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群胆大妄为的家伙们用鲜血和死亡为代价见识了商队的武力后,战斗很快以一边倒的屠戮收官。宿营的空地上到处都是鲜血和死尸,商队诸人终于有时间点起火把看看究竟是什么家伙敢来扰人清梦。
藉着温暖的橙黄火光,康斯坦丁等人惊讶地发现这些袭击者绝大部分都是些强盗界新手,他们身上简陋的亚麻甲(也就是布衣)和手中的老旧兵器并没能保护住自己的生命,而且武备的差距绝不是区区一点人数上的优势可以抵消的,而剩下的一小部分所谓的“精锐”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最好的装备不过是镶铁甲片的皮甲罢了。
虽然这些“精锐”没能在战场上起到多大的作用,但对商队而言,他们则是一条明确的线索,直指袭击的罪魁祸首。
“你确定这是史考特氏族的私兵?弗洛迪米?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当然!乃奕夫先生,看他们的皮甲,上面打着史考特的野猪徽章。”
弗洛迪米指着一副皮甲的胸口,粗声粗气地向大家解释道。
众人定睛一看,还真是。只不过这个钢印实在有些粗劣,比起作为证明的印章,它看上去更像是皮甲本身的瑕疵和污垢。
乃奕夫思路敏捷,不多时便已经想通了原委,他的黄牙磨得奇响无比,恨恨地说道:
“史考特,四天前干掉了那个农民的几条畜生是史考特家的。这群乡巴佬真是狂得没边啊!手下的狗腿子不但敢当街杀人,现在还公然要劫杀我们来灭口,该死的猪崽子!”
康斯坦丁认为事情也许没那么简单,当即提出了异议:
“会不会是其他的什么人……”
话还没说完就被弗洛迪米打断了,但是听得原因之后康斯坦丁也是无话可说。根据弗洛迪米的说明,大平原上的这些大氏族在做事的时候从来都恨不能把自己的名号昭告天下,高调地无以复加。至于这么做的目的?自然是展示肌肉,提高自己的名望了。而这史考特氏族也正是几日前那群无法无天的流氓的主子,纵观大平原上下,也只有他们才和这商队有着一定的摩擦。
再者,商队这次见识到了史考特的仆从当街杀人的嚣张,不出意外的话,商队的成员们肯定会在自己的旅途中和旁人述说史考特的残暴凶恶。虽然在大平原上,暴力和凶恶能够使当地人保持对自己的恐惧感和戒备,但要是史考特暴力和凶残被宣扬得满世界都知道了,那么从此以后,外来的商人中还有谁敢于跟他们合作呢?这种“既想当女表,又欲立牌坊”的心理也正成为了史考特氏族杀人灭口的动机。
当然了,史考特氏族的黑手们犯了经验主义的错误,居然以为派出一些杂鱼就能拾掇掉刺猬一样的锈水233号商队,不过细细想来还有些令人不寒而栗,他们之所以会有“商队软弱而不堪一击”的固有印象不正说明了史考特们没少干这种伤天害理的缺德事吗?
现在,当夜袭者被康斯坦丁他们砍瓜切菜般绞杀殆尽后,他们又不得不开始为下一步而谋划了。
康斯坦丁和李维正是嫉恶如仇的年纪,尽管知道有些不现实,但他们还是提议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趁着溃兵还没能传回败绩的消息时直捣黄龙,消灭那群姓史考特的卑劣蠹虫。
令两个年轻人意外的是,乃奕夫和腓特烈并没有第一时间驳回他们二人的提案,而是细细思索着实践的可能性。
腓特烈感觉颇为纠结,他虽然久经战阵,但对于这种棘手的地头蛇他还真没什么特别有效的办法。现如今面对这些氏族组成的庞然大物,腓特烈感觉就像是老虎吃天——无从下口,而康斯坦丁和李维提出的“********”的激进计划虽不甚现实,但却也颇合他的意。
相较之下,乃奕夫先生就冷静的多啦!许是作为商人的生意意识作祟,他从一开始就钻进了如何“零损失地结束这一切”的牛角尖,总是想着从哪里逃走不会被追上。
然而康斯坦丁他们直捣黄龙的计划彻底敲醒了他,现在乃奕夫.金大棒.杨明白得很:不会变成刺球的豪猪就是一坨肥肉,只有把他们打狠了,打疼了,才能够让别人知道自己不是任人鱼肉的弱者。
就在几人都开始为那个计划热血沸腾时,他们似火的热情却被弗洛迪米当头泼了一盆冷水——为了求个心安,在地方上巧取豪夺、作恶多端的史考特氏族居然住在砖砌的堡垒里面!
这一盆冷水可以说把他们淋了个通透,从头顶凉到脚板心。没有抛石机、没有弩砲等等攻城器械的商队怎么打得下坚固的堡垒呢?难道要用人命去填平堡垒前的壕沟吗?
现在商队陷入了进退两难的窘境:若是进,攻取敌人老巢的话攻不动;若是退,方向不好把握,还容易被人伏击猎杀。而他们还有三个大劣势,大平原上没有人会再为他们提供补给、护卫们的疲劳逐渐累积、敌人的数目远比自己要多得多,此三者中,无论哪个都可以对这个队伍造成致命的伤害。
乃奕夫搓着手,焦急地来回踱步,至今未有退敌良策的尴尬使他万分心忧,不单是为自己的小命计较,更是为了自己的财富而计,毕竟有什么事情能比赚了很多钱,却被杀人夺财来得更惨呢?
此时还是本地的弗洛迪米有办法,他颇有些自豪地大声说道:“乃奕夫先生,我们虽然打不进敌人的堡垒,但拆掉它们、拔除敌人在各个地区的根基却并不是难事。”
“噢?那你有什么计策呢?尽管说出来,有赏!”
乃奕夫听得终于有人要做出表态,高兴地眯成了月牙眼,掏出钱袋问道。
“我们可以组建一个全部由骑兵组成的小队,以骑兵无与伦比的机动性和突击能力四处袭击敌人的农庄和产业,把一部分粮食交给平民们让他们打掩护后再烧毁敌人的粮仓和田地、。”
乃奕夫仔细一想,不禁为之击节赞叹:
“妙哇!这样不但可以消灭敌军,还能够补充自己的给养,而且打击了史考特氏族的气焰,省钱又方便,端的是一石三鸟啊!”
但这种损人利己的计划就让我们的康斯坦丁颇为不忍,因为一旦他们动手将这些农田为一片焦土,当地人的生计就是个大问题了,今年就有很多人可能会在严冬中饿死,而次年春耕时就又是一道难以跨越的关卡了。为了不受良心的谴责,他不得不再次提出自己的顾虑。
面对康斯坦丁的顾虑,乃奕夫选择了沉默以对,让弗洛迪米来驳斥他:
“小雏儿!一看就知道是没见过大风雨的,现在没空再让你担心那群泥腿子的吃喝了!晓得嘛?刚刚来夜袭我们的,大多是和他们一样的愚民!
你倒好,心也真够大的!还想着怜悯他们?我告诉你,在大平原上,人命比狗贱!要是我们被史考特的杂种们弄死了,你猜猜他们会怎么样?是的!他们会将我们扒个精光!再把我们的尸体拿去肥田!
现在收起你的骑士精神吧!这群家伙死了也就死了,我们还得活下去呢。”
腓特烈沉默着微微点头,附议了弗洛迪米,这让李维很是惊奇,这似乎并不符合他的骑士精神啊!但询问之后方才得知:就算腓特烈愿意和史考特家的杂毛们硬碰硬,手下的人们也不会愿意去做这九死一生的事情。因为对护卫们而言,这就是一份工作而已,他们只需要尽职尽责地保护商队不受威胁就好,至于那些平民的死活,又与他们何干呢?
有道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商队和史考特氏族之间的碰撞是难以估量的。平民们能否在战火的夹缝中生存下来,就看他们的运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