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扫了我一眼,嘟哝道:“既然和你们没关系,那就不必知道了,知道得多了对你们未必有好处。别看我们受了伤,但未必真会败在你们手里。”
好气势,莫非是同我和宁儿打心理战么?
我淡笑不语。
“你抵死不答还要反问我是么?”宁儿双眉一挑,嘴角笑意更深。
红衣男子一撇头,不去看她。
“找死!”宁儿见红衣男子不肯配合,手中利剑一抖,便要再次狠狠刺下去。
“别!”那白衣女子见状,不要命似的扑了上去,宁儿微微一避,那女子趔趄着撞上了那柄利剑。
“啊!”女子十指划过那剑身,早已鲜血直流。
我顿时心里一沉,只以为这两人真是要为那《绿野仙踪》一事守口如瓶,连命都可以不要。
“你们再抵死不回答,我就只有杀了你们成全你们的心愿!”宁儿撂下狠话,她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我看着那白衣女子鲜血直流的十指,淡淡问那红衣男子:“还是不肯说么?”
红衣男子此时才将视线凝在了我脸上,微微沉吟,之后噙着一抹讽刺的笑,问:“我若说了,姑娘你未必认为我说的是真话。”
我直视他的眸,一身红衣诡异的他不闪不避,眸子最深处竟然是淡定无波的。我淡淡道:“你不说,又怎知道我不信?”
“那好,我告诉你!”他语气变柔,态度来了个大转弯。
“别说,失乐,她们不会信的!”白衣女子语气急切,全然不顾十指已经被宁儿的利剑所伤。
我转头看她,此时才真正看清楚她的容貌。别号飞仙的她看似白衣胜雪,眉目秀丽。然在眉眼深处,却有着风月情浓。美艳也罢,清丽也罢,端庄也罢,小家碧玉也罢,这样秀色可餐的女子我都见过。可这女子在看我时,那眸子底隐藏的那一抹仇恨之色却让我感到困惑。困惑之外,我更多的是心惊。
我从不轻易同人结怨,她看我时那深藏的仇恨因何而来?
我不语,转回头,静静地看着那名叫失乐的红衣男子,等着他作出最后的决定。
说还是不说,就在他一念之间。
“梓依,我们还有不说的选择么?”失乐微微缩了一下身子,想要离那利剑远一些,谁知是白费心机。
宁儿断无可能给他这个可能,利剑不依不饶地逼了过去。
失乐叹了口气,垂下眸,不知是看那利剑还是看胸口的血渍。只一眼,他重新抬头,带着一抹浅笑对我道:“若我告诉你,没人教我这曲子,姑娘信不信?”
“放屁!”宁儿没料到他会这样回答,怒喝一声。
显然,失乐并没有被宁儿吓倒,依旧浅笑着看我。那眸中传递而来的,是隐隐的一抹玩味。
“我信。”我淡淡道。
只不过短短两字便震惊了在场之人,那名叫梓依的女子和名叫失乐的男子皆意外地看着了我。甚至包括恼怒的宁儿,她亦以一抹不解的眸光看着我。
“放开他,宁儿!”我不理会他们的讶异,却向着宁儿下了命令。
宁儿微一迟疑,果真将手中利剑撤回,人却未离开失乐。
我朝失乐缓缓走近,神色淡定自若。他亦静静看我,眸色变得复杂,飘忽不定。
“姑娘......”见我走近,宁儿低呼:“小心他伤了你!”
“不妨,有你在,他伤不了我!”我并不看宁儿,看着失乐那渐渐变得有些苍白的脸,伸出一手,搭上了他的右腕。
“做什么?”他惊问,想缩手,最终还是任由我搭住。
沉吟片刻,我低沉道:“你的情况并不好,弹奏琵琶时有走火入魔的迹象,心脉皆已受损。”
被我搭住脉搏他微微一颤,却未说话。
我收回手,接着道:“经年功力眼看着就要毁于一旦,此后想要再恢复内力怕是难了。不仅如此,倘若你不摒除杂念,强行运功疗伤,只怕有性命之忧。”
“你......”他喃喃地说不出话来,脸色变得愈加苍白:“原来你不仅通音律,还真的深谙医道?”
“你认识我?”我心里一惊,明明在今日之前,我从未见过此人。而此刻我更是轻纱遮面,听他语气,似乎对我的事情知道得不少。
“不,我不认识。”他摇摇头,看了看我,又道:“你们携着琴而来,自然是通晓音律之人。此刻你能把脉,说我心脉受损,自然是谙医道了。”
原来如此!
我稍稍安心。
“姑娘以为我们又是什么人?”他忽然问我,看着我的眸子带着一抹玩味。
这令我很反感,他们以为自己是谁?是谁对我很重要么?若不是他们会弹奏《绿野仙踪》,我根本不会多去看他们一眼。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更不明白你在弹奏《绿野仙踪》时为何会走火入魔。我只知道,人原本可以借丝竹乐器修心养性,然而有些人却用它们来伤人杀人。许多人连自己都不曾料到,在他伤了别人的同时,也可能会伤了他身边亲近的人,而且......”我微微俯首,逼视他:“而且还反伤了自己。”
“我......”他微张着口,却无法说下去。
“你觉得这样做,值得么?”我看着他微微蠕动的唇,一字一句问着。
他闭口不言。
我转身不再看他,却是看着那兀自出神的白衣女子,淡淡道:“别以为只有他伤得重,你也好不到哪里去。若想保命,先放下心中杀念,修心养性。”
“我好得很!”白衣女子冷冷看着我,语气凌厉,根本不领情。
我淡淡瞥她一眼:“好得很怎么会当众吐血,离开梨花台时步履趔趄?若好得很,为何此刻任由我们摆布?”
“哼!”白衣女子低哼,颇为不屑:“我不屑和你拼命!”
死去的鸭子嘴硬,真是狂到了极点。
我只淡然一笑,并不在意她的态度,回身对宁儿道:“我们走!”
宁儿软件早已缠身,怀抱焦伟琴随我出了他们的屋子。
走了几步,宁儿压低声问我:“他们明显没说真话,姑娘难道就这样算了?”
我并不回头,只低声道:“他们抵死不说,你也没办法。不如暂且放过他们,再慢慢查实。”
“万一他们在丝竹大赛后离开此地,姑娘又如何去查?”宁儿担心的问。
“这件事绝非偶然,他们一定有着什么目的。至于是什么目的,我就不得而知了。但我敢肯定,既然他们出现了,短时间内不可能离开这。”一想起他们弹奏《绿野仙踪》竟然会走火入魔,我心里就沉沉的。总感觉这事不是没那么简单,在这事情后面,或许有着不为人知的内幕。
宁儿紧随我的步履,又问:“他们伤得应该不清,如果真的不听姑娘的话,强行运功疗伤,只怕最后丢了性命!”
我脚步滞了一滞,嘴里却说:“死不了!”
“啊?”宁儿不解。
我郁郁道:“这曲子不会无缘无故地被逍遥宫之外的人学去,若教他们的人别有用心,在没达目的之前,是不会让这两人死去的。说不定,我们离开后,幕后人还会来替他们疗伤。”
“那......”宁儿接口刚要再说,忽然住了口。
迎面而来一人,我凝眸看去,是逍遥宫李皓月。
我未开步,等待他走近,我平静无波地看着他。
李皓月面如满月,唇红齿白,走近我时,担忧地问:“他们怎样了?”
面纱下的我冷冷一笑,语气却平淡道:“心脉俱损,伤得不轻!”
李皓月双眉蹙了蹙,低沉道:“怎么会这样?”
我静静地看着他,淡淡问:“你说呢?”
听我如此问,他有些错愕地看着我又问:“曲姑娘莫非怀疑我?”
“我不该怀疑你么?”我冷了语气,盯着他反问。
他怔然的看着我,
我继续道:“我清楚地记得,你说要将这《绿野仙踪》教给你未来的妻子。两年过去了,原本你妻子没娶,曲子未教成和我也没什么关系,可是你不该将这曲子教给外人,让外人用来杀?????”顿了顿,我住了口。毕竟因为没有任何的证据,之后的话,我没有说出来。
“不是我!”李皓月沉声分辩,面对我的责问,他虽然有些尴尬,但眸色却是坦然的。
莫非我错怪了他?
我想。
可是,这事太奇怪了。若不是他,难道是我将《绿野仙踪》教给那两个人的不成?
“我一定会查出来的!”我冷冷地盯了他一眼,带着宁儿拂袖而去。
“曲姑娘!”身后,是李皓月无奈的低呼声。
这夜,我久久不能入眠。
宁儿披衣下床,来到身边,低声劝道:“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刻,姑娘还是别多想。”
心,很乱。
因着那对诡异男女的出现,我发觉自己似乎陷进了一重重迷网。
“没想到,那讨厌鬼居然能用箫声化解那人琵琶声中的戾气。看来,之前是宁儿小看了他。”宁儿一边低声说,一边扶着在桌前枯坐许久的我来到床边。她蹲下身子,握住了我的手,眸色柔和地看着我:“最近发生了太多出乎意料的事情,也许之后还会发生很多难以预料的事情,可是不管怎样,宁儿都会护姑娘周全。”说这话时,宁儿语气坚定,眸中有着决然之色。
我心微颤,不禁握紧了宁儿的手。
或许在这世上,宁儿是我唯一可以相信和倚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