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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二话 泰坦尼克号事件(9)

凌晨一点二十分,海水从E层甲板的工作走廊直接后漫,灌入4号锅炉舱,泰坦尼克的船体重心不断前移,乘客们终于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那条号称“不可能沉没”的泰坦尼克正拖着它疲惫的钢铁之躯下沉,甲板上奔走着慌乱的乘客,他们纷纷涌向救生艇。

一个年轻的男孩跳上了船,躲在救生艇的一个座位下,哀求自己不会占太大位置,五副哈罗德·罗伊用枪指着他,给他十秒钟下去,但他哀求得更厉害了,直到罗伊说道:“看在上帝的份上,像个男人样吧,我们还有女人和孩子要救呢。”男孩终于下去。

一点四十分,船向左舷倾斜得厉害,总监命令所有船员和乘客去往右舷保持平衡,然而乘客的骚乱已经愈演愈烈了。

一个试图混上救生艇的男人被扔了回来,落在一群二等舱男乘客间,痛揍一顿不省人事。人群还在向前涌,Sherry艰难地拿着手提箱,虽然不大,比一个文件夹厚不了多少,但在人群间行走很困难,她终于来到了救生艇前。

“请不要携带行李了,小姐。”五副罗伊说道。

“可先生,这对我非常重要。”Sherry把它抱在身前,恳求道。

“哦,早知道我也多带点东西了,我把能戴在身上的首饰都戴了,可惜还有那一对珍珠耳环。”一位夫人说道。

“算了,您上去吧。”罗伊先生放行。

情况在恶化,一群男乘客向救生艇涌来,船员已经用舵杆开始打退他们了。一个男人死死抓住救生艇边缘不肯走。

“谁再这样,就等着吃枪子吧!”罗伊先生忍无可忍地说,他朝空放了三枪示警,人群立马退到了后面,可是那个纠缠的男人还是趴在救生艇边上一动不动。

罗伊先生惊讶地看着男人后脑的血洞,说道:“怎么回事?我明明……”

“这下我们可以走了吧,五副先生。”救生艇里的夫人催促道,要是灯光足够亮,让她看清自己边上救生艇外已经死去的男人,她大概就不会这么淡定了。

Sherry蓦然抬起头,上面的舱室里,灯已经熄灭了,暗影中,金发男人正看向这里,她不觉站起身来,做了个无声的口型,那声音凝噎在喉咙里。

“小姐,请你坐好吧,我们要往下放救生艇了。”罗伊先生说道。

Sherry的面色异常苍白,她扯动了一下唇角,说道:“我想,我落下了更重要的东西。”说着跳下了救生艇,向那个舱室跑去。

华莱士·哈特利带着他的八人乐队在甲板上演奏着他们的最后一曲,以慰藉乘客的内心。小提琴的凄婉音色,如泣如诉,奏出那虔诚而苍凉的圣歌——《NearerMyGodToThee》,“我虽举目无亲,日已西坠,四面黑暗笼罩,枕石而睡,梦中依然追寻,愿与我主相亲,与主相近……”

此时,最后一条救生艇已经放下去了,泰坦尼克的船首浸入水中。

两点零五分,无线电报室里,电报员菲利普斯还在发着求救信号,史密斯船长过来说道:“先生们,你们已经尽职尽责了,现在要为自己了。”他又对船员们说:“孩子们,为妇女和儿童们尽最大努力,照顾好自己。”而后史密斯船长回到了驾驶台,再也没出来。

两点十八分,一声巨响,船上所有的灯光简直是瞬间熄灭的,泰坦尼克巨大的船身被撕裂两节,船首已经沉了。

1912年4月15日,凌晨2点20分,这个钢铁巨人终于被拉扯入大西洋冰冷的怀抱,完全消失在海面上了。

漆黑的海面重归寂静,深蓝的天幕亮着几颗明星,此时海面温度低至华氏二十八度(零下四度),救生艇上的乘客静静看着那无尽的海面,几分钟前,船上面还有人像蜜蜂一样奔走,而现在,这艘轮船,以及上面1500余名乘客都消失了。

“你那些漂亮的晚礼服就这样没了。”准爵夫人面无表情地对她的秘书小姐说道。

“小姐,您穿上这个吧,保证很干净,我是今早才穿的。”好心的船员把他的袜子借给一个没有穿鞋的小姐。

另一艘救生艇上,莫莉·布朗就幸运了很多,因为她登上救生艇前镇静地穿了最暖和的天鹅绒双层外套,足足七双羊毛袜,和一个貂皮披肩,此时她正把多余的六双袜子分给需要的人,貂皮披肩则裹在了一个露着膝盖的烧炉工人的小腿上。

几艘救生艇拴在了一起,在无尽的海水上飘飘荡荡。“凯瑟琳。”穿着船员制服的男人突然叫道。

“哦,大副先生,是你啊。”凯瑟琳眼含泪光,说道:“真是太可怕了。”

“你见到Sherry了么?”Rye问道。

“她和玛格丽特都不见了,不过后来我好像见到她拎着一个手提箱往右舷去了。”凯瑟琳说道。

“我倒是见过一个拎着箱子的小姐……非要在救生艇放下之前下去,要知道,我们是最后一条救生艇了。”一位夫人说道。

“她长什么样子?”Rye问道。

“身量挺高,看上去不像英国人,蓝色眼睛,头发大概是棕色……不,我想是茶色|吧。”那位夫人说道。Rye觉得自己僵住了,他甚至感觉不到肢体的存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气太冷的缘故。

“我们必须回去,那些飘在水面的乘客还有救。”莫莉·布朗说道。几位女客也纷纷赞同。

“你们疯了么?这样只会弄沉我们的船,海上只有一堆冻僵的尸体而已。”船员立刻反对。

“我们必须回去,我们不能丢下他们不管!”莫莉·布朗向周围的船只喊道,“我们移动一下,腾出一只船就救人,谁有小刀,割断这栓起船的绳子。”

Rye似乎反应了过来,对一艘船的乘客说道:“请你们到那边的船上去。”

“如果我们拒绝呢?”一位先生不满地说道。

“那我就收回那个请字。”Rye拔出了枪,说道:“这样效率是不是更高?”

那位先生果然起身了,说道:“我会记得你的,大副先生。”

“这样只会害了所有人的。”二副亨利·韦尔德说道,“我拒绝返程。”Rye没有搭理他,默默协助几名女士跨过船只。

“够了,大副先生。”韦尔德不知什么时候也掏出枪,指向了他,众人都沉默了,谁也不敢多说什么,女士们瑟瑟发抖,不知道这事态会怎样发展。

Rye抬起头来,看着那枪口,突然向前几步,压制住了韦尔德,他一手扼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说道:“韦尔德先生,你究竟是怕我弄沉了这艘船,还是怕你英勇救人的事迹上了纽约时报的头条?LouieMurray?还是别的什么?反正这只是你用过的一个假名罢了……”

Rye一声冷笑,说道:“也是,难怪呢,一个假冒的父亲怎么能分清孩子们的名字呢,亨利·韦尔德的双胞胎儿子理查德和阿奇伯德两年前就死了……老实说吧,我有任务在身,没必要卖苏格兰场这个交情,告诉他们要找的连续失踪案的通缉犯,在泰坦尼克上冒充二副,不过要是任务丢了,不如捎点小礼物给我纽约警署的同事。”

“你以为,你帮那些人做点小事,就可以拿了钱溜之大吉了么?这可不是那些人的作风,你根本不知道他们的组织有多深,像你这样的小角色比比皆是,抓抓小白鼠,给他们送去,你们甚至不知道自己在为谁服务,也不知道自己哪天会被兔死狗烹……”

被他扼住的脖子的男人,脸憋得通红,青筋凸显,说不出话来。Rye松了松手,朗声问道:“现在要往回开船了么,二副先生?”

“……回……回航。”男人喘息着说道。

“有谁还能掌舵?”Rye问向乘客们,“恐怕我得带走两个船员。”

“我可以。”一位女士和一位先生同时说道。那是诺艾尔·莱斯利·罗斯伯爵夫人[10],她直起上身,淡淡看向周围人的目光,优雅而吐字清晰的再次说道:“我可以,大副先生。”

“由我来掌舵,”罗斯(Rothes)伯爵夫人坚定地说道,她看着那位先生,继续道:“而您显然更有力气,请您去划桨。”

“好的,夫人。”那个先生充满敬意地说道,从船员手中接过船桨。

救生艇上的乘客看着那艘小艇离开他们,把自己更紧紧地缩成一团,温度似乎更低了,冻得人骨头疼。

“天呐,我都忘了我临走之前拿了一瓶朗姆酒,可以喝来暖暖身体。”一位小姐说道,“还有谁要喝么?”她喝了一口,用手帕擦擦瓶口,传了下去。

“谢谢。”基本每位乘客都轻声道了谢,喝一小口。

“你不喝么?小姐?这个时候就不要介意这些了吧。”那位划桨的先生狠狠打了个喷嚏,胡子都几乎掉下来,连忙悄悄粘好。

“抱歉……”女人从头顶裹着一条毯子,露出的一点金色卷发遮掩着侧脸,她抬起头,看向泰坦尼克沉没的方向,淡淡说道:“我从来不喝那种酒。”

星星,好亮啊!夜空安详,大西洋比挑剔的管家擦出的银盘还光滑锃亮,后来人们说,他们从未看见它如此平滑过。

如果不是要浸在这冰冷的海水里,那真是个宁静的夜晚啊。

Sherry抱着一块漂浮的门板,那是昨天晚上,进入头等舱餐室的时候,侍者为她拉开的门板。她的手几乎失去知觉了,看过去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居然还一直拿着那个手提箱。

蓦然想起衣袋里的那块海洋之心,看到霍克利先生的时候,竟然忘了还给他了么?可是,这还真是块噩运之石啊。

流星,一颗流星划过天际,她确信自己没有看错,一道细细的白光穿过深蓝的夜空,她回想起那个老生常谈的传说,天上每划过一颗流星,地上就消逝了一个生命。

是你吧,Gin,不要嘲笑我的迷信。

眼睛酸涩得生疼,她木然睁着双眼,似乎睫毛附近都结了冰。

有亮光,从远处缓缓而来,扫过周围的海面。“还有人活着么?”她听到隐约的呼喊。

好刺眼的灯光……她轻轻眯起双眼,是一艘救生艇,划过木偶一般一动不动的漂浮人体,幽灵船一样向这边驶来。

“还有人活着么?”穿着船员制服的男人在船头呼喊。是你么,Rye?

隔着白色空濛的光柱,远远的,他看到了她,苍白的脸上,一个微笑颤抖地挂在唇角,转瞬即逝。

她见他神色一变,不知在对划桨的船员说些什么。

僵硬的手指伸向手提箱的暗扣,尽管寒冷使她的动作分外困难,她还是打开了箱子,向水中按下去,一叠白纸,如浮游动物的碎屑,飘动着回旋着,沉入深海里。

也许是那本能的挣扎耗尽了她最后的体力,她歪着头,目光缓缓远离了思绪。天空仿佛挂着一道银河,那一颗颗星,分明离得那样近,却有着无数光年的距离。

指尖摸索着抚上了救生衣胸前的绳结……还好不是水手结,你果然还是不够履行你的专业啊,Rye,她自嘲似的一笑,肺中的冷气让她发出风箱一样粗糙的呼吸,这种只追求美观的绳结,还是能够被轻易地瓦解击溃。

她松开了绳扣,一个接着一个。

双臂环抱起蜷缩的膝盖,仿佛一个回归母体的姿态。空气中冻得发硬的发梢,在浸入水中后海藻般的散开,她看见自己的气息,正化作细小的浮沫,如一段无从提起的感慨。

冰冷的海水晃动着一层层斑驳陆离的、钻石般的蓝色,她知道自己要沉下去了。

——Scene2.End——

第三个故事以日本平安京为背景^_^,平安京的花街游廓什么的咳咳,真的不应该放在江户时代么,工藤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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