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士兵们汇报的消息,南城没有想要开战的打算,白景南一党更是没有任何行动,侍卫的口风都紧,秦安安排在南城的人也没有获取任何有效的信息。
秦安打算前去南城看看,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与轰轰烈烈的战斗相比,这种犹如死寂的沉静才更可怕。
没有战争的打算是件好事,一来百姓可以少些苦难;二来,秦安也得闲找寻妹妹的下落。
秦安此次出行十分隐秘,没有动辄车马,只带了严诚立和几个随行的小兵,还特意戴上了唐生送给她的剑。
南方的这条街道,这条小巷,这别致的小楼,四处的叫卖声,还有这云良苑。对于秦安来说都太过熟悉。
秦安扮了男子的装扮,径直走进云良苑。
江连卿坐在角落自顾自地喝酒,那把佩剑明晃晃地摆在桌面上。他看见秦安和严诚立进来,拿着酒杯的手稍稍顿了顿。
秦安并不吃惊,径直向他走去,严诚立伸手拦住她,说道:“师姐小心。”
秦安按下他的手,看看四周,并没有发现其他白景南的人,这才说:“没事的,放心。”
秦安走到江连卿对面坐下,江连卿抬头看了一会,依旧拿着酒杯,双眼迷蒙,他先开口:“北城城主?怎么,您很喜欢这里?”
秦安自己斟满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说道:“许久不出门,且来走走。”
“城主一来,微臣只怕要提心吊胆了。”
秦安嗤笑一声,道:“将军就是喜欢说笑。”又看着江连卿的眼睛,说道:“我这次来是找白景南的。”
江连卿提防起来,说道:“二爷在修养,恐怕不方便见您。”
秦安点点头,慢慢说:“我有事想寻他帮助,顺道探望老爷,还望将军能够理解。”
江连卿起身作揖,道:“那是自然。”
秦安也站起身回礼,道:“鄙人在此谢过。”
秦安斜眼一瞧,看见江连卿腰间别有一支娇艳的红牡丹花。
秦安轻笑道:“将军,可是在哪里留情了?”
江连卿解释道:“这是在路上偶然撞见一姑娘,不小心落下,心想着改日寻到她归还。并非城主所言。”
秦安无心听这些,只笑着点头。
江连卿走后,严诚立小心翼翼地问道:“师姐,白景南向来不是好相与的,这次为何要相求于他?师姐不怕他们有什么埋伏吗?”
秦安道:“江连卿回去必会将此事禀告白景南,他们的人心思过于缜密,咱们不得不提防。”
严诚立说:“臣只是担心师姐的安危。”
秦安说:“他看到只有你我时就会明白,我此次前来并无挑衅之意,趁人之危之事我相信他们也不会做。”
秦安看着严诚立笑着说:“再说来,我若是有危险,这不是还有你嘛?”
严诚立一脸严肃,道:“臣定当竭尽全力保全城主。”
秦安笑起来,拍了拍严诚立的肩膀。
夜色渐沉,秦安打算就在云良苑的客房里歇脚,闲来无事,她独自上楼看看,却又时刻保持警惕。
夜晚的云良苑是纨绔子弟最喜爱的地方,秦安走在一个个灯红酒绿纸醉迷金的走廊。
透过薄薄的窗纸,她依稀看得到屋内的景象。
两个男子在喝酒致兴,早已酩酊大醉。
男子的身边各围坐着一名貌美的女子,男子一手端着酒杯,一手在女子的纤腰上细细游走。时而贴耳细语,时而仰面大笑。
秦安摇摇头正想离去,突然看到两个男子趁着酒劲大打出手,那两个姑娘,早已吓得脸色苍白,躲在角落。
两个男子胡言乱语的相互对骂着,其中一个情绪激动,抓起酒坛就向对面丢去。
酒坛落地,碎片声噼里啪啦。
一时间,屋外围满了人,却都劝不住情绪激动的两人。
冬灵就是躲在角落的两个女子之一,害怕的神色总和她不太搭配,她身旁的女子倒真是吓破了胆。
秦安不会无意惹事,这种事情是断不会插手的。房门打开,她这才看清冬灵的脸。
原来是她
——曾经唐生拿她的美貌与自己相比的戏子。
显然冬灵也发现了秦安,与其说秦安的脸还有些表情,那冬灵就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但就是这样两张脸,却让两个人都无法离开视线,两张猜不透的脸,普通镜子一般,仿佛再看一会,就能看到另一个世界的自己。
秦安和冬灵就这样隔着两个殴打的男子对视许久。突然,一个男子情绪激动,实在难以自持,双手举起酒坛试图向对方砸去。
可是酒精的缘故,根本不可能命中。
冬灵突然紧张起来,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看着秦安,五官微曲,此刻只渴望她领会。
冬灵的表情,秦安毫无遗漏的看在眼里,但她没有参透任何信息,被填满的只有疑惑和恐惧。
秦安不解,但此刻,她的脑海只有一个念头:她,需要自己的帮助!
鬼使神差间,她用拇指轻轻捏住一个小石子,不动声色的弹出去。
小石子飞速地在空中旋转,不偏不倚的打在那男子的膝盖上。
突如其来的疼痛让那男子承受不住,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双手举起的酒坛又不偏不倚地砸在另一个男子的脑袋上。
霎时间,秦安的眼睛被一片红色占据,紧接着的,是数十人激烈的惨叫:其中,冬灵的声音最刺耳。
她背过身,没有看见冬灵如释重负的微妙的表情。
秦安不是害怕这嗜血的场面,她的恐惧,来自内心底,并且迅速席卷全身。那如同附身一般的行为,如同被指使,如同不是自己,秦安怀疑,这世界上,是否存在另一个自己,在刚刚那一秒,代替自己那样做。
受伤的男子很快暴毙,秦安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恐惧过后,却是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