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展开了。”
吴素紧张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我一扭头,就见她正望着我,眼神里依然有少许惊惧。
我定了定神,按住羊皮卷,向后方延展。
随着泛黄羊皮卷的慢慢展露,画卷上原本三三两两聚集的小人开始惊慌失措起来,寥寥几道笔画,便把画中小人上天无路下地无门的狼狈体现的淋漓尽致。
“这是落石的那一段?”伙计阿武的声音有些颤抖,直到一个断路出现在小人后面的时候,我就听得一片抽冷气的声音。
落石砸道,众人被困,羊皮卷的内容,和我们一行人的经历一模一样!
“难道……难道这是一幅拥有预知神力的羊皮卷……”
吴素的声音惊恐中还有深深的无力感,不怪她,试想一下,任凭神经再大条的人,看到自己的行为在几千年前就被预知到以后,恐怕都会从心底生出一股被命运操纵的悲哀感。
不过我忽略了老鲸的存在,哪怕我俩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我依然没想到他的神经会大条如斯!
在所有人都沉浸在震惊中不可自拔的时候,只见鲸爷一指羊皮卷。
“操他奶奶个腿儿!图是假的!”
我一听这话,连忙再审视了羊皮卷一番,没看出什么问题啊!
“鲸爷,又到了你表现的时刻,慧眼如炬似你,可是发现有什么问题?”
老鲸听我这么说,不禁来了劲说,鱼爷稍安勿躁,且看俺老鲸指出它的漏洞,哇呀呀~!
他这么说着,手里像戏里老生那样一捋不存在的长髯,双指并在一起,如剑一指羊皮卷。
“呔!羊皮卷里人数有问题!”
人数有问题?我顾不得再配合他唱戏文,连忙又端详着羊皮卷,细细的数了一遍。
初进山时,我们一行总共十六人,因为停车的缘故,拉下了六子和阿林两个伙计,就还剩十四人踏上了后来被巨石砸断的山道。
得老鲸指点,我趴在羊皮卷上又细数一遍,才发觉羊皮卷上的确多了两个小人,仅在山道之上就有十六个人,而且我们一行人只有吴素一个女人,那羊皮卷上,却有两个,外加一个瘦小小人。
场景相似,人数却对不上,只听其中一个伙计叫道:“不是咱们,不是咱们!”语气里满是惊喜,想来是被羊皮卷里的诡异内容骇惨了。
吴素也停下了手里的工作,面生犹疑的看着我说,“难道真的是巧合?那时候六子和阿林还在泊车,不可能出现在山道上,这羊皮卷里的内容或许是另有所指吧?”
另有所指?我的目光一直盯着那道明显瘦小如孩子的小人身上,发觉这个小人始终跟在另一个女性小人身边,不论画中碎石如何纷纷砸落,这两个小人一直孤零零的游离于众人之外,显得极其不合群。
“显然不是咱们,吴家小妞可没带着儿子来盗墓。”老鲸咧着大嘴胡说,惹得一群吴家伙计们直瞪他。
我没理会老鲸的口无遮拦,示意吴素继续,我心里隐隐有些想法,但还需要更多的画面证实。
羊皮卷接着被展开,随着越多的内容展露,众人脸上的表情也越难看。
从山壁上损坏的石像、突兀出现的洞口、甚至是两个小人掉落悬崖,每一个场景都活灵活现的刻画在羊皮卷上,也把众人最后的幻想击的粉碎。
“没跑了,就是咱们。”阿武失魂落魄的叹气说道。
我抬头看了看,每个人脸上都面若死灰,一副命运掌于他人之手,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悲戚神情。
“装神弄鬼的事不止这一件,也不多这一件,我倒要看看后面还画着什么!”我不愿看到士气低落成这样,便好似满不在乎的说道,顺便还隐蔽的怼了怼老鲸,让他也装腔作势跟着吼一嗓子。
谁知平时上天敢揽月,下海可捉鳖的老鲸偏偏这时候转了性子,被我一捅,只听他哆嗦着说道:“……不是装神弄鬼……是真有鬼,要不先躲躲吧……”
听他这么说,我差点没把鼻子给气歪喽,心道不用你的时候你跳的比谁都高,如今用到你,你又成了孙子!
我猛回过头,就想批评老鲸两句,却见他盯着远处的阴影里,大脸盘子一抖一抖的,直如老鼠见猫。
我心里咯噔一声,心道不妙,顺着他视线的方向看去,果然,一袭大红殓服的子母凶煞正站在那里,刚好位于手电光线外,长发之下的惨白鬼脸,隐隐又露出令人惊悚的笑容。
阴魂不散!
难怪老鲸哆嗦,这子母凶煞竟然像是吊上我们一样,妈的!我心里又惊又怒,说不得真要不死不休了!
“怎么办?”吴素声音里也带着紧张,张让余不知什么时候又站在了她身边。
“不跑了!操他娘!抄家伙,怼它!”
我不知怎么的,心里所有的恐惧瞬间都转化成怒火,一把夺过老鲸怀里的八一杠,狠狠的说着!
老鲸瞄我一眼,大概是明白我动了真火,也倒持捕鲸叉,狠啐一口,拉开了架势。
吴家伙计们见状,都强忍着惧意,个个抽出工兵铲,虽然畏缩不前,但也都表明了拼死一战的态度。
“搬山搬山,不过如此!”
就在我一心玩命的时候,忽听得一个冷冷的声音自背后响起。
我猛回头,就见张让余正拉着一张马脸,丝毫不让的盯着我。
“我虽不曾谋面‘钻天燕子’前辈,可也知他从来都是一人行天下,自北向南,由东及西,泱泱华夏,未有其不敢踏足之地,未有其不敢盗掘之墓。如此神资人物,想来一生必然波澜壮阔,所遇所见诡谲之事,肯定也不见得比这子母凶煞逊色多少,他老人家可以纵横捭阖,未闻败绩,怎么同属搬山一脉的后人,却动不动就要去和鬼物拼命,难道‘搬山分甲术’是直来直去拳不成?!”
“老小子你说什么呢!”老鲸闻言跳脚大怒,大吼着就要为我出头,我连忙拦住他。
张让余这番话一字不差的入我耳中,非但没让我恼羞成怒,反而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明悟感,我终于明白自己的问题是什么了。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在阴森昏暗的山洞里,我第一次有了如此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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