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东郊一带因为山明水秀,一向是大户人家置别院的首选之地。各家宅院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既不过分亲近以致相互干扰,也不过分疏离好似拒人于千里之外。
韩月辰的别院在东郊深处,来俊驾着马车,载着木子婴和环儿,不急不许地往前驶去。奇怪的是,一向见不到什么行人的道路上,今天却三五成群地徘徊着一些江湖人士。
马车驶到韩家别院大门口,只见门房正涨红了脸跟几个佩着长剑的年轻侠客解释:“几位大侠,我家老爷真不姓韩,小的也从没听说过什么圆月山庄……”
木子婴心想,果然没有料错,路上的湖人士多半是来围堵韩月辰的。她用眼神示意环儿把这些人打发走,环儿会意,点了点头。
只见其中一个剑客拱了拱手,颇为礼貌地说道:“还请老丈为我等通传一声,就说是青城派弟子杨为青求见。非是我等信不过人,只是事关重大,不论是与不是,在下都须得亲眼确认才敢放心,待拜见过你家老爷,如若果真是我等无理叨扰了,杨某一定磕头请罪。”
门房老汉面露难色,说道:“可是我家主人这会儿不在府上,说不得什么时候回来,这、这……”
就在这时,只听一声娇俏的女声叫道:“老温,这就是少爷教你的待客之道吗?有朋自远方来,也不请人进府喝杯茶、歇个脚?”出声的正是跟在木子婴身边的环儿。
环儿拂开车帘,对那几位青城派弟子说道:“几位少侠,我们袁府下人待客不周还望见谅,不知几位找我家公子有何要事?”
杨为青抱拳道:“我等求见圆月山庄韩庄主或韩家长老,有要事相求。”
环儿听了,说道:“恐怕几位壮士白跑一趟了,我家主人姓袁,不姓韩。几位若是不信,可以凑近马车看一看,我家主人就在这车上,只是身染风寒,不便抛头露面。”
杨为青犹豫了一下,还是迈步走近了马车,透过环儿拂开的珠帘往里一看,只见一个脸色苍白,身材单薄的清秀公子无力地靠在车厢内,身上盖了一条华丽的金丝薄毯,十足富家公子哥的孱弱模样,没有半点习武之人的样子。杨为青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环儿抿嘴一笑,说道:“杨少侠,我家宅院附近,似都没有韩姓的人家,几位确定要找之人是住在这东郊吗?”
杨为青道:“在下听闻,每当鸿雁楼上挂起八角宫灯,便是表明圆月山庄的韩庄主下榻到了城东别院,故而前来东郊一带,一试运气,多有打扰,还望姑娘、老丈、公子见谅!”说完与几位同行一齐抱拳致歉。
环儿轻轻一笑,道:“几位不必放在心上,想必若非极要紧的事,少侠也不会强人所难。”说完,招呼来老温,把马车里的公子背下了车,回头又对杨为青等人说道:“我家公子身体微恙,需要进府休养,这便不耽误各位办要紧的事了。”说完便护着由老温背着的自家公子,走进院门去了。
进院以后走了一段,木子婴轻轻拍了拍老者的肩膀,柔声道:“温老,可以放我下来了。”
名唤温老的老者,看起来已过花甲之年,背上背着木子婴,走起路来却仍是一派轻盈。温老笑了笑,没有停下脚步,说道:“老夫十几年没背过子婴少爷了,就让老夫再背背您吧!”
木子婴也不坚持,环儿开口说道:“温老身子骨还是这么棒。刚才丫头情势所需,没大没小了,还请您多包涵~”
温老脸上慈祥地笑着,道:“老夫感谢都还来不及,哪里会觉得冒犯。老夫是个粗人,动手打架可以,可要把人不着痕迹地打发走,还真是多亏了环儿丫头。”
环儿有些得意地推辞了几句。木子婴道:“温老,来时我看整个东郊来了不少武林人士,估计都是来找韩庄主的,他们连八角宫灯的暗号都识破了,这事有些蹊跷。”
温老道:“这些事儿就让庄主操心去吧。子婴少爷,一别半年,您身体可还好?”
子婴道:“都好。方才显得苍白孱弱些,是做戏所需,调节内息所致,温老不必放在心上。”
温老走到一处花园前停了下来,道:“如此就好。我们到了,庄主就在园子里,老夫还是放您下来,免得庄主见了担心。”
木子婴下地后,双手抱拳,以晚辈的礼节向温老行了一礼。温老笑容满面地承了这礼,也没推辞,只说道:“快进去吧,老夫只盼着您能多住一段时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