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素语气幽幽,我听的却有些发怔。
敢情这子母凶煞竟然是羌王的妻儿,还他娘要“早盼重逢”?
“重逢”这二字可有讲究了,他们死了不知距今几千年,若说是阴间的话,那早就重逢了,可要是阳间......
妈的!难道古羌王还没死?还一直待在他的陵寝中等着伊人回归?想到这个可能性,我心里何止是惴惴,几千年的老粽子,生前又是王者,且看此处子母冢的布局,肯定还是一位精通阴阳经纬秘术的高人,去倒他的斗?那不是茅房打灯笼——找死么!
“别管什么诗情画意了,想个法子先把门撞开行不行?我总觉得后面阴风阵阵的......”老鲸哭丧着叫着。
“说的容易,这两扇石门只看高度就怕不下万斤,还别说厚度,哪里人力所能打开的。”张让余冷冷的说着。
老鲸不待见他,一梗脖子,上前指着他的脸,骂着说:“保姆只会说风凉话么?一把年纪能不能想法子?能想就想,不能想就闪一边窝着去!”
“你的手指头还想不想要了?”
张让余把玩着手里的黑星手枪,拇指在保险位置上滑来滑去,脸色阴郁。
“要说枪法,我自问还真不是针对谁,诸位摞巴摞巴,一梭子子弹都用不完。”我抱着八一杠,盯着张让余。
阴暗的山壁台阶之上气氛一下子就紧张起来,青石门前的吴家伙计们自觉不自觉的也拉开些距离,盯着我和老鲸,悄悄把手伸向工兵铲。
“不过事有轻重缓急,想死的话,不用内讧,等那鬼物上来就可以。若是想活,就把傲气都收着点,一句话,有法子破门的开口,没法子的就闭嘴!你以为呢?”最后一句,我是看着吴素说的。
“让余叔,奶奶交代的事最重要。”
吴素对张让余轻声说了句,又看向阿武几个伙计,道:“有力气不如去面对子母凶煞,何必浪费在这些无谓的事情上。”
身为吴家直系,吴素的话语权在吴家伙计中一向都很重要,随着她话音落下,几个伙计脸上尴尬神色一闪而逝,俱都低着脑袋不吭声。
“鲸爷,稍安勿躁,不就是一破石头门么,瞧哥们的!”我则对老鲸说道。
老鲸还在盯着张让余,手指却顺势揉了揉鼻子,闷声说:“鱼爷,咱不是挑事的人,你只管想法子!”
张让余自吴素开口之后,就一直偏着头望向光亮照不到的阴影里,手里那把黑星也不知道收在了何处。
“你真有法子破开石门?”吴素问我。
我闭上眼睛,回忆着脑子里的搬山秘术,直到把那些陈年旧闻都翻了个遍,才睁开眼睛,对吴素说。
“这山壁之内,被羌王改造了许多,不过任凭他再如何因地制宜的借势,只要核心是子母冢,那这整片山壁,其实都可以看作是一个陵墓,而只要是陵墓,就逃不脱搬山的手段。”
我这番话掷地有声,众人听得士气为之一振,老鲸也顾不得再盯着张让余,两步就挤了过来,一副洗耳恭听的乖巧模样。
我在心里把所知道关于石门的知识归整一番,缓缓对众人说,墓中的石门,大致可分为三种:
第一种是墓道石,此石门,通常位于陵墓最前方,主要是隔绝之用,也有墓道石之外为人间,之内则为葬人之地,生人勿进的意思,但更多的还是预防盗墓贼,所以往往墓道石都是极为沉重宽厚。
老鲸忽地打了个响指,得意说这个咱遇到过,在大堤下的唐代武将古墓,鱼爷你还夸吴老头手艺好,不愧是老元良来着。
我下意识就看向吴素,果然见她俏脸一黯,便忙瞪了老鲸一眼,这孙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也不理他,继续说道,这第二种则叫惊门石,此石门,在一般陵墓中并不常见,它宽约五尺五寸,高七尺九寸,通常立于主墓室前,正面刻“生、合、定”三字,反面则是“死、离、消”并篆刻六丁六甲诸天接引,其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抑制尸变,是特为那些因为某种原因,还未入殓已有尸变迹象的死人所准备。
还有最后一种,则称之为无首石门,这也是陵墓之中最为特殊的一种石门,它高度大小不一,一般是以陵墓为基准,立于何处不定,一般是按需要建造。这么一种在陵墓中飘忽不定的独特建筑,之所以取名“无首”,就是形容它无首无尾,无头无绪,除建造者之外,再不会有第二者知道它的用意所在。
这无首石门,一度也是盗墓者最为头疼的障碍,因为这一道设置不合葬制,没有由头,破坏了墓中风水之道不说,更无迹可寻,一旦遇到,通常就只能束手无策。
“这么说,咱们眼前这个就是无首石门?”伙计阿武和我相熟,因此就直言问道。
见我点点头,他脸色一变,急忙道:“你刚才不是说无首石门无迹可寻么?既然如此,又怎么能破开它?”
我笑了笑对阿武说,所谓无迹可寻,是指无首石门的用处,并不是指它的开法,实际上,古时候的倒斗先辈们早就解决了这个问题,而这问题的解决,也和无首石门的存在不无关系。
“鱼爷,先别忙着科普了,还是直接说法子吧,不知道你们是感觉,我总觉得耳朵边一直听着那子母凶煞的诡笑.......”五大三粗的老鲸实在被子母凶煞折磨的够呛,因此不想在听我长篇大论,直接催促我道。
我可以不理睬其他人的需求,唯独不能忽视老鲸,作为发小,我们俩真是比亲兄弟都亲,所以见他这么说,我也不废话,就对吴家的伙计们说:“无头无绪,首尾难顾;你们沿着青石门两侧边沿处,向外数一尺三寸。”
听了我的吩咐,吴家伙计们下意识就看向吴素,阿武却是直接走到青石门左边,蹲下身子在台阶上数着。
“一尺三寸......大概就是这个位置,可是......这也没什么出奇的地方?不还是石头么?”他把台阶上的灰尘清扫干净,对着青灰色的地面敲了敲,不解的问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