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泊上空一片鸿濛濛彩蕴上升,硕大的莲蓬绽开丝丝微光,吴雪背着少年目光呆滞,忽然在莲蓬上空降下一道光灰,其形如柱,足有五六人怀抱粗大,将莲蓬罩住。
一阵阵孩童嬉闹欢笑的声音越来越清晰,莲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绽放,当九瓣莲花完全展开,莲台最中间一个粉嘟嘟的孩童环抱成一团,逐渐变大。
最终,孩童成长为一个豆蔻少女,身着莲装,发丝如黑墨一般披散在脊背上。
精致的脸庞,无暇无垢,仿佛世间最珍贵的宝玉雕刻,睫毛微颤,九窍人莲所化少女,微微睁开了双眼。
“莲花仙子,求您救救我弟弟,他身中焱息草之毒,火烧六识,生不如死,求您救救他。”吴雪震惊之后,连忙跪下喊道。
九窍人莲伸开藕臂,整个湖面忽然发生了奇异的变化,以莲蓬为中心,左侧冒出滚滚气泡,像是煮沸的开水一般,热气腾腾,右边则是寒气逼人,笼罩上了一层冰霜,水面上的莲叶结成一块块冰霜。
天寒古池,乃是一口阴阳池,暗合天地阴阳至理,一半为阴,一半为阳。
良久,九窍人莲微微叹了口气。
“你走过三十年阴脉,走过三十年阳脉,就是为了救你身后的少年?。”
吴雪一怔,忽然她的身体不由自主的上升,仿佛被一团气体冉冉托起。
朝前望去,九窍人莲正单手轻抚,叹着气的看着她。
吴雪这才发现她的身体,竟然以极快的速度迅速干瘪下去,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几十岁。
“洪荒古域,阴阳古池,分阴脉和阳脉,在此地时速因人而异,执念越深,时间流速越快,你从踏入洪荒古域时我便发觉了,可惜你好重的执念哪,我留在你身上的灵识已经护不住你的寿元流逝。”
此时的吴雪,如同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妪,干瘪的身体,一阵风便能从吹倒。
“仙子,我只求你救我弟弟,拜托了。”吴雪咬着嘴唇,看着身后面色依旧苍白的少年。
“你不怕死吗,不想自救?”九窍人莲问道。
“我若自救,这一番六十年长途跋涉,岂不是白费了?”吴雪噙着眼泪道。
九窍人莲叹道:“救人不难,若是平时,只需我半滴精血便可驱毒,只是如今登仙在即,我也有私心,不能擅自将精血外溢,不过我登仙门之时,所溢出的半仙之力也可救人,如此一来救他无法救你,你便一直如此模样,所剩寿元也只有三年,你可想好了?”
“我想好了,救他,他是我唯一的亲人。”吴雪咬着牙道。
九窍人莲点点头,忽然藕臂一抬,朝空中一指。
半空中降下光柱的源头,忽然云雾骤散,一阵阵仿佛远古鸿蒙的声音传出,待得吴雪抬头正看到一扇古朴大门,上刻鲤跃龙门的图雕。
在门右侧有一块巨大石碑,写着仙门二字。
“那便是仙门了,仙门一开,我即脱凡成仙,到时溢出的半仙之力,便可驱除这位少年体内焱息之毒,你将他放入莲台上,送他上去。”九窍人莲道,伸指一点,湖泊中一朵莲花晶光闪烁,变幻成一座莲台,漂浮在吴雪面前。
吴雪凝重的点点头,将少年摆放在莲台之上,噙着泪怔怔望着。
“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九窍人莲道。
吴雪咬着牙摇头,猛地后退。
“九霄云庭登仙台,一入天门云泥别,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年了,今次我终要去了。”九窍人莲口诵歌诀,升仙在即,她无悲无喜,面色平静,身体冉冉飞向天门。
吴雪心怀忐忑,忽然上空天门发出阵阵钟声,雷霆闪烁,有五光彩霞升腾。
吱呀一声。
仙门开启一丝缝隙,磅礴的仙力从中溢出,朝着漂浮在门前的九窍人莲体内汇聚。
此时被放在莲台上的少年,也缓缓飞去,一直停在仙门之下,隐约能看见一缕缕仙力垂落在他的身上。
少年乌青色的面容逐渐消退,透着一丝红润,吴雪激动的双目含泪。
可骤变突生。
一阵雷霆骤响,天门渐渐打开的门缝猛地关闭。
九窍人莲面色一惊:“怎么回事?”
噼啪!
仙门上裂开第一道裂纹,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
“怎么可能,仙门怎可破碎?”九窍人莲再惊,脚下忽然生出一团云朵,载着她急忙后退。
轰隆一声,仙门发出一阵强烈的震响,彩雾弥漫,直待云散之后,仙门上空忽然出现了一道道幻影。
“那是?”九窍人莲抬头大惊。
只见幻境中,出现一尊尊神通广大的仙人,或拿宝剑,或乘飞帆,或掐手印,遨游虚空,正是一副与人搏杀的惨烈战场。
“仙界大乱,仙门被毁了。”
“仙门一毁,从此修真之道再无升仙之望。”
九窍人莲大惊,然而变化再起,仙门碎裂之处,生出一口幽幽黑洞,一股强大的漩涡撕扯之力扰乱气流。
“糟糕,仙门乃是仙器,爆炸引起空间震荡,整个南瞻怕是要被卷入时空乱流之中。”九窍人莲脸色大变,慌乱中一抬手,一股仙力包裹住下方莲台上的少年,落在湖泊岸边。
“莲花仙子,发生了什么事?”吴雪大惊失色。
“带着他离开这里,走的越远越好,不好,来不及了。”九窍人莲身体被一股漩涡扯住,立刻手掐法诀,一副莲花宝象从身后展现。
可仙器爆炸的威力,加之九窍人莲尚未真正成仙,只有半仙之力,这一股漩涡之力,几乎将她整个人完全淹没。
“我生于此界,天为生父,地为生母,以万物为亲人,今日仙界大乱,仙门被毁,我怎么能够袖手旁观,罢了,十万年苦修,就随了去吧。”九窍人莲忽然发出一阵叹息。
全身宝光再次绽放,黑洞漩涡之中,九窍人莲所化的少女,变化成一座大山一般的莲台,嵌入黑洞之中。
“莲花仙子。”吴雪大惊。
“吴雪,令弟体内的焱息草之毒已经驱除,绝无大碍,反而是你,寿元枯竭,万万不可离开天寒古池,一旦离开,便会烟消云散,好自为之吧。”九窍人莲叹息,声音渐渐消失。
吴雪微微一怔,可就在这时候,面前的天寒古池,猛地掀起巨浪,以最中心为分界,裂开一道深壑。
一道巨浪拍打,正巧打在岸边少年吴昊的身上,吴雪大惊失色,刚要扑去,又一口大浪卷来,将她推翻出去。
“这就是仙人之力,可怕,太可怕了,原来她一早就知道我们打她的注意,可笑我们还以为区区金丹修为,便能觊觎她的神魂,太可笑了。”
天寒古池百里外,一高一矮两个狼狈身影,瘫倒在地上喘着粗气。
这两人正是一直尾随吴雪姐弟身后的梵婆和银面男子。
“涂桑上人,你刚才有没有听到九窍人莲说仙界大乱,仙门被毁了。”梵婆忽然惊恐道。
“你也听到了?”银面人惊倒。
“若是门真的毁了,那岂不是说从此无人可成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