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月隐入层峦叠起的云层里,周边还显露出惨淡的白光,冷风刮过,弓丨得头上的繁茂枝叶窸窸窣窣的响,同时也影响了他。
拉上敞开的衣服拉链,身体才暖和一些。仰头心不在焉的观察那左右晃荡的枝叶,俊秀的脸上有几贴碍眼的创可贴,衬显虚弱。绑着绷带的手旁,一副眼镜被随意的搁在草坪上。修长的双腿平放在地上,裤腿松松卷起,露出一条触目惊心的咬痕……
这条突然窜出的短毛狗,模样酷似豺狼,这凶煞的表情,有做警犬的资质,却成了宠物狗?!这得谋害多少路人?比如,他自己。
撕裂感自腿部传来,闫润辉强忍着疼痛,甩腿试图挣开它,可它却咬着不放,喉咙也振出不满的嚎音,鲜血顺着它锋利的牙齿直线而下,一滴滴落在光滑的地板上。
狗牙更陷进去,他疼得溢出冷汗,便朝它挥起拳头。极重的力道迫使家犬松开了口,狼嚎着朝阳台奔去。
原来它的窝在那儿,难怪进来时没有发现。
现在他得处理腿上的伤口,那里还在不停的流血。他瞪了眼林凌霖卧室的方向后,一瘸一拐地踏出这地狱式的领家。
林凌霖酣睡到第二天下午三点才醒,她坐正身子,眩晕顿时袭来,一些记忆碎片急煞的冲刺她的脑袋,她痛苦的晃了晃,这才清醒许多。确认昨天她撕人衣服的场景不是梦,她又懊恼的揉揉本就凌乱的发顶。
这时,牧羊犬窜到床边,热情地跳起来舔了舔她的脸颊,林凌霖爱抚地怀住它,却听见痛苦的低吟。她定睛一看,在它的鼻梁上凸起个引人注目的肿包。
“波比,你怎么了?”
牧羊犬波比哀嚎一声,似在苦诉。
“坚持一下,我待会儿带你去宠物医院。”心疼的扶了扶它,林凌霖掀开被子,冷气忽地袭来,刺骨的凉。她瑟缩一下,发现自己衣冠不整的,昨晚那一幕再次充斥她的脑海,她脸蛋立刻红得剔透。
手机信息显示了N条未读短信,大部分是班主任发来催课的,还有不离不弃的中国移动。
林凌霖厌烦的把手机塞回包内,牵着波比进了人民医院的侧楼,那里是家宠物医疗中心。
“这是消炎药。”美女宠物医生,扬着不自然的笑容,抖着手把药物一股脑塞在她怀里,然后下了逐客令。
她的波比有这么凶悍吗?
林凌霖撇撇嘴,给波比戴上狗圈后,牵着它大步流星的走出了医院。远处一抹陌生又熟悉的身影,吸弓丨了她的注意,她顿时惊慌失措,想绕路离开,却发现他腿有点瘸。既想上去道歉,又介意昨晚的糗事。犹豫不定中,她已向他靠近。
闫润辉叹了口气,手里提着塞满昂贵药物的医用袋,慢悠悠的走下大楼堂厅外的阶梯。
拜他领家宠物所赐,让他今天挨了一针。
“嗨,需要帮忙吗?”林凌霖的声音幽灵般地闯入闫润辉耳膜里。他怔住,机械地回过头,她正嬉皮笑脸的冲他摆摆手,还有她那只宠物,正向他露出敌意,看它那架势,随时都有扑上来的可能。
闫润辉转身拒绝,“不需要。”
“哎哎……”林凌霖挡住他的去路,注意到他那卷得挺高的裤管下,有一条微肿的伤痕,她又上前挽住他的胳膊,“不要拒绝,这是作为邻居的热心。”
闫润辉瞥了眼她,又瞟瞟那只牧羊犬,最终点头同意。
“你卧室味道好重喔!”林凌霖捏着鼻子,一张小脸变成了苦瓜,跟前的波比也附和地叫了一声。
闫润辉不理她,径自走到书桌前坐下,启动电脑。
简约风格的卧室内一片狼藉,衣服裤子肆意横飞,臭袜子围绕席梦思转了一圈,地上堆满食品垃圾,落脚地小得可怜。书台上堆着几盒食用过的泡面盒,汤汁滴在桌面上冷却成固。
林凌霖略微讶异,他的卧室居然比她的还乱?!
见她在屋内闲情逸致的踱步,他从代码库里抽出说话的时间,丝毫不带请求的语气请求她,“帮我把房间清理一下。”
林凌霖扭头看他,“凭什么?”
“我不方便。”他说着,晃了晃伤腿,“这可是你宠物给我的见面礼。”
她咬牙瞪他,就算心里有一百个不情愿,但还是收拾了这堆残籍。忙碌中,还不忘腹诽一番,“以后不让波比出来了,免得又闯祸。”她这当主人的心累啊。
“喂,我说!你一天就吃这些东西?”她放下扫帚对那埋头画画的人问道。桌上的泡面盒,那令人作呕的气味,只差几只苍蝇来衬托它的恶臭了。
他依旧埋头苦干,手里的笔风驰电掣,“晚餐交给你了。”
“啥?”她有些懵圈,“我?”
“当然,难道让你的宠物承担重任?”闫润辉挑了挑眉,也许有些干扰视线,他摘下眼镜搁在一旁。
林凌霖不满的瞪着他,又望了望趴在地上没精打采的波比,纠结出结果后,不友好道,“厨房在哪?”
他终于停了下来,就着椅子转过身面对她,“出门右转第二间。对了,冰箱里没有食材,你得跑一趟超市。”说着,他递过钱包,“密码是身份证号的尾数,身份证在里面夹着。”
惹祸上身,即使什么都没做,祸事还是会自动送上门来的。今年的霉事一桩又一桩啊!
外面暮色苍茫,她把最后一盘菜乘上餐桌。搓了搓手,她反客为主的坐在了位置上,“尝尝吧,我现看菜谱做的。”
打算动筷子的手忽地一顿,他抬起头僵硬地看她,问,“能吃吗?”
“不知道。”她任性的回了句,俏皮地吐了吐舌头,“菜色可以,味道肯定OK。不信,我吃给你看!”话一落,她就夹起离自己最近的酱爆茄子送入口中,表情顿时一变。
想不到自己仅照着菜谱居然这么成功!
端详着她这幅夸张的面容,闫润辉尝试着喝了口汤。他不言语,脸上的柔情却出卖了他,大口的享用着这难得的一顿饭。
自独居后,他第一次吃得这么欢快。
“这段时间你负责我的饮食……用费我会支付,而且外加酬劳。”林凌霖回家前,他拉住了她,没有丝毫恳求声调的请求道。
“可以。”她笑了笑,“先把你住房的卫生管理好再说。还有,你的脚……”
他红了脸,“我的脚气是遗传的。”
……
黑灯瞎火的女生公寓,唯有一间寝室的客厅还留有一点暗淡的光线。林凌霖端着蜡烛台,明黄的烛光投映在她的脸上,表情庄严肃穆,看似在讲一个骇人听闻的故事,实则是她的那段狗血回忆。
“后来我爸妈出差回来,我就没去过他家了,偶尔遇见只是打声招呼。”幽暗的双眸增添了份喜悦,“不过,我还真不知道他是学生呢。当他来到班级上时,我超级意外耶。”
慕婷咬碎坚果壳,噶吱一声脆响,大家也回到了现实。把果肉咀嚼下咽后,她砸吧嘴地评价起来,“剧情还可以,只是没有我和彬彬的精彩。”
“和他共餐了一星期多,你竟然不知道他的年龄?”王叶不理这自大的家伙,询问对面的人。
林凌霖浮夸地斜着眼,对自己的智商很有自信,“他那时蓬头垢面,邋邋遢遢的,而且还长胡须,是正常人都不知道他的年龄。”
“你当时不是接触过他的身份证么?不会注意一下?”星莲鄙夷道。真不知道她哪来的自信?
见林凌霖要为自己智力进行辩论,王叶趁机结束了这场将要激发的争辩赛,“好了好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睡觉去!”
睡觉之前,林凌霖对隔着一张床的慕婷说了句“明天讲你和你宠物的故事。”便倒头就睡。留下慕婷一脸茫然。
她想起来了,她这大小姐曾向她们提过叶蓉彬是只宠物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