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了,素风已经逐渐从失去星荼的感伤中走出来,凌霄雨给他发配了属于凌霄雨的徽标,就此证明他以后是凌霄雨的人了。公会给素风安排进了凌光队,凌光是他的队长,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小伙子,队员还有另一名暗尘侵,与素风一样的年龄,可天赋却比素风高很多,实力高出了三阶,是个开朗活泼的小鬼。
冬的严寒越来越近了,风吹的也越来越猛,即便是海关城,也慢慢有了冷寂的味道,素风最近很少出门,总是跑到公会的客栈里,客栈是公会用来收罗消息的眼睛,也是公会给会员的好福利,会员可以在那里免费用餐。
然而素风并没有在那里暴饮暴食,而是每日一碟花生嚼上一天,也不是用来送酒,而是送茶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一个害了相思病的痴情男在喝闷酒,着实看起来有些孤单。
“嘿,兄弟,怎么一个人在喝酒呢?好歹也得叫上我呀,咋们是一队的,你这可不够义气啊。”暗尘侵突然坐了下来,拍了拍素风,随即招呼小二多上几坛子的好酒。
“他喝的可是茶水,还有茶叶的呢。”队长凌光也靠素风左边的一把凳子坐了下来,他从后面看到了素风举起的酒碗,里面漂浮的茶叶分明已经遮住了黄色的茶水。他故意调侃道。
“不会吧,这么大个人,在这里喝闷茶?这个真是天下奇闻啊。怎么,兄弟,喜欢上了哪家的姑娘,以至于如此失魂落魄,酒肉不思?”暗尘侵笑道。还故意拿起茶壶盖,往里面瞅了几眼。
“我不能喝酒。”素风解释道。突然脸上露出了一些绯红,似乎想起了什么,那是露梦楼的影像。
“小兄弟,小小年纪,可不能到这种地方来哟。”少女甜美撒娇的语气在素风脑海里,他想起了他当时那个尴尬的场面,忍不住微微一笑。
“哎哟,怎么不能喝酒呢,大男人不能喝酒可不笑死人吗?来,今日暗兄我教你怎么喝酒。”暗尘侵叫的酒已经到了,他马上倒上了两碗,自己右手的一碗已经举到嘴边,另一碗勉强地递给了素风。
素风推了回去,拒绝道:“我真的不会喝酒,碰酒就醉。”
“废话,谁天生就会喝酒?喝多就没事了嘛,放心吧,喝醉了我扶你回去,两个大男人,你还怕我将你怎么着不成?!”暗尘侵像个满怀豪情的侠士,干了自己那碗放下,腾出右手来,双手给素风捧到嘴边,像是在挑衅:我都这么给脸了,你不会不赏脸吧?
“是啊,素老弟,你这就扫兴了,暗老弟年龄比你相差不远,你看他,多好的酒量,来,是兄弟的,就不要这么扫兴!”凌光也是举起了酒碗,火上加油道。
素风不好意思再拒绝,勉强地接过了酒碗,他听说酒可以消愁,一直没有尝试,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担忧什么,以至于对酒避而远之。但现在碍于场面,突然也有种跃跃欲试的冲动。他将酒碗碰了碰嘴唇,闻到了一股特别的香气,像是当年露梦楼那些风流女子身上的诱人味道。怀着好奇心,微微地舔了舔,突然又被暗尘侵催促起来,“喝酒都婆婆妈妈的,是男人就给我干了!”素风被他的酒碗碰了碰,清脆的声音像是碗要被碰碎了,他随即也就一干而下……
火辣辣的感觉顺着喉咙一直烫到了胃部,本来还觉得客栈里火炉没什么温度,如今这一碗下去,全身都热乎乎的。素风突然觉得酒真是个好东西,他还不知道自己脸色比将新贴的对联还红,只感受到一阵滚烫,而且眼前的东西似乎都在疯狂的转动,随即倒在了酒桌上。
“喂,兄弟,你不会真的这么没用吧,醒醒啊……”
素风还微微感觉到暗尘侵在不停地推动着他,他的呼唤声和嘲笑声渐渐模糊,最后眼前一片黑暗……
“兄弟,起来啦!”暗尘侵的声音再次在素风耳边响起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窗外没有一丝阳光,阴沉沉的,素风更是觉得后脑勺还有些疼痛感,整个人昏沉沉的。
“怎么了?”素风楠楠地问。
“会里出任务了,是不是有点小激动?”暗尘侵咧嘴一笑,乐着说,仿佛他还只是第一次去做任务,那种满怀期待的惊喜样子,其实他早就不是新人了。
“噢。”素风爬下身来,肚里突然咕噜咕噜地叫了起来,尴尬地问道,“在此之前,可不可以先吃个饭啊。”
“当然,所有公会出任务之前都会大吃特吃一顿。”暗尘侵认真地解释道,随即又坏笑了一下,故意打趣地说,“还敢不敢在干一次酒?”
素风被戳到了难堪点,默不作声。他第一次发觉自己的感情色彩变得丰富起来,可能暗尘侵这种人,总是一副天真烂漫的感觉,也慢慢地在感化他。素风只觉得,他们是善良的,比十里腾龙那个阴沉沉的地方,凌霄雨似乎更有爱,以往他认为无论是索命者,还是保护神,不过都是一群冷冰冰,为别人做事的奴隶。可素风不知道为什么,当看到暗尘侵笑笑的那么灿烂时,就不再有这种感觉了。
“哼,小子,我开玩笑呢,这次请你吃大烤鸡,我偷偷告诉你呀,我们公会那客栈,大烤鸡是最香的,保证你吃了以后流连忘返……”暗尘侵说到大烤鸡,嘴上都快流出口水来,似乎他已经见到了那令人垂涎三尺的烤鸡一样。
素风竟忍俊不禁,道:“完成了这次任务,我们再来喝一次吧。”
暗尘侵听到这话,并不觉得有什么惊奇,因为他不了解素风以往是个什么人。人其实很奇怪,你明明不是那样的人,可是一旦身边的人都这么认定你,用他自以为是设你身处你地着想方式待你时,你就会忘了自己的原本模样,开始习惯做别人口中的自己。素风可能就是这样的人,也许他并没有那样冰冷沉默,他只是十多年来都在那种阴暗的环境生活,善于伪装了自己吧。
“嘿,你不会是也爱上喝酒了吧?怎么,茶水喝不惯了?”暗尘侵用像讽刺一般的口吻挖苦道。但却不会令人生厌。
“算了,我还是喝茶吧。”素风反口道。他似乎也学会了开玩笑。
“少来,你这人真不坦率,喜欢上就喜欢上了呗,难怪要一个人单相思,这样怎么可能讨女孩子喜欢嘛。我又不会笑话你,不要一个人偷偷跑出喝了才是,以后喝酒可得叫上我,要不,醉了可没有人背你回来……”暗尘侵这次改用威胁般的语气,还故意多打量了素风一眼,像说,哥们,学着点。
“我……”素风想说什么,但一开口又忘了自己想说什么,便只是改应了一声“嗯”。
“喂,你这小子,叫你来叫人,你们倒好,可是给我聊了起来,说,是不是在八卦什么东西?要不也给我讲讲?”凌光也像是一个小孩一样开玩笑道。
“队长,我们昨天是不是听见素风酒后吐真言了?说什么,什么雅呢……”暗尘侵给凌光使了一个眼色,本来准备胡言乱语些什么骗一骗素风,没想到被他那张嘴乱撞竟出了一个雅字,刚好是林萧雅的雅呀。这不禁让素风突然觉得不好意思起来。
“是啊,雅什么鬼啊?思雅?”凌光自作聪明地给暗尘侵说的什么雅给补全了名字,没想到这思雅跟林萧雅相差甚远,一下子残暴露了他的谎言。素风马上意识到这只是一个骗局,微微一笑,并不道破。
“对。就是思雅,素风兄,这思雅是不是就是你的梦中情人啊?坦白从宽啊,不然待会罚酒三杯……”暗尘侵接着圆谎道。
“额,好,好,我们去边吃边聊吧……”素风将计就计,一把抢先走出了门……
暗尘侵和凌光相视一笑,他们还以为自己真的骗住了素风,在沾沾自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