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红在旁边赌气道：“二大爷不帮我，到时候征兵，我就不上学了，我当兵去！考不上军校，我就从小兵开始当！”
周小花对这小子刮目相看：“你小子不笨啊。知道当个大头兵不如努力学点东西，直接读了大学出来当军官！聪明啊。你说你脑子这么活泛，怎么连个书都读不好呢？”
周小红摸了摸鼻子：“那不是读书的时候不怎么用心么？从大头兵当起，还不知道猴年马月我才能当上军官呢。读军校多好啊。几年一读出来，就是军官儿了。你当我笨啊。”
他的话把在场的几个人都逗笑了。
周涛拍了他一下：“你还知道自己个儿读书不用心啊？真是难得！”
转过脸，他问周超：“二哥，这小子就在这儿，他也表了态了。你就去九中帮着说说，能行就行，实在不行，我也不怨你。咱家就这条件。别的人不认识，也就认识二哥你。”
周涛都这么说了，周超也只有应了：“那行。开春学生开学的时候，我带小红去九中，看人家学校怎么说。能行就行，若是实在不行，兄弟也别怨我。”
“这是当然的。咱就不是那种不懂人事的。只要二哥尽力就行了。”
周小花在旁边，问周小红：“你体育有什么比较好的？这方面有特长也可以加分。下棋参加过什么比赛没有？有没有奖状什么的？这些有的话都可以带着。这也是特长。”
周小红的脸有点苦：“我嫌体育项目什么的弱智，没参加过。下棋也就是跟附近的人下下，没参加过什么比赛。”
周小红的现状跟很多农村孩子相似。体育运动什么的，对农村孩子真没多大的吸引力。大家只要会干农活就行了。体育运动什么的再好，不会干农活收不到粮食，也照样要挨饿不是？难道谁还指着体育运动过日子啊？
周小花看看周小红的身高，提议道：“你身高够，这几天就练练篮球吧。别的不用管，就练投篮。最好做到一投一个准儿。到时候去了学校也好说话。文化课弱点，即使需要交钱，也能给你爸省点儿。”
周涛听周小花提到了钱，转身给了周小红一巴掌：“这小子一年到头花我的钱还少了？你若是平时就努力，哪用的着这会儿麻爪？你是真当我挣钱容易呢！”
周小红不服气：“你本来挣钱就挣得挺容易的！一斤豆子你能做出来七八斤豆腐，却拿一斤豆腐换人的一斤豆子！这个还不容易那啥叫容易？”
周涛见儿子在周超面前揭他的短，气得七窍生烟，拿着周超家扫炕的笤帚就给了他一笤帚：“死小子，你胡咧咧什么呢？啊？”他转身跟周超陪不是：“二哥，你家以后要吃豆腐，直接跟我说，不要钱！我帮你做！”
“你那一板豆腐，才要几个豆子啊？还好意思提钱？二大爷给你，你也得有那个脸伸手去接！”不等周超说什么，周小红嘴快，已经接口了。
周涛这下给儿子噎得不轻。这臭小子！理是这么个理儿，可话能这么说吗？太难听了！周涛给了儿子一肘子，继续跟周超陪笑：“二哥，咱们都是自己家兄弟。那小红的事儿就是这么说定了。开春的时候，让这小子跟你走一趟。给人家老师的礼，我自己备着，你不用操心。我家这孩子欠管教，话说得不好听。我就不在你家呆了。我回去教儿子去！“
他话说完了，一手扯住了周小红的一只耳朵，拽着儿子就出门去了。
周小红个子比他爹高，他爹扯着他耳朵，他还得稍微低下脑袋，才能让他爹揪顺手了。
父子两个拉扯着出了周超家的门，回家去了。
周超看着这父子两个相处，叹道：“小红这孩子，看着是脾气有点不大好，可也是个孝顺孩子。”
杨大会点头：“若不是看他品行好，人家那三个师傅估计也不肯教他。”
周小草看到她爸神色落寞，不乐意地道：“他孝顺，难道我们就不孝顺了？”
周小芸拍了她一下：“爸这是想儿子了。”
杨大会给了周小芸一下：“谁不想有个儿子啊？我跟你爸是想有个儿子，可我们也没对你们不好啊。你们还有什么不乐意的？”
周超看到娘儿几个为这个争起来了，连忙收了下神色，哄闺女道：“爸想什么儿子啊？有你们四个闺女，爸也挺知足！”
杨大会接口：“是啊。不在家的时候想得慌。回家了你一句我一句的，又吵得慌！”
周小芃接嘴：“说来说去，还不是嫌弃我们都是闺女呗？”
杨大会气急，又去拍打老四：“我们嫌弃你们是闺女，那是短你吃，还是短你喝了？”
“都没短，嫌我们吵！”周小芸叫，“行了，姐妹们，咱们上楼睡觉去。免得爸妈嫌弃我们。”
四姐妹笑闹着上楼去了。
剩下周超杨大会两口子了，两人收拾了一下，洗了脸脚，上炕睡觉。
躺在热炕上，杨大会有点发愁：“小红这事儿，能成不？”
“试试看吧。能成就成，不能成，也就这样。周涛不能怪我们。”
“要是不成，人家真能不怪？小草都去了九中了，小红若是去不了，能不落埋怨？”
“埋怨什么？不能够的。”
“什么不能够的？你可不知道这些农村的老娘们儿，平时没事一起的时候都说些什么。”
“行了行了，就你啰嗦！都是自己家的兄弟，能帮一把就帮一把，不能帮了，就再说!”周超自己就是在农村长大，又在自己村里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哪会不清楚别人都议论了他些什么？
以前的时候村里不少人背着说他跟杨大会慢待小花，把孩子当长工使唤，一天到晚让孩子忙活着，要么带妹妹，要么做饭干活儿。可他们家就这样。日子要想过好了，需要一家人的力气往一块儿使。孩子一天到晚不歇气儿，他跟杨大会也没闲着呢。家里的几个孩子大了，能干的活儿几个孩子谁在家就谁干，他也没偏着谁向着谁。非要说个偏向的话，他跟杨大会两口子还偏着小花一些。这孩子打小生下来身体就不好，他们两个生怕这孩子哪天就生病了，有个什么不好的。
现在，当着面儿，大家都说他好，背着他，还不是说他，家里烧了几辈子的高香，白捡了个给他长脸的闺女，现在就开始享闺女的福了？
他现在就开始享闺女的福又怎么了？这是他周超的运气！别人有本事，有能耐，也去寻这样的运气去！他周超做事只凭良心！管人家说什么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