。”白曜刃肯定地说道。
君辞令浑身一震,屠世剑?这里怎么会像屠世剑!他赶紧问道:“为什么?”
白曜刃像是陷入回忆,他沉默了一会儿,像是下定决心一样说道:“屠世剑被后人称为‘妄苍第一凶器’不仅是因为它法力无边,而且还因为当年铸造屠世剑时生生放了八十一个活人的鲜血。但事实并非后人所说,那些人都是自愿的。而我也并非屠世剑剑灵,而是为了增加屠世剑的效果自愿进入屠世剑成为守护者的。屠世剑内和浮意界差不多,也是能够活动的空间。但里面并不是像浮意界那么灵动,而是一片亡灵之气,像是坟墓一样的令人阴郁的气氛。到处飘荡着游魂,那些被屠世剑杀过的人的魂魄都被屠世剑自动吸入进去,所以那里如同地狱一般。”白曜刃看起来很是痛苦:“而我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人不得轮回,也看着他因为屠世剑背负‘叛世’的罪名一步步陷进魔途。”
君辞令听到最后一句忽然觉得内心波澜起伏,虽然作为朋友他应该有一些心疼,但这种感觉究竟是什么,就像是难过、自责,有种他体会到了君天行的感觉一样。
“而这里就像是屠世剑一样!那种腐臭味我永远都忘不了。”白曜刃说道。君辞令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白曜刃,只能像兄弟一样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一时间两人谁也没有说话,最后默认地分开行动。
君辞令的内心五味杂陈,为什么,他的脑子里总是浮现着一片血海,一些人的哀嚎声在他耳边游荡。他低头看着从白曜刃手里拿来的屠世剑,是它的缘故么?最开始他见到屠世剑的时候只觉得有种莫名的归属感,就像是这就是他的东西一样。如果当时他知道屠世剑是这等存在的话,恐怕他一定不会和屠世剑契约。
君辞令走进最尽头的房间,里面没有想象中的黑暗,竟然有隐隐的亮光。等君辞令进去后才发现是蜡烛,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点上的,但他总觉得蜡烛的长短没有什么变化。
房间里挂着画卷,一张长桌横放在不足十平方的小房间里。整个房间除了墙上的一张画以及长桌外再无其他装饰。君辞令觉得那张画或许就是线索,他凑上去看,结果画里的人令他一震,这个人……
仅仅是齐耳短发,左腮侧面一颗淡淡的痣,桃花眼中藏着无尽锋芒。这个人,不就是君天行吗?为什么何世衡的地下室里会有君天行的画像!他似乎进入了一个怪圈,一个围绕着君天行的怪圈!
即使君辞令和君天行的容貌是一样的,但两人的气质却是大相径庭。君辞令生的很是阴柔,而君天行的霸气是连他那双风情无尽的桃花眼都藏不住的。这画里的人神色正像是指点山河,怎么看怎么像君天行,而不是他。
画中人的身后正是一座巍峨的山,果真是指点山河么。君辞令翻了整个小房间也再没发现其他可疑的东西就离开了。离开之后他并没有立刻进入其他房间,而是在回忆着刚才在小房间看到的东西。那里说到底只有一副君天行的画像那究竟蕴含了什么含义呢……
不对劲,八个房间……那不就是八卦么?可按理说只有一个生门的话,他和白曜刃同时进了两个门,就算有一人生,另一人肯定死了。但为什么他们都安然无事呢?他回头摸了摸那个入口处的帘子,果然如此,那里就像有一层水雾似的,将他们与外界隔离开来。
启动阵法应该是需要什么机关的,难道说,机关就是他们进房间的动作!这样想的话,他进的下一个房间就代表了他和白曜刃是否能活着出去,也就是说他必须选择正确的门!
君辞令开始严肃起来,他尽力回想着那个房间里的一切。画……
画里奇怪的应该是那个君天行的眼睛,里面似乎真的有山河。按照先天八卦,山对应艮挂,也就是七。河对应兑挂,为二。既然这样二者相加应当是九啊?这里一共八个房间……应该还有什么值得人注意的地方。
对了,那个与房间格格不入的蜡烛!如果算上蜡烛,也就是火,那么离挂对应的是三。一直燃烧的火,那就应该用九减去三,六!第六个房间!
既然是一生二,那应该就是阳,从入门右手边数起第六个房间,君辞令长舒一口气推开那扇看起来很破旧的门。一束刺眼的光随着门的开启迅速侵占整个长廊,将君辞令吸入进去。还包括正在踹门的白曜刃以及在“人生”里调查的其他人,一起被那道光吸了进去。
一个身着长衫的人抱着珠玉算盘从黑暗里走出来,依旧一副淡雅无谓的模样,时间好像从来没在他的身上留下印记。他的手里握着那副君天行的画像,微微一笑对着君辞令消失的房间,随后也踏入其中。
……
君辞令似乎是第一个醒过来的人,他一睁眼就感觉到了让人十分不适的血色。他打量着这个地方,天空是血色的,唯一纯净的大概就是云朵了。只是云朵边缘也飘浮着淡淡的血色。大地有些龟裂,河里流淌的不是水而是血。这究竟是个什么地方!
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地醒了。温孤山大叫道:“我的妈啊,这什么地方!佛祖保佑佛祖保佑!”余澈芷也吓得不清,神色看起来很不对劲。君辞令来回看了看,秦清砚似乎不在这里。糟糕了!这下可麻烦了,她似乎被自己留到客栈外面了,作为阵眼的“人生”中的所有人都被带到这里,除了她。没有她的帮助在这里或许会有一些棘手啊……
君辞令的目光被一个熟悉的身影吸引了,他怎么会在这!一个连昏迷都抱着算盘的“财迷”不是何世衡是谁!
何世衡悠悠地醒了,似乎早就对这里有所预料,神色很是正常。小金一看到何世衡立刻变的张牙舞爪,恶狠狠地朝何世衡扑过去。结果可想而知,一只小猫能有多大伤害,而且还是一只刚刚醒过来的小猫。何世衡本能的抄起算盘往小金脑袋上砸了一下,小金踉跄几步,晕晕乎乎的在原地打转,嘴里说不出句完整的话,只能念叨着:“你……个……王……”何世衡没等小金说完,利索的又砸了一下,小金彻底晕了过去。
常山泓抱起小金,把它塞到自己袖口,什么也没说就走开了,他似乎对何世衡有所忌惮。的确,何世衡看起来很危险。至少到现在的一切都是被何世衡所算计的,这个人到底是敌是友君辞令不清楚。他似乎看不透何世衡。
“你是谁。”警觉的余诀用剑指着这个多余的“人”。一个一身黑色盔甲的长发男子半躺在地上,看他的姿势应该是准备起身时被余诀发现。
男子黑色的耳钉看起来有些痞,他半勾起唇角好笑地看着余诀,故意轻佻地说道:“我啊,我就是带你们来地狱的使者。”温孤山听到惊呼道:“啥?俺们死了?乖乖来俺们啥都没做哩!”他扑通跪下,自责地说道:“俺还没给俺村报仇,还没带阿令回家……俺罪孽深重,求佛祖原谅……呜呜……”说着居然哭了起来。
“找死!”余诀将剑伸向男子喉咙,男子突然抬起右胳膊,用胳膊肘的护甲侧撞击余诀的长剑,长剑直接被撞飞到一边。余诀有些发愣,这个人好厉害。
君辞令觉得不能再放任下去了,冲上去捞起来一副“诱人”姿势的某人。白曜刃坏笑地搂住君辞令的肩膀,“啊,果然是小令令对我最好了。”君辞令一阵恶寒地推开白曜刃,这家伙怎么这么恶心,刚才在长廊里感慨的是谁啊!正当君辞令深觉白曜刃恶心时,突然发现他的手一直在抖,这是怎么了……白曜刃唇角的微笑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