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湖心亭,四面通风。
一老一少,对坐煮酒。
“缺德道人,如此雪夜,你却邀我湖心饮酒,分明是想冻杀我也!来来来,先罚你三杯!”
少年对老道说。
老道扶须笑,“耍耍书生,休要强词夺理!可还记得,甲子年前,你我说好一同白首相见,如今你青丝不老,对得起我云鬓深种吗?”
“哈哈哈……”
放声大笑,书生姿态狂妄。
“道人呐!甲子年前,你我相约雪鬓不假,可我未曾强留青丝也是真!盖应近几年来,有数桩美事叫人喜不自胜,故此心性闹动,血气蓬勃,青丝常驻啊!”
“喔!可以细细说来?”
“不急!不急!”书生笑道,挽袖倒酒,“既然你我雪夜湖心相见,空有酒樽,却无佳肴,那温温的细酒下肚,也显冷清,岂不可惜?倒不如来个雪夜煮酒论英雄,你说可好?”
“愿闻其详!”
“你我二人,一甲子不曾相见,各自天南地北,四海为家,但也赏尽风花雨雪,阅尽人生百态;可谓是观人无数后,见人懂三分!所以,何不趁着相逢之际,点几名沸血燃情的好汉,选几尊顶天立地的英雄,叫人重回热血好勇之年,也不负这一桌美酒!”
“妙哉!妙哉!”
“既然首肯,那便如此行酒,由道人你先行点几位英雄好汉,若听得我热血沸腾,立即杯酒下肚!”
“好!”
略一回想,老道开口道。
“天南城,柳家,柳二公子,绰号盖世狼,年纪小小、资质颇高,本事日益精进,而今连败十二门师,自行开宗立派,可算好汉?”
“盖世狼,人如其名,手段狠戾,不通人伦、尤其不懂尊师重道,以拜师之名,行逆师之事,用他人声名,垫自己声威,小人也!”
“那,雨泽城,司马家族,有位天行客,为人自持自律,乐善好施,平日里单单随众,便有三五百人,展臂一挥,更有千人万众呼应,可当得英雄二字?”
“天行客,名气不小,本事疏松;行事爱铺张,做人高调无边,平生所图,不过一个名字,庸才,庸才也!”
“霜花城,带雪眉……”
“鱼目混珠之辈,不提也罢!”
“这,可就为难我了!”道人苦笑道,“三通姓名,不曾换一杯热酒,还是换作书生你,点一点这盖世英雄的尊名!”
“哈哈哈哈!”
听罢,书生狂笑不止。
“书生,你这是何为?”
“道人啊,你用三个废柴,赚我一个真英雄!缺德道人,缺德道人,你说你缺不缺德?”
“呵呵,说来与我先听,若是不济,不仅要怪你行酒不当,还要罪你无礼!”
“好好好,且先听我诗一首!”
“天道不仁捏刍狗,低眉顺眼掌富贵。
命理注定三分银,此生断想半两金。
人皇帝君何处贤?蝼蚁草芥又哪罪?
冷笑苍天太儿戏,天道不平我平天!”
“气魄不小!但,常言道,自知者英,自胜者雄,以他一人,却想与天相对,多少有些不自量力、异想天开,如何当得英雄二字?怕是沾都不沾,还带一个疯字!”
道人不以为然。
“且不闻,与天斗,其乐无穷?”书生笑,“至于当不当得,书生说了断然不算,道人呐,你还是听我,与你细细你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