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间,
妖王,鬼王和魔王分别率领一支数千人的军队站在青石寨上空,严肃对峙着。
瑶民从未见过这样的阵势,全部安静的抬头仰望乌云一般黑压压立在云头上的人群,五位大祭司你看我我看你,脸上露出不祥预感,竟不约而同的看向盘子,眼神里满是厌恶和恐惧,认定这次灾难的罪魁祸首仍旧是她。
妖王长桀站在烛龙背上,神色淡然,看不出他在想什么,烛龙巨大的翅膀扇出一阵狂风,忽然发出一声高亢的嘶鸣,长桀看一眼烛龙的眼睛,烛龙便立刻安静下来。
站在他旁边的是魔王雪溟,他付手立在一条黑色巨蛇之上,蛇头向上仰起,时不时吐出血红的蛇信,红色的眼睛睁开,如铜铃般巨大,瞪着对面的鬼族士兵,仿佛它们是最可口的食物。
鬼王晚来一步,本想绑架长诺的计划破灭,又见损失一个重要棋子玉面生,心中藏着一股怒火,很想和妖族大战一场。
同时他也很明白眼下的形势,妖族和魔族并没有做好大战的充分准备,此时鬼族正好借着这股东风先发制人。
他看向盘子,眼神里暗藏杀机,语气也极为恶劣,“你毒杀我的手下,本王要你以命偿命!”说罢,看向殷离。
殷离领会他的指示,带着一众士兵把盘子围了个水泄不通。
盘子紧紧的扒住苏子笑的脖子,怕死的看着苏子笑,气息弱弱的说,“今天谁都要我的小命,我太苦命了!你不是说要做我的小跟班儿吗,我的安全就交给你保护了啊!”
苏子笑却说,“谁让你做事如此鲁莽?不清楚情况就对玉面生下毒手,现在这个烂摊子我怎么收拾得了?!”
盘子委屈的看着他,心想这个烂摊子搞成这样又不是我一个人的错。
殷离对盘子说道,“想必你就是那日火烧妖族祭坛的丫头?看来我真是低估了你!”
盘子对眼前这人没有什么印象,但见他周身狂傲不羁的霸道暗黑气质,猜到他来头不小,生出丝丝惧意,转头困惑的看着苏子笑。
苏子笑在她耳边低声道,“这是鬼族大皇子殷离。”
果然身份不凡,盘子定定的打量他,长得这么英俊,可一身黑衣面若寒冰的样子着实让人不寒而栗,他手上还有三枚风晴珠,如果能想办法逼他交出来,就有机会复活娘亲了,盘子不切实际的遐想一通,没自觉自己的命还受他威胁。
“杀了她!”殷离对手下吩咐道。
盘子顿时慌了神,挣扎着站起来,可脖子还横着一条大口子,失血太多,整个人像软骨虾一样趴在苏子笑怀里动弹不得。
苏子笑放下盘子,展开羽扇同殷离的手下打起来,尽力护着盘子。殷离的手下个个骁勇善战,嗜杀成性,面对苏子笑的反抗越战越兴奋,苏子笑是修行几千年的火狐,法力高深,一时半刻鬼族士兵根本近不了盘子的身。
鬼影瞬息之间就出现在盘子身侧,张开双手掐住她的脖子,眼睛陡然挣到极大,本就微弱的呼吸此刻已接近崩溃边缘。
神思迷离之际,看见烛龙展开巨大的羽翼俯冲下云霄,口吐熊熊怒火,视线之内的鬼族士兵都顷刻间化为灰烬。
耗尽肺腔内最后一点空气,她缓缓闭上眼睛,掐住自己咽喉的手指突然间松开,她感到所有的血液重新流回大脑,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深深呼吸,最后长舒一口气,终于活过来了!
传来长桀平静低沉的声音,“你还好吗?”
从死亡边缘挣扎回来,在睁开眼睛看到长桀的那一刻,盘子几乎热泪盈眶,不敢相信此刻离他如此贴近。
以她一贯的性格,她绝不会承认,这股不知道从哪儿冒出的浓烈的感情澎湃得快要让她疯掉,她就是控制不住,贪婪的看着长桀的眉眼,贪婪的呼吸属于他身上的淡淡气息,近乎痴迷的感受他掌心滚烫的温度,这一切属于他的温柔,那么亲切而熟悉,就像几生几世不曾舍得忘怀的回忆一下子重新回到脑海里。
此时,她竟像是一个闹别扭的小孩子,一会儿心满意足的微笑,一会儿害怕失去般紧紧拽着长桀的衣袖,一会儿皱眉苦恼的望着他,似乎在埋怨他怎么现在才来到自己的身边。
折腾了半晌,弄得长桀有些不明所以,更是不知所措,只好焦急的搂着她以为她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变得疯疯癫癫,感觉喉咙痛得难受,盘子最后才嘶哑的说,“还..好...”这时才伸手摸摸脖子,发现伤口已经被简单处理过了,血液没有再继续流出,甚感安慰。
长桀却并不怜惜,他用颇为严厉的声音指责道,“没有见过谁比你更会闯祸,私放犼烧了祭坛毁了我的祭祀仪式就罢了,今日竟杀害玉面生让鬼族抓住把柄挑起三界之战,你是三番两次违背我的意愿,别以为我就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轻饶你!”
明知他说的是事实,盘子还是不认命的反驳,“我又不知道玉面生是鬼族派到你那里的奸细,长诺被伤成那样,我是着急的替长诺出头才喂他毒药,而且我也想救他啊,只是没来得及而已。”
长桀闻言,语气温和了几分,“玉面生和玄机的身份我早已经知晓,本想秘密处理他二人,大事化小,不曾想你们竟明目张胆的捅破了他的身份,还杀了他,天下皆会误会是我派人杀害鬼族的人,如此一来就成了我妖族理亏,殷元良就是想趁此事先发制人。”
“玉面生虽然是鬼族的奸细,但是他毕竟在你身边这么多年,也是妖族的人啊,他要绑架长诺,杀了他哪儿就不对了?”
“话虽如此,可是他的双重身份背后关系到的三界和平协议,却不是轻易就能忽视的。”
“三界和平协议与他的身份有什么关系?”
“三界和平协议中最重要的一条便是,不论种族,不论身份和术法高低,妖魔鬼三族都必须和平相处,没有杀戮和伤害,没有轻贱和背叛,出于任何形式和目的的杀戮都会使得协议失效。换言之,一旦任何一方杀害另一方的子民,三界协议就会不复存在,三界和平就会被打破。”
“这么说,玉面生一死,三界协议就不做数了?”盘子唏嘘道,“这三界和平的保护罩也太他丫脆弱了吧!”
长桀点头,“我想,是订立这协议的人不想再让任何生灵流血牺牲了吧。可殷元良甚是阴险,从一开始,玉面生和玄机就是鬼族安插在我身边的棋子,就是想引我杀了他给他发兵的理由。可惜我最近才发现,若早一点发现,早一点想出办法,也不至于让你闯下这样的祸事,严格说来,这完全是我的错。”
盘子心想,可惜你现在才有这思想觉悟未免太迟了,我已经被卷进漩涡的中心难以抽身,鬼王拿我一个无辜的小丫头做战争的牺牲品,我不知道该恨他还是该恨我自己太倒霉。
殷元良见盘子被长桀救走,便狂妄大笑,“身为妖王却如此袒护一个手下,传出去岂不是让天下人笑话!”
盘子想说,我才不是他的手下,话未出口,长桀就说,“天下人如何看,我不管,我只知道没有我的同意谁也不准碰我身边的人一根手指。”
“素来听闻妖王最是护短,看来,这个小丫头与你关系匪浅!”
苏子笑闻言看向长桀,虽然答案于他来说很明了,但当着众人还是想听他如何解释。
盘子也转眼看着他,缥缈洞里的回忆还历历在眼前,她就算不在乎自己过去九世的回忆,也不能不在乎眼前这个男人与自己有着怎样切割不断的十世羁绊,一直在追寻他,一直从未放弃,如此猛烈执着的感情,不是平常人能够轻易理解
的。
可是长桀却淡然的说道,“我的事不用你操心。今日你摆出此番阵仗,是何居心不用我说,但我仍希望你三思而行,不要白白牺牲你手下那八千将士。”
殷元良道,“今日毁约在先的是你,区区一个女子竟敢给我鬼族带来奇耻大辱!我不过是为我鬼族大将讨回一个公道,让天下人看看,我鬼族不是那么好欺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