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清理掉夹层周围的碎木屑,一个半尺见方的凹洞便显现出来。
老鲸在一旁双眼直放光,嘴里念叨个不停,不停指点王鱼轻拿轻放,似乎这夹层里的物件是他的传家宝一般。
王鱼没有嘲笑老鲸的患得患失,因为他自己也是呼吸粗重额头见汗,对隐秘事物的探险欲和缺氧让他的大脑皮层处于极度亢奋的状态。
确认剥离掉最后一片木屑,一个四四方方的暗层出现在棺椁底部,在那暗层之中,一件被油纸包裹着的坚硬匣子安稳的躺在里面。
“哈,他娘的!我就说繁华似锦的盛世唐朝不能那么穷酸,原来是别有洞天。”
老鲸舔着嘴唇,激动的都拽出了两句成语,声音里满是得意。
只是此刻,王鱼和老鲸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暗层匣子上,并未留意不知什么时候,在阴暗的墓道口下,“咚咚”个不停的凶残怨尸渐渐没了声响,好似消失了一般。
王鱼肺里的氧气渐渐耗尽,便觉胸中一阵气短,恶臭的尸气逐渐往鼻子里钻,他不敢怠慢,连忙伸出三指扣住匣子,视线一扫,确定暗层内再无它物,连忙扣着匣子翻了出来。
脑袋一离开棺椁范围,王鱼就像破风箱似的大口大口抽着冷气,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极度的缺氧和猛然站立,使他眼前一黑,要不是老鲸眼疾手快,差点就从石台上栽了下去。
“我说鱼爷,你也算是咱大曹县的一号人物,就不知道先换口气么?”老鲸打趣着他。
靠在棺椁上,王鱼缓缓的坐下去,直到觉得好些了,这才辩解道:“这事……这事讲究的就是一气呵成,你忘了老憨和他婆娘睡觉,也是一阵哼哼唧唧就偃旗息鼓……这他妈一个道理!”
两个人同时哈哈大笑起来,痛快愉悦的笑声回荡,却与昏暗阴森的地下古墓气氛极其违和。
“老憨和他婆娘以后再说,那东西呢,赶紧打开来瞧瞧!”
不消老鲸催促,王鱼自个也是心痒难耐,便把包在怀里的匣子举至手电光下,细细打量着。
由于空间狭窄,又涂抹了蜡汁,因此这匣子保存的极为完好,就连外面的油纸竟也透着股明亮,宛若崭新。
人们喜好古物,艺术层次是一方面,但更多的则是古物本身沉淀的厚重历史感。
捧着匣子,王鱼脑海里闪烁着千年以前,古人们举着火把,小心将其放置于棺椁夹层里的场景,心中忍不住激荡难耐,漫长的千年岁月,这匣子始终尘封于此,直到今日,方能经自己之手方重见天日。
他小心剥去已经变成硬壳的油纸,慢慢的,一抹圆润剔透的白色在昏暗中晶莹闪烁,直到除去一层又一层的油纸,最后,一方巴掌大小的玉匣便呈现出来。
老鲸直看的咧嘴呵呵傻笑,还不忘问这玉匣是何材质,听王鱼说是价值连城的极品羊脂玉后,口水都差些流出来,直道盒子便这么贵重,那里面的东西还不上了天,忙不停催促赶紧打开。
王鱼也是惊喜过望,不过还能勉强自持,不理一旁老鲸,他一手拿着黄金面具,一手抓着玉匣,左看右看,心中忽然莫名一动。
原本王鱼认为怨尸的怨念来自黄金面具,此刻却又意外多出了方玉匣,那么究竟哪一个才是怨念所在?抑或者两者皆是?
他有些拿不定主意,便想问问老鲸的意见。
“你说,这两件东西哪个宝贵?或者说,哪个对那怨尸更重要?”
老鲸惯例懵了逼,挠了挠头,嘟囔道:“老子管它哪个重要,反正我是一样都不给它留下。”
王鱼闻言一琢磨,老鲸话糙理不糙,说的倒是颇有道理,应该是他自己又习惯性犯了多想的毛病,其实管它狗屁怨念,爷爷们一路打将过去,怨尸又如何,给丫揍挺尸不就行了!
所以王鱼一拍老鲸肩膀,道:“鲸爷说的有理有据,所言极是,那怨尸——”
他说到这,就见老鲸的胡须大脸忽然变成了一副震惊骇然的神色,一双眼珠子瞪的好似牛眼,正呆呆的望着自己的身后。
随之,王鱼也觉得一股冰凉彻骨的寒意奇袭到后脖梗子,几乎瞬间就生出一身白毛汗。
整个墓室安静下来,落针可闻,这时,俩人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墓道里一直“咚咚”的怨尸不知何时没了响动。
就在王鱼按耐不住突突狂跳的神经,想要有所动作的时候,只见老鲸不可思议的眼神慢慢转动到他身侧,王鱼的余光则见一条黑灰干裂的手臂张开五指,极其吊诡的从背后伸出,摸向了他手里的玉匣。
在二人呆滞的目光中,那干枯五指抓到了玉匣的上方,就想这么拿走,王鱼下意识用力握紧,玉匣摇了摇,它便没能抓动。
一抓不得之后,在王鱼脸庞一侧,突兀的出现一副森森白骨的骷髅,骷髅上还吊着一些干皮,竟是那怨尸,此刻正用两个黑邃的眼洞直直面对王鱼,像是叫他放手一般。
王鱼一辈子也忘不了这种感觉,它俩的距离之近,甚至使他可以在昏暗的环境下看清怨尸骨头上的细纹,这一刻王鱼才醒悟他们是身处在危机四伏的古墓里,而不是坐地分赃的家中。
老鲸还无动作,快要窒息的王鱼却再也按耐不住,额头猛地顺势前顶,狠狠的撞了向了骷髅头。
“砰”的一声闷响后,便是王鱼痛呼的惨叫,慌乱中他忘记了怨尸尸身的坚硬,这一个结结实实的头槌仅让它看似凄惨的头颅晃了晃,却让自己脑袋一懵,差点疼的闭过了气。
不过也不是没用,至少他的惨叫成功把老鲸从呆滞状态拉了回来,只见老鲸怒吼一声,直接张开双臂扑向了怨尸,一米八体型壮硕的老鲸这一扑气势十足,直撞的怨尸从我身旁踉跄退开。
王鱼还未从眩晕中清醒,只得先抱着脑袋滚下了石床,同时满脑子都回荡着一个想法。
它是怎么无声无息的出现在自己背后的?
难道墓道里另有通道?
他和老鲸经过的时候也没发觉啊!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只听见老鲸的呼喝一声高过一声,身后更是一阵扭打和瓶罐破碎,时不时还夹杂着老鲸的痛呼,显得战况惨烈。
你妈拉个巴子的!
这打不死甩不脱的狗皮膏药一般的怨尸让王鱼胸中憋闷,更兼额头渗出血丝的剧痛下,憋闷瞬间升华成冲天怒火,他四处看了看,正瞧见了墓道边上那柄八宝八棱长柄雕花大锤,不禁暗道一声趁手,将黄金面具和玉匣放在一旁,跑去一把将其抄在了手中。
“老鲸,给爷们闪开来!”
王鱼一声大吼,抬腿就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