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卑首领们一马当先,率众奔驰在城南大道上,两边的民屋、商铺都紧闭着。他们没有进去抢掠,因为都已经是他们的囊中之物了,随时都可以来取,现在最想的就是给宋典来个下马威,如果他还不听话,就把他吊起来毒打一顿。
首领们一路遐想着,突然,“咔”的一声碎木响,马蹄踩在了枯枝构成的掩饰土上,刹那间连人带马掉进了陷马坑。
后面紧跟着的鲜卑骑士勒马已经来不及,亦纷纷坠进坑中,刹时填满了一条陷马坑。
幸运勒住马的鲜卑骑士大声喊叫着:“这是陷阱!这是陷阱……”
可城门附近与城外的鲜卑人哪里听得到城内的哀嚎声、警告声,他们耳中只有咚咚鼓声和欢迎声,一个个兴奋地向城里挤去,怕进去迟了,城内好东西被其他部族抢光了。
此刻,城南大道上演着诡异的一幕,原本兴高采烈冲在前面的鲜卑骑士,瞬间变成了惊慌失措的惊弓鸟,个个调转马头往城外冲;而后面的鲜卑骑士却在拼命地往城里挤,虽然进入城内半里后,听到了前方的警告,可是想退也来不及了,后面有更多的人马挤了上来,逼着他们往城内去。
就这样,想逃出城的人马被想进城的人马推进了一条条陷马坑。
四条陷马坑被填满时,鲜卑骑士们才在鼓声和欢迎声中传信到了城门口。
“快撤!”
“这是陷阱!”
“乞伏颓慕背叛啦!”
“首领们都死啦!”
鲜卑们纷纷调头准备撤离,谁知此时,留在一里外看守物资的八百鲜卑骑士狂奔而来,口中大声着:“快进城,汉军杀来了!汉军杀来了!”
刚调转马头的鲜卑们彻底懵了,怎么眨眼间一切都变了。
“快调头,往城里冲!”
“不,城里有陷阱!”
“快啊,不进城就死定啦!”
“进城才死定啦!”
城下鲜卑们一片混乱,而城楼上的欢迎声停止了,随之“杀!杀!杀!……”声响彻整个五原郡,鼓声也变得激烈了。
随着杀声起,街道两旁的民房、商铺、小巷中纷纷刺出长枪、木杆,捅向拥挤在街道上的鲜卑们。
屋顶上,隐藏许久的弓箭手们纷纷拉弓向街道中的鲜卑骑士射去。
鲜卑们往前冲则掉进陷马坑,躲在屋檐下被刺穿,走在街道中被射杀,往后撤却又被挤了回来,当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只剩下绝望的哀嚎声。
一时间,城南上空,杀声、哀嚎声交织在一起,组成了一首复仇之曲。
城外,越骑和郡骑们已经包围住了城门口,鲜卑只能往城里撤去。
虽然城里的陷马坑早已经被填满,但何辟率领着三百步卒持枪挡在大道上,成了鲜卑们不可逾越的防线。
渐渐地,哀嚎声沉了下去,只剩下躲在城门下二十几个鲜卑的求饶声。
钱坤望着城下大道上一丈多高、一里多长的尸堆,心中虽有不仁,但脑中那些零碎的记忆在告诉钱坤,必须这么做。
“主公,我们赢啦!”董袭在旁回禀道。
“恩,辛苦大家了,叫大家都去休息吧!”钱坤确实也有点累了。
“是,主公!”
钱坤唤过一旁的卫兰,吩咐道:“你去叫驻守府衙三百步卒过来打扫战场吧!”
“是,将军!”
次日,上午。
府衙大堂。
霍武回报着战后统计:“昨晚一战,鲜卑共亡三千二百二十三人,活捉一百四十三人,收获刀枪三千五百柄,可用战马四百六十二匹,完整胡弓二千余把,箭支四万三千余支,粮食二万多石,兽皮杂物未及清点。”
“我军伤亡如何?”钱坤关心问道。
“我军战死九十一人,伤三百余人。”霍武回禀道。
钱坤闭眼叹息后,哀伤道:“窦融,牺牲的兄弟以马革裹尸葬之吧。”
“遵命!”
“东方旸,三百受伤的兄弟不可怠慢,悉心照顾。”
“遵命!”
“马芳,开府库按律犒赏三军,不准克扣,如有克扣者,斩立决!”
“下官明白!”
“霍武,把那一百四十三名鲜卑杂碎押到校场去,并一路邀请百姓们同往。”
“遵命!”
钱坤处理完战后事宜,在官吏们的称赞声中,来到了校场。
校场点兵台下,一百四十三名鲜卑俘虏双手反绑,分为二排面向百姓们跪着。
钱坤走上点兵台,指着面前的俘虏,对台下聚集而来的百姓高声道:“今日叫大家前来,就是要让你们审判他们,这群畜生每年抢劫、残杀我们无数同胞,你们说怎么办?
台下百姓群情激奋,齐喊:“杀了他们!为我家(族)人报仇!”
“死对他们太便宜,宽恕不了他们所犯下罪恶,我们一直太善良、太包容了,以至于千百年来,成为了他们口中羔羊,今日开始,我们要让他们感到害怕,我们才是这片土地的主人,再不是任人斩杀的牛羊,大家说好不好!”钱坤慷慨激昂道。
“好!”台下百姓亦激昂地齐声道。
钱坤继续说道:“我要把他们绑在城里各处,任你们处置,好不好?”
“好!好!好……”
“感谢将军,给我们报仇的机会!”
“我要剥了他们,为我爹娘报仇!”
台下百姓激愤的咬牙切齿,恨不得马上就上台撕了这些畜生。
“卫冉,告诉这群畜生,接下来他们会怎样。”
“是!”
当卫冉对鲜卑俘虏复述钱坤的话后,一个个面露惊恐之色,他们都明白,自己平日是怎么对付汉人的,现在落入汉人平民手中,恐怕会被折磨之死。
一名青年俘虏用生硬的汉语对钱坤喊道:“你们汉人有句话,叫‘士可杀不可辱’要么快杀了我,要么就放了我,我可以用很多财物与你交换,我是乞伏秃鲁大首领最喜爱的儿子!”
钱坤听后,不由愤怒的狂笑着,走到他面前,叱问道:“哈哈哈,‘士可杀不可辱’?你们这些禽兽配吗?哼哼,想用从我们这里抢去财物,换你的命,可笑!”
“来人,把他先绑到校场中央的木桩上去!”钱坤命令道。
“是!”两名士兵应命,架起青年鲜卑,走向木桩。
“你们汉人不讲规矩,我做鬼也不放过你!”青年鲜卑挣扎着。
“哈哈,规矩?”钱坤笑着反驳道,“你们掠夺时可曾讲过规矩?你们屠杀时可曾讲过规矩?现在跟我讲规矩,凭什么?你还是好好感受下被你们祸害了千百年而产生怨恨吧!”
“你……”被绑在木桩上的青年鲜卑还想说些什么,但已经被群情激愤的百姓瞬间淹没,凄厉的惨叫声瞬间响彻全城,足足持续了一炷香时间。
等百姓们吐掉口中的肉,甩掉手中血,从中央木桩散开时,那名青年鲜卑早已只剩下一具骷髅。
鲜卑俘虏这才明白,眼前的汉人们是有多么恨他们,他们后悔、他们恐惧、他们求饶,他们想着,如果一切能够重来,再也不敢冒犯大汉边境了。
“你们求饶太晚啦!”钱坤命士兵们把一个个鲜卑俘虏押往郡城各处。
百姓们雀跃地欢呼着:“钱坤!钱坤!钱坤……”
接下来的日子里,钱坤把收缴的鲜卑刀枪,全分发给了城外的百姓,又教他们在村落四周挖陷马坑,备好长杆,让生活在城外的百姓能够自保。
一个月后,钱坤从城外巡视回来,刚回到府衙门口,一名衙役匆匆跑来道:“将军,新任太守到了,正在大堂,还带来了皇帝给您的圣旨。”
“哦,进去看看。”
大堂上,一名身着武装的青年站立着,见钱坤步入堂内,急忙向钱坤行礼道:“钱将军威震鲜卑,在下慕名已久,今日终于见到了,三生有幸啊!”
钱坤随即还礼,问道:“太守大人缪赞,不知大人如何称呼?”
“区区在下姓皇甫名嵩,字义真,请钱将军多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