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瑚色的残阳滞留在西天,将一带流云都染上血色。寒鸦嘶哑地叫着栖在飞檐上,给黄昏时的承乾宫添了一份凄凉。
道衍正在凝曦轩里救治文奎,几个时辰过去了,文奎一点好转的迹象都没有,只留下一口时断时连的气息。众人各自散去,只有朱棣陪着我,他开始时还不停地举例子说明道衍有起死回生之术,后来见我实在无心去听,便默默地陪我坐着。
阿圭带着一身的血腥味疾走进来,道:“纪纲已经查清楚是刘莫邪下的毒!在她身上搜到的毒药与寿面中的毒药一致。”
我直直地望着他,哭道:“是刘莫邪么?我们母子可没有半点得罪过她,她为什么要那么狠心下此毒手?”
阿圭上前扶住,含悲道:“干娘,其实刘莫邪下毒的对象是阿圭,可她没想到会是闲王兄吃下了那碗寿面,在狱中后悔不迭呢!”
我不免替阿圭担心道:“好险,阿圭你与刘莫邪有过节吗?”
阿圭看看我,又看看朱棣,欲言又止,安静了片刻才道:“纪纲去审问时,刘莫邪唾其面作诗嘲讽道,‘三朝元老两朝臣,尺蠖龙蛇看屈伸。缩头胁肩公相贵,金川门外迎新君。’刘莫邪效忠……建文帝,见皇爷爷对闲王兄关爱有加,就与宁国公主的驸马梅殷等人密谋毒害阿圭之后,联合朝中一些旧臣故老拥立闲王兄为皇太孙!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刘莫邪得知误伤了闲王兄,在狱中嚎啕大哭!”
淑贞瘫倒在地哭成泪人道:“他们闹什么闹!我们都算了。文奎本来脑筋都不好,现在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叫我们怎么活呀!观音菩萨呀,我们给你烧那么多香,磕那么多头,你怎么就不保佑保佑文奎呢!夫死从子,若是连一个儿子都留不住,还有何面目存活于世啊!”
我靠在朱棣身上,流泪道:“冤冤相报何时了!”现在对我而言,复不复仇已经不重要了,能不能帮文奎夺回失去的一切也不重要了,我只希望文奎能活下去,哪怕只有一口气在也是好的。
朱棣搂着伤心欲绝的我,平静道:“知道怎么做吗?”
我瞥了一眼阿圭,他眼里凶光一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