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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相思无墨(3)

好友?可笑。

落兰看了看绫尧眼神中的怀疑,满是无奈的再次说道:“属下未曾欺瞒长老。”

“他自然当我只是好友…可属下…”

“已经满眼都是他了。”

从未这样喜欢过一个人。

喜欢的到心都疼,喜欢到允许他不喜欢自己,喜欢到甘愿为了他的梦想辜负族人的希望,甚至放弃自己的性命。

“季容献已死,你不会不知道。”

人死了,城池她都不借力拿下来…

她已经不知是该生气还是如何…

落兰啊落兰,你究竟是多喜欢这个人。

季容献…已死。

落兰的面色霎那间惨白,习惯性抓着剑柄的手渐渐收紧,力气大到骨节都发白。

是啊,容献死了。

在她归来的前一年,季容献就死了。

他死的那一天,素缕仙境正飘着鹅毛大雪。

等她发现他的时候,他早就冰凉的埋在雪地里了。

那个时候她没有哭,只是在雪地里跪了一天一夜。

他对她冷漠的程度已经到了连死都不愿意让她知道。

“而且就算他死了,陪葬的也不是你。”绫尧不能理解所谓爱的那种一味的奉献。

她并不明白,为什么既然这个人不能回应一样的爱,落兰还要付出至此呢?

舍弃这么多,那个男人,却连死了都不愿意看见她…

落兰没有回话,但是眼神中仅存的光辉也在一瞬间暗淡了下去。

她从来都不是陪伴在容献身边的人。

陆茗袖来的之前她不是,来了之后…她更像是可有可无的空气一般…

可即使是这样…季容献也总教会了她什么叫做飞蛾扑火…

什么叫做心甘情愿。

深知不可能有结果…依旧要付出所有。

绫尧看她一副痴傻样子,不禁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

她摸了摸白色的衣袖的边角…

嗯,很软,很舒服。

软的可以让她心底的焦躁减少些。

随即掐指一算。

情劫。

情劫一旦渡过,便是往真神的方向踏步,许多年后,或许会变成另一个高辛绫尧。

可是…变成她又如何?

试问自己…

作为高辛绫尧…她快乐吗?

还不是处处身不由己。

这情劫啊,一旦渡不过…便永世无法再接近真正的神位。

“你想好了吗,落兰,为情所绊、只会让你万劫不复,而…”

绫尧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落兰一脸坚毅地打断:“属下…甘之如饴。”她气的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手指也紧紧的抓住椅子的把手。

亏这落兰还是她最得意的属下...

简直糊涂…

痴人!

看见落兰眼中流动的光芒...

“你想让我放弃素缕仙境?想让容献和他的妻子活过来?”

绫尧气的一下把手中把玩的灵珠捏碎。

这个落兰。说得倒轻巧,她可知这样后果多严重!

这小白眼狼…

绫尧缓了缓冲上来的怒气,准备以别的方式再劝劝她…

“容献和他的妻子三魂七魄已散…你要明白…”

明白你这么做得不到任何回报。

“属下明白,请看在属下已经守护族人五千年的份上…答应落兰…”

她这次…自称的是落兰…

绫尧瞬间没有话了…

情深至此,她已多说无益。

落兰再次深深的拜下去,抬头的瞬间满脸都是泪水。。

“可以你现在的功力和修为,只能勉强的许下一个往生咒…许完了,你就连灰都不剩了…”绫尧看她这个样子,心里竟然是止不住的疼。

因为她知道,她可能...再也不会看见这个姑娘了。

“我毕竟是高辛一族的神将,死后的唯一心愿…就是请让我成为高辛之地的兵魂。”

这兵魂,永生永世附于高辛之地的城墙之上。

作为兵魂的仙家…将再也不会有转世。

再也不会有记忆和意识。

以其残魂永远守护高辛一族。

说是兵魂,实际上这是高辛一族从远古至现今对神将极大的刑罚。

这…对于一个女子,未免太过残忍。

“你…”绫尧从座位上猛的站了起来。

“请长老成全!”落兰在地上磕上了一个响头。

“你这是在折磨自己吗?”绫尧深吸一口气,恨铁不成钢的一挥袖子:“你难道认为他活过来之后会因为你的牺牲而对你有所愧疚,对你有别的感情?”

愚蠢!

落兰脸色依旧苍白,却恢复了以往的镇定:“或许有一部分这样的原因…但…”

“无论如何,请您成全落兰最后的心愿。”

既然心意已定,她不愿意再多说什么。

人人羡慕作为神可以永垂不朽,却未曾想到神实在羡慕人未曾体会过真正岁月带来的沧桑之感。

她的主子高辛绫尧,是六界闻名的冷血之人。

也从不去解释或诉说她的不易之处。

大概正是因为这样,从未有人想过她的不容易之处。

而现在她终于有所体会高辛绫尧活这么多年,到底多痛苦。

作为一个神将,每一个抉择都必须绝对理智。

但遇见季容献之后,她终究懂得…很多东西,都比长久的性命重要的多。

神将一生所付皆为守护自己的族人。

本应无欲无求,一生追随主子的命令,一生守护自己的族人。

可这样的年年岁岁,究竟是有多难熬。

她如今虽然变成这般落魄的样子…却依旧觉得庆幸。

庆幸有生之年,能够这样为自己活一次。

落兰再次抬起头时,眼中是再无法撼动的坚毅。

绫尧看了落兰许久,终于有些落魄的跌坐在于高堂之上…

终了…还是点了头。

“罢了,既然终究逃不过这一劫,毕竟主仆一场…我便尊重你,你可以许兵魂,待我与众长老商量之后,便会实施。”

落兰闭了闭眼,长舒了一口气,慢慢的再次咳了一个头。

也是最后一次。

起身之后,落兰沉默的抚摸着自己熟悉的铠甲。

深吸了一口气,便开始不太熟练的双手结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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