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苏背着书箱一路西行,渴了饮山泉,饿了便摘一些路边的野果,和着干粮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蜀中异闻吸引了一波又一波中原各地的书生学子到蜀寻山作乐,希冀遇到杂文中所描述的妖仙来一段人妖之恋。
这一路走来,让徐苏哭笑不得是有好几个书生想要结伴而行,一起遍走名山,探幽访观,徐苏解释自己是出来游学的,到被一番鄙视。游学应当往东,去芙蓉,甚至出巴蜀,遍游楚韩之国。徐苏听罢哑口无言,不知从何解释,其他人暗笑他胆怯,寻访妖仙,却不敢表露心迹。
蜀中行人渐多,不但提升了巴蜀内的文学之风,也使得蜀中的经济好了许多。
一路西行,只要不偏离大道,最多半天路程就能看见一个歇脚的茶铺或者凉棚。
蜀中天气多闷热,所以中午的时间并不适合赶路,徐苏背着书箱一路行来,也是颇觉烦闷。
“小二哥,来碗凉茶。”远远看见一个凉棚,徐苏连忙大呼,脚下也不由快乐几分。
放下书箱,坐在长凳上,小二已经端上一碗凉茶,连忙取下抹布擦了几下桌面,爽朗的问道:“客官还需要点什么?”
“一碟青菜,再来一碗稀粥。”徐苏喝了一口凉茶,顿时觉得心里无比舒坦,对着店小二笑着说道。
“好的,客官您稍等。”小二连忙转身去告诉掌勺的。
徐苏看了一下整个凉棚,搭得甚是简陋,但地面还颇为宽敞。凉棚前面摆着几张方桌、长凳,方便过路的打尖、歇脚;凉棚里面一点,搭了一个灶台,一个肥大厨,站在灶前忙活着,灶台后搭着一块木板,上面放着一些碗筷,酱油、水果瓜菜。
整个凉棚四面通风,看样子店家也不是住在此处,怕是附近的村民在路边摆摊赚些钱财罢了。
“客官,您的小菜、稀粥;还请慢用。”小二很是麻利的放下碗筷。
“小二哥,整么这大中午的,你这除了我都没个过路的坐下来歇歇么?”出门在外,徐苏还是有着一丝警惕之心。
“哎,说出来也不怕客官您笑话,我这个凉棚都是我们几个附近的村民搭的,您如果往前在走一里地,就会看到一个客栈,也不知道是哪个大财主半年前看中了这个地方,就在那建了那么一个客栈,来来往往的行人,后来慢慢的就都在那歇脚,像我这个地方人家都嫌弃。只是家里人那么多,这日子再艰苦,也得坚持下去啊。”店小二倒是一脸感叹、唏嘘、带着一丝苦恼还有烦闷。
没有什么过客,店小二到也愿意陪在一旁聊天,而灶台掌勺则是靠着搭建凉棚的柱子打着盹。
“我回来了。”一个高亢的声音从路上传来,一个戴着斗笠,背着背篓,肩上还挑着一担柴火的中年人快步的走向凉亭。
“哎,你回来了。”店小二连忙迎了上去,为他取下肩上的柴火、背篓,往后搬去。“今天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
“真别说,今天我在山上砍柴的时候,居然逮着了一只宝贝。”中年男人,摸了一把胡渣,用着斗笠扇着风。
“山上能有什么宝贝?”店小二倒是一副好奇的表情。
“哈哈,在背篓里盖着呢,小心点别放跑了。”中年男人有些高兴,表情很是兴奋自得。
徐苏听着也颇感兴趣,人人都有着一颗好奇的心。
“白狐?”小二吓了一跳,蜀中多赤狐,未成有见。“爹,这不像一般狐狸,要不还是放了吧?”
“你个瓜娃子,吃了又哪门嘛”中年男人一听,蜀中方言说得颇为激烈。“你看看现在这个世道,青城那些仙人都在抓妖,莫说一只狐狸,杀了多好哎,皮毛还可以卖些钱。”
中年大叔一直在骂,店小二被骂得不敢言语,只是心中多有些不忿。
徐苏放下手中的筷子,轻轻挪了一下长凳,走进那背篓,轻轻的掀开背篓上盖着的木材,一只白狐静静的蜷在背篓里,白狐全身雪白没有一丝杂色;看见一丝光亮透进,抬首望了望,白狐脸型带着一丝妖媚,黑色的瞳仁安静、纯真,带着一丝疑惑,没有胆怯,害怕,也许它根本不懂人世险恶。
徐苏放下盖着的木材,心中有着一丝惊讶,他脑海中记得那本山海经南山经以及海外东经有记载白狐有九尾,居青丘之山;可这是蜀中,按理说不应当有白狐。
“这位大叔,你看我出钱买下这只白狐可否?”徐苏转身询问那中年男人,“小生熟读古籍,这白狐不是蜀中之物,且是灵兽,不可乱生杀孽,免遭天妒。”
“哎,你们这些读书人懂的事情多,我也不晓得这些东西。这个小先生,你看出个什么价,我给你便是。”中年男人听徐苏说道,连忙放下斗笠,普通百姓对于读书人多是尊敬,因为他们总是懂得很多东西,中年男人听徐苏这样一说,倒是不敢在多生他想。
徐苏反手摸了摸钱袋,沉思道:“我给你一串钱吧。”一串钱有100个,而一叠青菜、一晚稀粥、加上一碗凉茶最多也就七八个钱币。
“小先生,你说了算。”中年男人赔笑着,对着一旁的店小二瞪了一眼,小二连忙给徐苏再填上一碗凉茶。
徐苏取出一串钱,递给中年人,从背篓中取出白狐,放在桌上,对它笑笑:“待我走到青城附近,我就把你放了,这些路段人多,说不定哪天你就又被逮着了。”
徐苏不知道白狐是否明白他的意思,待得阳光不是那么炙热的时候,便将它放在书箱上,自己则背上书箱,告别凉棚的店小二和中年男人,继续往青城的方向走去。
芙蓉去青城大约百余里路,快马一天即可,步行慢走一般也就两三日。徐苏本来就是出来游学,到不是很急,一路游山玩水,竟比普通人的行程还慢。
烈日便在路旁凉棚休息,或者在林间休憩,待得阴凉时分再行走;路上没有打尖的店,就将就干粮,野果充饥、山泉解渴;如果太阳下山之前没有遇到客栈,就在大路一旁点燃火堆,以天为被,以地为床。
白狐一路跟随,平时就呆在书箱上,休息时则跳下来,四处走动。跟着徐苏一起吃野果,饮山泉,夜晚徐苏借着火堆的亮光读书,它就趴在一旁静听,徐苏休息时,它也趴在一旁休憩。
一路走来形影相伴,不离不弃。
徐苏一共走了七日才抵达青城山。
“小狐,我也到地方了,你也快到山里深处去吧,这里是青城附近,不会再有人来捉你的。”青城山脚,徐苏将白狐从书箱上放了下来,拍了拍它的头顶,轻声说道,心中还是很喜欢这个小家伙,只是它还是适合在大山中生活,此次一别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次相见。徐苏蹲在地上挥挥手,示意它离开。“快去吧,今后可不能再被人捉去了。”
白狐看着他,见他再次挥手示意,慢慢走进山林,回首看了他一眼,而后慢慢没入树林深处,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