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日后,钱坤们到了颍川郡境内。
颍川,私学盛行之地,途中文人雅士,如过江之鲫。
此时已是寒露时节,钱坤一行骑马缓步行走在山林官道上,路旁的树木不时飘下落叶,宛如一只只蝴蝶在纵情飞舞,让人不由看得着迷。
“啊!”一声惨叫突起,眼见一名少年书生被钱坤撞翻在地。
当钱坤下马去查看时,少年书生已经爬了起来,他抖了抖手中竹简上的尘土,见到钱坤,急忙作揖赔礼道:“不好意思,在下看书走神,冲撞了公子,请见谅!”
钱坤见少年没事,亦回礼道歉道:“是在下失神了,未能及时勒住马,使你受惊了,抱歉!”
“公子海量,在下便不再打扰了,告辞!”少年书生拱手告辞后,一跷一拐地走了。
“等等,你的腿伤了,让我送你回去。”钱坤喊道。
那少年书生站住,回道:“不用了,我家就在前面。”
“不行,是我撞了你,必须把你安全送回家。”钱坤牵着马追了上去,强硬道。
“这……”少年书生不好推脱,又觉得不好意思。
钱坤翻身上马,向少年书生伸手道:“把手给我!”
少年伸手,钱坤用力一拉,把他拉上了马背。
“你们在这休息一下,我送他回去后,马上回来。”钱坤回头跟众人说道。
“公子小心!”众人道。
“我们兄弟三人还是跟着公子吧!”湛卢方、李修、王康三人跟了上来。
一路上,钱坤跟少年书生闲聊着,大概知道了他叫戏志才,今年十五岁,勤奋好学,刚才就因为一边走路一边看书,才撞在一起。
“公子竟是孝廉,太让人羡慕啦!”
“你如此好学,以后定也能做到的。”
“我也想,可是现在朝廷腐败,党锢之祸不断,想要出头好难啊!”
“别这么悲观,也许等你长大,一切都好了呢!”
“不会的,依我看,这大汉天下已经病入膏肓,朽木难支啦!”
“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钱坤惊愕道。
“抱歉,我只是随便一说,还望公子不要计较。”戏志才发现说多了,急忙说道。
“没事,事实确是如此,我只是惊讶,你这般年纪知道的还挺多的。”
“公子也认为这大汉天下不长久啦?”
“恩,现今宦官专权,禁锢党人,自绝生路啊!”
“公子此去洛阳可要小心那些阉人啊!”
“我会小心的。”
“公子你看,我家到了!”戏志才指着不远处的一间草庐说道。
来到草庐前,钱坤把戏志才抱下马,从怀中取出一块碎金塞到他手上,说道:“好好学习,他日必成大器,我就不停留了,告辞!”
钱坤说完,便翻身上马了。
“这怎么行,公子……”戏志才欲要推却,钱坤早已催马绝尘而去。
与众人会合后,第二天下午,钱坤到达了洛阳。
洛阳城。
从汉光武帝中兴汉室定都以来,经过一百五十年的发展,现今的洛阳繁华富庶,高亭大榭,琼楼玉宇;大街小巷酒肆林立,莺歌燕舞,三教九流,熙熙攘攘。
钱坤一行从东阳门进入,所见之繁荣,让众人兴奋不已。而钱坤却是满面愁容,因为钱坤脑海中竟映现出一幅可怕的景象,整个洛阳城竟是一片火海,烈火中竟然有两个面似自己的人在交谈着。
“如此盛景,付之一炬,可惜啊!”一人说道。
“你为何来?”另一人问道。
“我为何来?”那人自问。
“为何经历那么多生生死死,你还未明白!”另一人道。
“明白什么?”那人问道。
“我要你结束这愚蠢该死的封建统治,结束这不断被入侵的命运!结束……”另一人咆哮着扑向那人,两人竟然重叠在了一起。
“木头,客栈到了,喂!想什么呢?不会又变成木头了吧!”
欧冶婧把钱坤从思绪中叫醒,急忙回应道:“哦!”
众人便在城东的一间较大的客栈住下了。
第二日,钱坤便去了公府报到。
公府,顾名思义便是三公的官署。
复试就是被举孝廉之人在公府报备后,由司徒府的人核实户籍家世;再由司空府的人出题应试;最后由太尉府训练而为郎。
钱坤在公府接待孝廉处报备后,又一一拜访太尉陈耽、司徒袁隗、司空唐珍,并奉上孝敬。
复试第一关核实户籍,在钱坤孝敬袁隗时,便已过关。
复试第二关考试,定在十月初一,不过在孝敬唐珍时,他已把题目告诉给了钱坤,并表示会通融。
接着,钱坤被带到了为孝廉准备的驿馆,每位孝廉有内外二间房,内房是主卧,外房则是白天会客,晚上仆从睡觉。
欧婧说她自愿当钱坤的书仆,缠着钱坤住进了驿馆,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董袭则充当钱坤的护卫跟在钱坤左右,而其余人便在客栈等候着钱坤的消息。
“元代(董袭字),今后几天就委屈你跟我睡一起了。”钱坤跟董袭说道。
董袭推脱道:“公子不可,尊卑有序,属下睡地上便可。”
“什么尊卑,去他的,大冬天的,睡地上非冻僵不可。”钱坤坚持道。
“不行,不行,两个男人睡一起成何体统,董哥哥你去睡外屋。”欧婧挡在钱坤与董袭中间说道。
“那你睡哪?”钱坤问欧婧道。
“跟你睡呗!”欧婧挽着钱坤的手道。
钱坤忙挣开欧婧,道:“孤男寡女睡一起才成何体统呢!”
“好你个木头,前些日子在秣陵怎么不说啦!反正我要睡床,你爱睡哪就睡哪!”欧冶婧生气道。
面对这姑奶奶,钱坤真没辙了,只能对董袭吩咐道:“元代,你去买些被褥来。”
于是,欧冶婧睡床,钱坤则铺着厚厚被褥睡地板,而董袭则睡在了外房。
次日傍晚,钱坤与欧婧逛完街回到驿馆门口,见一名文士模样的孝廉正被驿馆小厮刁难。
“你这人好不知耻,三日前向你讨厌赏钱,你推托钱掉了,说明日给,昨日又讲今日给,今日你若还不给,我便不让你出门!”原来是小厮见此人不给赏钱,在为难人家。
那文士见围观之人越来越多,恼道:“你这小厮,他日我若为官,必宰了你!”
小厮嘲笑道:“钱都没有,还想当官!要么给钱,要么就不准出去。”
那文人见小厮一点都不惧,随即指向一旁看戏的钱坤,微笑着对小厮道:“小哥,你又何必拦我这穷孝廉呢,你看,那位才是有钱的主。”
小厮顺着所指,转头看向钱坤,顿时笑脸哈腰地跟钱坤打招呼,那文士便乘机跑了出去。
第三日一早,欧婧又吵着要去逛街,钱坤实在拗不过她,只能再上街去。
钱坤与欧冶婧行走在街上,忽然被四名衣着华丽的富贵子弟拦住。
“呦!小娘子长的真俊啊!”
“陪哥哥玩玩怎样,哈哈哈!”
四人出言调戏道。
钱坤愤怒地上前就是一脚,踢翻一人,叱喝道:“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调戏妇孺!”
其余三人慌忙扶起被踢倒的贵公子。
“你敢踢我,我爹是蹇图,我兄弟是蹇硕!”那人恶狠狠指着钱坤,叫唤那三人道:“快给打,打死了,有我兄弟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