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岳依依的话,林云泰停止了讲述,其他人也转头看她。
“什么监听?一惊一乍的。”石坚强说道。
但没等岳依依回答,众人瞬间均想到了,岳依依是说刚才林云泰和苏省书画院成启中的电话被监听了。
“刚才给舅舅手机装加密软件,装完后没管住手,接入了运营商的核心网。”岳依依解释道,心虚地看了一眼滕克勤,刚才滕克勤可是明确表态反对监听的,她不得不照顾他的感受。“然后发现了异常,有人接入了核心网侧的监听端口,我之前给舅舅装的软件检测到刚才曾有信号流向监听端口,时间就是舅舅接成伯伯电话的时候。”
滕克勤将岳依依的电脑移向自己的位置,盯着屏幕看了起来,他作为警界精英,自然知道监听这一套,虽然这种活平时是国安做的多一些,但是刑警有时候为了对付一些嫌疑人,也经常上这种手段。
滕克勤越看脸色越难看,终于忍不住发作,气愤地拍了一下桌子,把其他人吓一跳。“混蛋!他们还真敢!”
大家理解滕克勤为什么有这么大的火气,刚才他还强烈反对使用监听这个非常手段,话音刚落,对方就对自己一方用上了。
“林叔,你接电话的时候一直咿咿呀呀地不怎么说话,是不是猜到电话会被监听?”石坚强问。
“林叔是怕被停车场监视我们的人听到才这么做的。”陈耳东代替林云泰回到道。
林云泰点点头。
“这么说,石斑琼阿婆给我们留画的事张文成他们也知道了?”滕克勤皱了一下眉头说道。
“应该不会。”岳依依说,“我给成伯伯发的邮件里没透露什么信息,只请他看看那幅画有什么玄机,没跟他说是从哪里得来的画。”
“刚才林叔怕电话被人偷听,电话里没怎么说话,也没透露什么信息,对方可能因为林叔和成院长在讨论什么学术问题呢。”陈耳东说道,看了一眼林云泰,“林叔也算是歪打正着。三蛋,那句歇后语怎么说的来着?”
“巧他爹打巧他娘——巧极(急)了!”石坚强脱口而出。
众人会心一笑,总算放下心来。但是想到成启中的发现依然解决不了谜题,大家依然心事重重。
之前众人一直认为石斑琼跟黑衣杀手是同伙,尤其在后来杨元明翻译了她跟黑衣人说的话之后,大家一致判定其立场与黑衣人一致,因为她竟然默许黑衣人刺杀林云泰。但是数天之后,剧情反转,黑衣人竟然要致石斑琼于死地,但石斑琼已早一步自然死亡。令人惊奇的是她好像已经预料到将要发生的事,于是提前留下一幅画卷,让其养子石俊转交给他们。众人一直认为此画暗藏玄机,但经过成启中解读之后,仍未获得任何有助于案件侦破的线索,相反,却又凭添了一个谜团。
“石斑琼阿婆给我们关于佛图澄的画,难道有什么深意?”滕克勤双手手指插入头发中,使劲地抓自己的头部。自工作小组成立的二十天来,接触到的种种怪事跟他当警察时完全不一样,让他心有余而力不足,顿生挫折感。
“听林叔刚才所说,这佛图澄可是一个神僧啊!”石坚强斜靠在椅子上说道。
“佛图澄是有神通的高僧,而阿婆也是匪夷所思的人物,那天她驱鬼治病我们也看到了,给我们留画也证明她有未卜先知的本领,难道她和佛图澄之间真有什么关系不成?”岳依依合上电脑说道。
“一个一千多年前的僧人,一个现代的老太太,能有什么关系?反正不是佛图澄的后人。”石坚强说道。
陈耳东说道:“你们还记得吗?我们第一次到榆岭寺阿婆家住宿的时候,阿婆曾说起大同寺是后赵石勒所建,舍利塔下供奉的舍利是国师从西域带回的,她说的国师应该就是佛图澄无疑,可惜当时我们没有多问。”
林云泰微微颔首,说道:“是的,我记得这事。佛图澄是石勒、石虎两朝的国师,如果阿婆说的是真的,那么大同寺下的舍利肯定是佛图澄带入中原的。”
“即使舍利是佛图澄从西域带到中原的,又能怎样?仍然不能破解黑衣杀手是谁、被盗舍利落入谁手这些谜题。”滕克勤对节外生枝的各类线索明显感到厌烦。
“还有,那天我和滕哥去榆岭寺,石俊给我们画卷的时候好像提到阿婆自己曾说过不敢活过117岁,当时没有多问,现在想起来才觉得有些奇怪。”陈耳东说,安慰地拍了拍滕克勤的肩膀。
滕克勤点点头,石俊确实说过这样的话。
“哦!”林云泰放下将要放入口中的香烟,“你们知道佛图澄世寿几何吗?也是117岁!”
“恐怕这不是巧合。”滕克勤说。
“石斑琼阿婆说自己不敢活过117岁,她的意思也许是说不敢活得比佛图澄久。或许他们二人之间真的存在某种师承关系,古代某些师承中徒弟的修为不敢超过师父,可能对于古羯族后裔的阿婆来说,也包括了不敢比师父活得久这一条。”林云泰说道。
“太匪夷所思了!两人之间相差一千多年,怎么师承?”岳依依惊讶地说道。
“难道佛家的神通还有什么秘籍流传不成?佛典不是说神通需要自己证得吗?”滕克勤似乎也不能相信。
“我觉得至少林叔的方向没有错。”陈耳东说道,不顾其他人的质疑,“阿婆给我们留画,而画中的人物是佛图澄,不管她要告诉我们什么,可以肯定的是一定与佛图澄有关系。如果说她用这种方式告诉我们她和佛图澄之间存在某种渊源,或者直接告诉我们她的神通与佛图澄同出一脉,不管听起来有多么匪夷所思,也是存在可能性的。”
“也就是说阿婆和佛图澄存在广义上的师承是可能的?”石坚强说,他平时最相信陈耳东的判断,但这一次确实有些怀疑。
但是陈耳东在心底并不能说服自己,因为这很可能并非石斑琼留画的真正用意,为什么?因为不合理,留画仅仅为了告知别人自己的神通与佛图澄有关,一个已料到自己要死的人会用这种方式传递这么一个无关紧要的信息吗?
“师徒二人都活了117岁,难以置信。”岳依依自然自语地说道。
林云泰看得出来岳依依他们都怀疑一千年前的和尚能活117岁,那是他们不晓得自古以来活得久的和尚很多,比如《五灯会元》等书中提到的宝掌和尚,活了1072岁。《宋高僧传》中提到的慧昭法师,活了290岁。如果说古代之事不一定可信,还有近代的高僧:离欲上人世寿124,虚云长老世寿120岁,藏地僧侣荣索班智达活了119岁,这些高僧的世寿都比佛图澄长。其中虚云长老应该是其中最出名的了,他也是林云泰个人比较崇敬的大德高僧。
滕克勤其实不关心这个,他在想的是石斑琼的这条线索到底有没有用。目前为止,石斑琼阿婆死前留下的画不但没有指明任何方向,而且还节外生枝地牵扯出了一个一千年前的高僧佛图澄,难道是成启中的解读有偏差,抑或众人根本就没有真正理解阿婆的用意?既然目前这个线索不能带来实质性进展,他只好强迫自己不去想。
“林叔,张文成他们盯上我们了,我们是不是该反击一下?”滕克勤说,对方的监听让他非常愤慨,差一点就产生了以暴制暴的想法。
“嗯,我们将计就计。”林云泰说,“大家有什么好的想法?”
“估计我和三蛋的手机也被监听了,如果将计就计,依依,你是不是要把装在林叔手机上的加密软件卸载了?”陈耳东说,“滕哥和依依的手机因为他们职业的关系,对方无法监听,是对方监听的一个死角。”
听到陈耳东说岳依依的手机无法被监听,滕克勤转过头看了她一眼,他是刑警高层,运营商核心网侧监听端口的接入需要特别授权,对方不可能得到授权。但是为什么岳依依的手机也无法监听呢?一个软件就能阻止从核心网侧发起的监听?滕克勤不相信,因为他还不知道岳依依真的来自苏省公安厅,其手机通讯的安全级别其实比他还要高。
“我...我是黑客......”岳依依看到滕克勤的眼神,已然明白他在想什么。
岳依依因为隐瞒身份,心里发虚,急忙抢过林云泰的手机,接上电脑,删除刚安装好的防监听加密软件。
“对方现在不但监听了我们,还派人监视,如果没有办法脱身,我们即使有计划也很难实施。”陈耳东说道。
“既然他们不仁,也别怪我不义了。”岳依依恨恨地说道。
大家知道,她打算监听冯姓秘书的手机,这一次连滕克勤都不再说什么了。
岳依依很快接入了监听端口,而且通过运营商下载了冯姓秘书最近一个月的短信内容,鉴于现在的人用微信等第三方聊天工具多,短信中有价值的信息不多,但其中有一条引起了她的注意。
岳依依把这条短信指给众人看,原来这是一条来自云门会所的短信:“冯先生您好,您上个月一共消费98500元,我们将按照您的要求,在近期把相关发票寄给您,您与我会所之前的约定依然有效,云门会所竭诚为您服务。”
岳依依又打开几个论坛的帖子,原来这个云门会所是TY市的高级私人会所,光顾那里的人非富即贵,坊间传闻很多省市级领导都是常客。岳依依的意思大家都很明白,她是怀疑张文成也是云门会所的座上宾,否则以冯秘书的级别,有没有资格进得去是一回事,仅仅是一个月近十万元人民币的消费也是他不能承受的。
还没等岳依依讲解完,桌子上林云泰的手机响了起来,呼叫者是一个叫文治国的人。陈耳东把手机递给林云泰。
林云泰眯着眼睛看了一下来电者,按下了接听键,“小文。”
原来对方就是众人刚来太原时在火车站迎接他们的秃顶男子。
既然手机已被监听,林云泰不能在电话里提供太多信息,只好一味主动地与其寒暄,询问他的家庭和工作,让小文无暇问及涉及他们工作的任何问题,如此聊了好一会。
林云泰给陈耳东使了个眼色,陈耳东心领神会,在旁边大事叫了一声:“林叔,快点,就等您啦!”
林云泰就坡下驴,说有事要忙,挂了电话。
“林叔,小文可以作为我们布局的一枚暗子。”滕克勤敏锐地捕捉任何准瞬即逝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