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炆目光却甚是平和,仿佛是阅尽沧桑后的无喜无悲,他笑道:“杀身成仁,我一死,换得人间清明也值了。雪落雪化,云卷云舒,天阴天晴,人生人死。万物为空,万象为虚,抛下这身臭皮囊,我漫揾红尘泪,自来去,羽化成佛!”
允炆在参禅,只是“抛下了臭皮囊”,何来“漫揾红尘泪”呢?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既然都是空虚,那么自然就要无欲无心,这样方是干净。允炆到底还是没有完全放得下俗世。幸好在场的人中没有其他人能听得懂。阿圭学习的是儒学,辅之以法家,不通禅理,就道:“我要把你交给皇爷爷,你还可以活几天,不用急着为自己念经超度。”
“杀进去!”伴着一声巨喊,一群身着红袍的人手持大刀蜂拥而来,见人就砍。这分明就是锦衣卫!为首的纪纲远远地喊:“不要让暗衣卫跑掉一个!围起来!给本官杀!”
龚德全忙丢开溥洽带领手下护住我与阿圭,喊道:“徐夫人与皇太孙殿下在此,不得无礼,快快放下兵器!”
可是刀光剑影往来交加,东厂居然与锦衣卫大干起来了!不用说是纪纲争功心切,又想借机帮高煦除掉阿圭,使的阴招了。普通的锦衣卫并不认得我与阿圭,而纪纲躲在后面,让他们打头阵,等他们先杀了我们母子后再显身,捶胸顿足一通后,杀了他们给我们报仇,再上一份言辞恳切的请罪表给朱棣便可交差。混乱中,阿圭顾不上抓允炆,只是与龚德全带人死死地保护我。可是锦衣卫人多势众,眼看东厂的人节节后退,我心里暗叫完了,我与阿圭就要葬身此地,真是死不瞑目。
阿圭没有料到这个局面,咬牙切齿地道:“我要将纪纲碎尸万段!”他还算镇静,临危不惧,沉着地指挥着东厂的人反击,而我吓得两腿发软,由着人搀扶着往后退。阿圭下令道:“龚德全你去抓纪纲!”
龚德全奋力挥剑,连伤数人,喊道:“殿下,奴才分身乏术!要是奴才这边走了,夫人与您就有危险了!”
东厂之人虽然武功高超,但是寡不敌众,能保住我与阿圭已经是万幸了。被人推推搡搡了几次后,我只觉肚子很痛,心中更是悲苦万分,在这个节骨眼上,我肚子里的孩子却迫不及待地想出世了。
阿圭显然是看到了我越来越白的脸色,有些慌张,道:“干娘,不会是……”
我紧紧揪着衣裳道:“你别管我,让龚德全护着你出去吧!干娘是个累赘!”没有我,阿圭在武艺非凡的龚德全与其手下相助下也许能杀开一条血路冲出去。
阿圭坚毅地道:“干娘,阿圭绝对不能丢下您不管!您放心!您与阿圭一定能活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