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龙殿内,青龙门后。
青龙凝视着镜子上反映着不是她自己模样的镜像,依旧没有任何反应的小脸微微动容了一下,看着镜子中魏寒蝉的模样。
『看来陛下终究是不愿意改变她的命数。』
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面前的镜子碎了。
光打在她面前的桌子,竟有一些奇妙的红色光点蹦发出来,下一秒,一朵鲜红的花朵便凭空从桌子上发芽生长,开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生长,停滞在最美丽的盛开状态。
原本还在迷茫失落中的魏寒蝉一下子变了,黑暗中,女孩的眼睛泛出妖冶的绿光,然后露出一个怪笑,灵汐歪着脑袋坐在床上看着面前的花朵,冷笑出声。
几乎是在同一个时间里,那朵花不见了,坐在她面前的是一个血红色衣服的女孩,脸上挂着她招牌式温婉的笑容。但是不管她怎么笑,笑容都是虚假的。
“只有陛下可以遇到这种事还做得那么决绝啊。”彼岸花呵呵笑了笑,她伸出手,手心里就出现一朵曼珠沙华,她又轻轻一握,那朵花便碎裂开了,血红的花瓣散落到空中,然后又燃烧殆尽。
“命数不可改。”灵汐看着她,眼睛里很冷漠,她在上来之前彼岸花就在命簿上把魏寒蝉的事情给她看了一遍,灵汐字天地所生,天命所归,这件事情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她更不会去干涉这些东西。
当初她救下魏寒蝉,是因为原本魏寒蝉就不会死在那里面,要不然就她自己帮她救了,要不然就是寒盈楹出手救她,魏家注定会变成这副模样,这个女孩这一事所得不到的,只能来世再要了。
就像天,生了她,又毁了她。
早就是注定好的。
“陛下明明是最可以改变命的,却是偏偏最不愿意改命的。”彼岸花调侃道,此时根本没有人会注意到魏寒蝉,所以没有人在他们周围。天边云层中有些许月虹,很漂亮。“你让我们这些不服气命运的人来说怎么办?”
“父神做所有事情都有‘他’自己的理由,任何人都不能干涉。”灵汐看着彼岸花,表情十分百无聊赖“怎么想着上来看我这孤寡老人了?”
“时间快到了,我就是想来问问陛下,已经准备好替生了么?事情可有什么进展?”
“这个不关你的事。”灵汐非常果断地拒绝了。
彼岸花点点头,似笑非笑地看了灵汐一眼,灵汐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她很讨厌彼岸花这种表情,太虚伪,感觉所有事情都被她算计着,真的恨不得把她一剑给杀了。
花妖有着最脆弱的生命,和最强大的灵魂。
彼岸花的真身身在黄泉,百万花海之中,谁能找到她的本体?要不然这家伙就是无穷无尽的。以夏青瞳的生体为养料而活,很难想象一个小狐狸竟然能够承受这么大的力量。
“有没有什么办法,把她的意识给存留下来,让她忘记自己已经死去的事实?”灵汐沉默了一会,竟然破天荒地说出这句话。
说实话彼岸花也没有想到,看了灵汐许久,随后笑了笑“当然可以。”
“到时候无常和有生过来收魂散魄的时候我会一起过来,只是这样的话她的魂便比常人脆弱了许多,陛下也知道,一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到底是为了几分执念,如果她发现自己死了,陛下可要坐好相应的准备。”
“时间足够了。”这个时候,外面有了一点响声,看样子是银镯办完事回来了,灵汐皱皱眉头,说道:“你走吧。”
“陛下。”
“什么事?”
彼岸花表情没有那么讨打了,她犹豫了一下,当真是无法直视灵汐灼灼的目光,说道:“您的朋友这几日都在黑沼,徐大人和青影殿下在招呼他们,可能无法等太久。”
“您确定……要和他们决绝吗?”
灵汐垂下眼眸,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看着前方,说道:“这是迟早的,让他们帮我缠着,等着我回来。神界可不是这些人该来的地方。”
“那个……归月公子,不也是……”彼岸花话还没有说完,被灵汐扫了一眼,便知趣地闭嘴,说道:“小女告退。”
桌上又留下一朵花,不过这一次这朵花已经枯萎了,没精打采地弯着杆,血红的花瓣也多了些暗色,仿佛时时刻刻都有血滴下来。
灵汐伸手把那彼岸花摘下来,拿在手里,一股强风从她手里冒出,把花朵搅得支离破碎。
第二天早上,魏寒蝉急急忙忙跑到魏冉的房门前,里面传来巨大的咳嗽声,也有侍女来来回回地跑路,她却被二夫人拦在门口不让进。
“夫人,小姐是担心丞相,您就让我们进去吧。”银镯说道。
“让蝉儿进来。”里面传来魏冉微弱的声音,声音比之前憔悴了许多,似乎还瘦含着血说的。二夫人没法,魏寒蝉连忙进了屋,就看到魏冉靠在床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床下侍女跪在地上端着盆子,里面还有血迹。
“爹。”魏寒蝉坐到床边,眼里泪盈盈的,魏冉见了心疼,本来想伸手帮女儿擦眼泪,魏寒蝉连忙自己擦了。
“爹没事,蝉儿别哭了。”魏冉抓过魏寒蝉的手捧在手心里,父亲温暖的手把自己罩着,总是魏寒蝉能残喘停留在这个世界的唯一念想。她不敢想象,要是没了父亲,她会怎么样。
“幸儿怎么样了,你有去看过他吗?”
魏寒蝉摇摇头“我昨天晚上不敢给你们添麻烦,今天早上就直接来父亲这儿了。”
魏冉叹了一口气,魏寒蝉这才发现,父亲真的是老了,蓝眼睛十分浑浊,魏寒蝉的眼睛和魏冉很像,可是长得却更像她娘。魏寒蝉已经记不清楚母亲的样子了,可是父亲总是会喜欢看着她,然后和她说,她和娘亲长得很像。
魏冉的头发不像萧啸那样还是一片茂密的浓黑,已经是灰色的了,明明和萧啸年龄差不多大,却因为过度的操劳和用脑,变得这样残弱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