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
王佳尔,是我。
今年初中毕业,就读市重点高中——华文中学。
表面风光,实际上是个不折不扣的插班生。名字带“佳”,但实则成绩不佳。别人眼里的乖乖女,可却本着一颗女汉子的粗糙内心摸爬滚打十几年。这些年走来,倒也算是自在。
直至我被莫名其妙的安排,走了后门,唐突的就这么进了华文学校。一切都变了。
而这一切看似天衣无缝的安排,最后当然都要归结于我背后默默付出的幕后人,我爸妈。
功不可没,当之无愧。
用我爸妈的想法来说,因为我是家中的独女,所以无可厚非的该承担起这个家全部的期望。
欲戴王冠,必受其重,不可将就的,这我都知道的。
而在这个三口之家,其实我还有一个弟弟。
他是养子,性格外冷内热,最重要的是,他是学霸,“不食人间烟火。”
NO.2
中考,我考得一塌糊涂。
一直自命不凡的我直到在拿到那张成绩单后,才真正的意识到世界上有一个这样的人,一个能普通到湮没于人海里卑微身份的人。
在我爸妈哪个年代,要么能歌能舞,要么能文能武。用一个形象概括他们的那个红色年代无非就是“奋青”。但在现在他们的眼里看来我算个“废青”。
我永远忘不了我把成绩单交到我爸的手里,他把那张纸撕得粉碎的模样。
爸一向处变不惊的性格随着漫天残纸的散落,荡然无存。但他却没有生气,一点眉宇间的怒气也没有散发出来。他知道我在他心目里的意料之中。就像我了解他不可能把我扫地出门一样。
只是,安静的气氛里飘荡着近似凝固的空气。
妈自始至终站在一旁,默默削着手中的苹果,刀下的苹果皮一圈又一圈的,越来越长.......
我终于明白原来死并不可怕,最最让人心悸的正是你登上断头台等待侩子手手起刀落的过程。
我矗立着,恍惚间,竟没有了时间的概念。
直到妈将苹果递在我手中说,“你暂时就不用担心了,我和你爸早就料到这个结果,我和你爸会尽力把最好的给你......不过,现在的你才算是刚刚开始。”
我接下妈手中的苹果。目光从桌子上那完整的一条苹果皮,转移到我手上白嫩的苹果上。
我狠狠的咬上一口。甜甜淡淡的香味,混合在空气里。
我却忽然才意识起妈最后说的那句话。
“现在的你才刚刚开始。”
默默在心里念着了好几遍。
NO.3
不得不说世界上的爸妈都是最用心良苦的伟人,而正好对于我这种最容易夭折的花朵来说,往往最能体现的就是他们的伟大。
华文中学,是我们市最好的中学,没有之一。
我直至如今,我还是不敢相信他们是用何等的力量把我弄进全市最拔尖的华文中学。事实证明,从那里面走出来的风云人物,哪个不是在社会有头有脸,有着莫高的身份的人。
我打从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就在听着这所学校里的所有“传说”,比如某某高二就高考上超一本好几十分,某某背了正本英汉词典......因此对于我来说,在那所学校里的人都是未知世界的怪物,是我读书年代夜晚做恶梦的主要对象。
我真不敢相信,不久后,我是真的准备要走进去了。
不不不,我真希望我爬进去,越不惹人注意那种越好。
我猜,就是大概我这几年活的太好,过的太顺了,所以上天给我放了高利贷,现在才是到了要还债的时候了。
NO.4
在得知要去华文中学读书的日子里,我倍感煎熬。
在少女心特别惆怅的一晚,我硬是将正准备拿着课本预习功课的弟弟拖到阳台上去聊聊心。尽管他百般不情愿,可是既然作为老娘身边的“红人”,那为本宫承担一些心事,一定是必须的。
于是,在我连拖带拽、连哄带骗之下,我终于还是.......还是离目的地越来越远,却不料活生生的被拖进了他的房间。
哎,他房间就他房间吧,在哪聊心事,我心情其实都一样啊,我就是被电视剧里的情景烧了脑袋,哪有那么多浪漫的环境供我选择。
正在我一段内心独白的激励挣扎后,我弟终于摆好了姿势做好要听我讲故事的态度了。我一看时机刚刚好,正想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把我这小半辈子的心酸苦事全部倾诉给他的时候,他却冷冷的来了一句“姐,你到底哭不哭啊,不哭?我可写作业去了。”
我瞬间心里泛滥的少女心全无,果然不是亲生的,一点都不懂姐姐的少女情怀,硬挤下来的眼泪被我又活生生的通过泪腺打道回府。
我转过身静静坐在了他床上,他转过身去,一手衬着脑袋,一手玩转水笔在认真的看题。
突然静下来的时间,心里悠悠的,空灵似水荡漾。
我似乎很少进他的房间,房间中简单清爽的布置和他短发阳光的形象感觉如出一辙,细节总能看出一个人的心性。躺在他的床上,靠着枕头,不用仰头斜面就能通过窗台就可以看到暮色中点点星光。
夜,静谧。静的只能听见他在本子上“刷刷刷”的写字声和我不大安稳的呼吸声。兴许是内心的压抑汇聚成了无形的疲倦,我竟不知不觉中,深深的睡去了。
直渐夜深凉意冷醒。
却没有像电视剧里的剧情发展,凉意的深夜,身上果然没有一件能挡风的毯子或衣服。暗暗怪罪道,当真不是亲生的。我恶狠狠的剐了一眼背对着我还在奋笔疾书的他。
我吸了吸鼻子,他意识到我醒了
我拖着疲倦的身体,伸了个懒腰,慢慢的往自己的房间走去。他恰有深意的停下了笔,不知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但又像在酝酿着什么。
顾不得多想,正当我打开门的一瞬,他慢慢扭过头来,随意的抓弄了下他额头前凌乱的发丝。
“嘿,姐。你刚刚梦话我都听见了,”他说,“而我想告诉你的是,这是最好的开头。”
我恍惚间,停住了正握在门把上的手,看着他仰起朝气的脸,嘴角近似看不出弧度的露出浅浅的笑意。
那时候灯光变得好暗,而他的脸真诚的似乎能折射出阳光。
这是最好的开头。
最好的开头,或许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