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失败了,反让那陆兰泽呛了一口!”白景南扔下一个茶碗,白瓷青花的茶碗瞬间被摔得粉碎。
江连卿抱拳跪下,道:“二爷还是想想以后的事吧。北城突然易主,这真是令人措手不及。”
“这秦老头,竟然来了这么一出,以死反抗…”白景南自言自语。
快入冬了,天气越来越冷。
“咳咳咳…”白六爷在佣人的搀扶下走进来,屋内的丫鬟纷纷行礼,只有白景南依旧怒目圆睁。
“父亲怎么来了?”他的声音如同寒冰凄切。
“我来看看我亲爱的儿子干的好事!”白六爷用手杖重重的敲地。自己的身体也踉踉跄跄地摇晃起来。
江连卿担心白六爷摔倒就起身扶他。
白六爷推开江连卿,暼了他一眼,鼻子里轻哼一声。
白景南狠狠笑到:“父亲是来看我好戏了?”
“你,你这么大,从来没有顺过我的心意!平时我睁一眼闭一眼也就过去了。如今,如今你竟用这般卑劣的手段。他是谁?他是北城的城主啊!世人皆尊敬之人,如今却死于你之手,从今往后你又多一分世人的唾弃,你就那么心急想要这天下吗!”
白六爷说的激动,他的脸和脖子涨的通红,险些跌倒。
江连卿又上前去扶他,白六爷一个耳光扇在他的脸上。
“你本也是个无情无义的,更可恨又跟了个铁石心肠的主!”
白景南咬住嘴唇,想强忍住怒火,但又忍不住,他的背后有一团红色的火光,马上就要烧光他所有的理智。
他动动脖子,用最后一点声音说:“我这么做,不都是为了咱们吗?若是父亲平日里多信任我一点点,我也不会擅自做主。”
白六爷摇摇头:“你没有你哥哥那样的心境,你的野心太大了。”
“我哥哥!我哥哥!又是我哥哥!”只要听到白景逸,白景南就会彻底崩溃,他的声音炸裂到窗户“呼呼”作响,他毫不客气地指着白六爷的鼻子,喊到:
“我不如我哥哥,从我出生起,我就是一个被嫌弃的孩子!你的心里从来没有我!可是爹你知道吗?就是因为你这样,才更加深了我对哥哥的仇恨!”
白景南像一只发狂的狮子,眼睛通红有火焰在燃烧,他推翻了面前的矮桌,打烂了立柜里的青瓷花瓶,又一把抓起褐色的青玉琉璃盏摔得粉碎。
白六爷深深地呼气,好像有千万怨气凝结,不得解开。
听见屋里动静不妙,门外的陆怀远匆匆跑进来,他勾着后背,小心翼翼地扫视屋里,屋子里沉默地令人害怕。
陆怀远掺着白六爷离开了,走时还回头瞧了一眼怒气未消的白景南。
“孽畜犯下了如此滔天大罪,将来必气死我。”
“我争争抢抢了一辈子,老了实在不想看到孩子也像我当年那样…”
白六爷一路念叨,一路神伤。
白府的后花园里四季有花,特别到那气候温润的时节,整个园子都花香四溢,走过的人们都不忘驻足停下来闻一闻。
如今快入冬了,院子里的梅花已经结了朵,就等着大雪到来争相开放。
陆望心站在梅花树旁,拿剪刀悉心修剪梅花树枝,她小心翼翼的看着剪着,时不时拿出手绢吸吸鼻子。
陆怀远从老远处跑过来,喊到:“好闺女,快别剪这花了,出事了你知道吗?”
陆望心停下手里的动作,对陆怀远微微屈膝,说到:“左不过是北城的事?”
陆怀远点点头,接着说:“二少爷犯了错,老爷一顿好骂。二少爷的脾性最难揣摩,你和他平日里说的上话,多安慰安慰他。知道吗?”
陆怀远说完拽了拽陆望心的袖子,又使了几个眼色。
陆望心明白了他的意思,但又有所顾虑,怔怔地说:“二爷还听我的吗…”边说还边用手绞着衣角。
“听啊,他最听你的话,他不是对你最好了吗?”
听父亲这样说,陆望心害羞的点点头,又好像想起什么来,突然一把抓住陆怀远的胳膊,问道:
“父亲,二爷娶没娶到秦家大小姐!”
“就那个原先北城城主的女儿吗?”
“对,就是她!二爷娶没娶?”陆望心睁大眼睛。
“娶不了啦!”陆怀远摊摊手,说:“那个小姑娘现在是城主了,权利可一下大了去了!啧啧。年龄那么小,北城那一大烂摊子,不知道跟他没用的父亲比起来会怎么样…”
陆怀远嘀嘀咕咕说了一大堆,陆望心都没有在听,她只记住了白景南还没有娶亲。
看她发怔地笑着,陆怀远掐了掐她的手腕,道:“傻闺女,笑什么呢?”
陆望心回过神来,直说没什么。
“时候不早了,爹先回去了,你在这后方有什么消息及时与爹沟通,我给你说的事你可要记得!”陆怀远指了指陆望心的鼻子。
“记得记得,女儿记得了。父亲慢走。”陆望心笑着微微屈膝,送走了陆怀远。
秦安昏迷了好几天,这几天里父亲的脸一直在她脑海里闪现,他离自己时远时近,她想要抓住他,但伸手却只握住一把虚无。
秦安的头好重,她想要翻身,后脑处又传来一阵痛楚,她“嘶”一声,想抬手摸摸,但手也重的抬不起来。
眼里逐渐传来光亮,逐渐能看得清楚。
秦安躺在自己的屋子里,佩璃带着一众小丫头在屋里忙来忙去,秦安使出所有力气,重重的握住佩璃的手。
“呀!”佩璃一声惊呼:“小姐醒了。”
她扶秦安坐起来,接着有一群嬷嬷丫头朝她跑来。
“小姐昏迷好几日了,可担心死我们了…”佩璃说着就要哭。
秦安最见不得哭哭啼啼,就让她给自己端水来。
秦安逐渐有了精神,只是头还是很重很痛,她艰难地提手试探,原来自己的脑袋上缠了厚厚的纱布。
“小姐那天就这样直直摔在大殿的青石地板上,可是受了苦了。”佩璃放下碗,坐在床边。
秦安偏头向外看去,红叶树的叶子落了,被院里的嬷嬷们扫净,冬天来了。
没有人提父亲的事情。
秦安把她们遣出去,抱住膝盖坐在床边,轻轻抽噎。
她能想到自己的未来会是什么样,今日一过,她将再也没有伤心的机会。所以,悲伤请尽情的来吧,只是要快点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