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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出谷

由于当天所采草药并不多,孙谷香王二家回来后第二天便开始再准备接下去的用量,胡凤阳也过来帮忙。在寂静的溪边,在空旷的山谷,孙谷香详细地教胡凤阳辨药识药。孙谷香想着这一路走来,相处时日虽然不多,但每当危难的时候总有胡凤阳在身边,自己也是很幸运,稍微感到一些安慰;但是又想到王小妞那可爱的面容不免又闷闷不乐。她看了看身边认真在找草药的胡凤阳,说道:“胡大哥,你知道做医生有多难吗。”

胡凤阳微微一笑,说道:“治病救人应该是件很有成就的事啊。”

孙谷香说道:“但是有时候也是一件很残酷的事。因为你知道病人的所有病痛,你会和病人一起承受所有的心里煎熬。”

胡凤阳点了点头。孙谷香接着说道:“随着毒性的发展,药丸失效后,小妞的骨关节和肌肉会慢慢的疼痛,疼痛会每日的增加,直至病人自己无法承受,我无法想象小妞被疼痛折磨的情景,甚至我都不知道我把她从死神中暂时拉回来是对是错。”

胡凤阳轻声说道:“幸亏有了你,我们才有机会再想办法,也是你给了王二他们一家人希望,你做的是对的。”孙谷香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我怕最后让他们又失望。”胡凤阳用手抚了下孙谷香的肩膀,说道:“放心好了。”

这时,远处出现两个人影,一前一后朝着他们的方向而来,速度很快。一会儿两个人已到跟前,正是王二和史不改。史不改一站定,向其他人打了声招呼便将三人往树林内引。待到了树林内,史不改稍微酝酿了下,对孙谷香和胡凤阳二人说道:“我想把王小妞的情况跟王二先说一说,让王二有个心理准备。”王二被史不改引到这边来,正自纳闷,听这么一说,心里也紧张起来,他转向孙谷香,焦急地问道:“姐姐,我妹妹病情怎么样呢。”王二虽年纪才十五六岁,此时却已有大人般的责任感。孙谷香半晌不语,明白王二知道后心里会很难受,但心想还是让王二心里有所准备好,于是便将小妞的病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王二。王二眉头紧锁,说道:“你是说小妞只有三个月的时间了。”孙谷香无奈地点了点头。

史不改接口道:“孙姑娘之前说了还有一线希望。”

王二沉浸在悲愤之中,问道:“怎么做才能救小妞呢,只要能救小妞我什么都肯做。”

史不改对王二说道:“江湖上有一个教,叫天阴教,精通蛇毒,有可以解毒的药。我们必须得先出谷,找到天阴教,之后再走下一步。”

胡凤阳问道:“史大哥熟知江湖之事,对拿到解药有多少把握?”

史不改向其他人拱了拱手,说道:“我本来酒鬼一个,浪迹江湖,为了我两位弟弟的私事拖累了胡兄弟和孙姑娘,这一路下来让你们两位遭了不少罪,心里甚是感激。这个也是只有一个缘字才能说的清楚。但是世事难料,我们必须先设法出谷,后续我再向各位说明。谷中规矩太死,谷主绝不允许我们出谷,现在我看只有王二能帮助我们出谷。”

出谷这个话一说出,王二也显得有些踌躇,略一迟疑道:“我没有出过谷,对出谷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我爹爹曾经说我内力还有欠火候……况且我自己试过,也只能看到谷顶而已。”

史不改看了看胡凤阳,说道:“我想到的也是王二内力不足,这个事可能得靠胡兄弟了。”

胡凤阳点了点头,明白史不改的意思是想让他将内力传送一些给王二。对于习武之人来讲,外功可以取巧,但内功却不行,必须与日俱进,将内力传送一分于别人,自己便少了一分。胡凤阳对王二说道:“现在要事当前,我可以将内力传送于你,可抵的上你两年的修为。”

史不改和孙谷香都知道胡凤阳此举实际是舍己为人,言语之中并无半点拖泥带水,心中暗自钦佩。孙谷香见事情有所转机,内心不禁有点激动,说道:“史大哥,那我们如何开始准备。”

史不改沉吟道:“按当日我们滑下谷底的情景来看,这个悬崖估计有两三百丈高。我们四人分两头行事,胡兄弟这两三天教王二内功修行;我和孙姑娘到山林中砍树,以树皮做绳。”

众人点头称是,虽然知道小妞的毒还有救,但是毕竟结果如何还无法预料,王二眼眶噙满了泪水,几乎欲夺眶而出,孙谷香一把将他揽在了怀里,王二说道:“姐姐,我一定要救我妹妹。”孙谷香说道:“会的,我们一定跟你一起。”

第二日,孙谷香三人以要采药为借口便出了院子。到了约定的山林内,王二已等在那边。兵分两路,史不改和孙谷香到树林内,制作绳子的树皮必须质地柔软,柔韧,因此必须先挑选合适的树种,取下树皮后,经过晾晒、揉搓、衔接才可用。

胡凤阳和王二到了一片空地,周边也是树木环绕,人迹罕至,正是练功的好地方。胡凤阳让王二在空地坐定,先教授其真气吐纳之法,凝神聚气,丹田运转。王二认真记诵胡凤阳所传的口诀,按步骤操练起来。胡凤阳并不急于将真气输入王二的体内,而是先传授运转之法,以免真气在王二体内互相冲撞造成伤害。经过两天,见王二真气运转已顺,胡凤阳便将真气输入到王二体内十二经脉。手之三阴,从胸走手;手之三阳,从手走头;足之三阳,从头走足;足之三阴,从足走腹,阴阳相贯,如环无端。

真气一传入王二体内,王二便觉一股暖流持续流向体内,如水池注水一般,顿时红光满面,汗流浃背。王二立即用所学之法运转这股真气,将它融入体内。传送完毕,胡凤阳再教王二运用真气的方法,王二仔细揣摩。经过两三天的反复传授,胡凤阳对王二说道:“等你运转自如后,便可运用在你之前所学的轻功上,看看效果如何。”王二点了点头,认真运气起来,半个时辰,王二跳了起来,用力一跃,发力在树林里跑了起来,树林内树木林立并没有路,枝干纵横,王二左避右闪竟毫不影响,如一阵风般刮过,树叶纷纷落地。王二一直跑出树林,发现比之前轻松许多,以往到这里便气喘心跳,现在却心平气静,自己都不敢相信。

这头,孙谷香和史不改也已准备的差不多,绳子已做好,两人详细检查了绳子的衔接处,保证牢靠。孙谷香又采集了制作药丸所需的草药,这些药丸可保证王小妞三个月的用量。两头都已准备就绪,四人聚在一起,不禁心潮澎湃,跃跃欲试。但对于王二来讲,心情更加的复杂,一个是要离开从小生活的地方,还有自己的亲人;二是离开后就不能守在王小妞的身边了,不免有些担心。

时间紧迫,事不宜迟,四人商定今天晚上子时就走。孙谷香对王二说:“我们这次悄悄地出谷,为了不让你父母和小妞担心,你晚上出来前在家里留个信。”王二应道:“好的。”

回到屋里,孙谷香心里泛起了些不舍,想起这段时间婆婆无微不至地照料,待自己如同自己的孩子一般,充满了感激。于是孙谷香也提笔写了封信,跟她和谷主说明情况,并且拜托婆婆帮忙看着王小妞,并附上自己的香囊。

子时已到,夜空中零星分布着几颗星星,四人相继来到悬崖下,孙谷香已换上来时书生的装扮。此时,四人抬头一望,感觉崖壁与天空已混为一体,倒吸了一口凉气。史不改将绳头绑在王二的腰上,拍了拍王二的胸脯说道:“小兄弟,你到了崖顶,就将绳子绑在树上或者石头上,使劲把绳子甩三甩,到时我们就知道到了,我们就往上爬。”王二点了点头。孙谷香嘱咐道:“弟弟小心一些。”王二抬头看了看天,胸有成竹的说道:“大家放心,姐姐你们等会爬的时候也小心些。”胡凤阳三人点了点头让到了一边。王二长吸了一口气,一运力,身形往上一窜已往崖顶而去。此时王二多年苦练的用脚尖运力的功夫就帮了大忙,因为在悬崖峭壁,人无法在崖壁上借力往上,而王二则可以将力道集中于脚尖,只要崖壁稍微有些突兀的地方,王二脚尖轻轻一点,便可借力向上。因为爬的是推磨四鬼上崖顶的地方,王二爬不多时,依稀可分辨出爹爹他们上顶时的痕迹,也依稀可分辨出落脚点,沿着落脚点一直往上便顺畅很多。王二已往上爬了一个时辰,孙谷香三人在底下盯着绳索不断地往上,随着时间的流逝绳索往上的速度慢慢地变慢,三人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王二虽然放慢了速度,但自己觉得爬上去应该没有问题,过了半个时辰,王二已经看到了崖顶,于是手脚并用,一个勇劲跃上了崖顶。跃上崖顶,紧张感一松,人竟有点虚脱的感觉,但王二不敢停顿,见不远处一棵大树,便跳了过去,将绳索从身上解下,在树干饶了五六圈后绑定。回到悬崖前用劲甩了三下绳索。

史不改三人见绳索不再往上,预计王二已到了崖上,又见绳索晃荡了三下,心下已确认,心中大喜。史不改拉了拉绳索,说道:“胡兄弟你武功较强,你先上,到了顶上可以帮忙拉一拉;孙姑娘中间,我断后。”胡凤阳说道:“好,两位小心,”关切的眼光扫过孙谷香,孙谷香也点了点头。有了绳索可抓,便可借力用力,胡凤阳展开轻功,借着绳索,往上速度也很快。孙谷香、史不改相继一段距离也爬上了绳索。

约摸过了一个时辰,王二正坐在树前,黑暗中看着绷直的绳索。忽然两个人影飘忽过来,王二一惊,抬头一看正好与来人四目相对,对方也是吃了一惊,厉声喝道:“王二,你怎么上了崖来。”王二认出声音,此人正是爹爹,他们乔装成黑白无常正守卫在崖顶边上。王二一时惊的语无伦次,说道:“我…我…为了…那解药…”此时两人已经看到树上缠着一根绷直的绳索,一端通往悬崖边,顿时明白了过来,王二他爹又喝了一声,打断王二解释,说道:“你干的什么好事。”往前抢了一步便要过来扯绳子,王二一急,扑过去一把抱住他爹,口中喊道:“爹爹,别,别,为了小妞…”王二拼尽全力,用头直接顶在他爹的胸口,他爹竟然推不动,怒道:“谷训你都忘记了吗,”一掌拍在王二肩膀,王二一踉跄,仍然死死地抱着他。这时,白无常已跳到了绳索边,用力提了一提,竟有些沉重,说道:绳索上肯定有人。白无常指尖一用力,已掐断了绳索。王二眼见阻止不了,一个大喊:不要,言语中已经带着哭腔。随着白无常放手,绳索随即向悬崖溜去。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人影跃上崖来,此人正是胡凤阳。他以最快的身法已经快到崖顶,突然绳索一松,情急之下,运力于指尖,往崖壁猛的一戳,五指没入石内,好在崖顶就在眼前,一个使劲便跃了上来,站在悬崖边上。在这危急时刻,胡凤阳仍不忘死死抓着绳索,顺势将绳索往自己腰间缠住。白无常已跃到了跟前,连出几掌打在胡凤阳身上。胡凤阳缠好绳索方才腾出手来,用掌力逼开白无常,双脚死死站定,所幸感觉绳索往下的力道并没有减轻,说明绳索上的两人并没有被刚才的变故荡开。胡凤阳深吸了一口气,稍稍观察了下四周,运力于掌。黑无常抛开王二也冲了过来,黑白两人一起夹击,掌如雨点般向胡凤阳扑了过来,胡凤阳无法躲闪,只能用内力迎击,由于掌法没有对方快,身上不时地中掌。周旋了半个多时辰,两个人影抓着绳索出现在了崖前,正是孙谷香和史不改,因为史不改内功较强,在半程已追上了孙谷香,因此一同到达。孙谷香一到崖上,顿时瘫坐在地上,已经筋疲力尽;史不改站在原地稍喘了口气。

胡凤阳刚才硬生生吃了无数掌,这时见史不改和孙谷香已经上到了崖顶,忽然一个怒吼,仿佛压抑、积攒了很大的力量一下发泄而出,跃上一步,双手全力一出,黑白无常还未接触便被弹了出来。史不改见胡凤阳脸色发红,眼睛布满血丝,似乎有点把控不住自己,一个箭步上去抓住了胡凤阳的手臂,怕胡凤阳失控杀人,见王二呆在旁边,手一挥,说道:“王二,扶一下孙姑娘,咱们走。”

王二稍一清醒,跳了过来,扶起了孙谷香,史不改抓着胡凤阳,四人窜进树林,隐没在茫茫夜色之中。四人跑了半个时辰,王二想起爹爹不知伤的怎么样了,急忙问道:“我爹爹受伤了,不知道怎么样了。”史不改回道:“你爹爹只是被掌气所伤,不碍事。”此时,孙谷香体力已经恢复了一些,胡凤阳脸上的红晕也慢慢的退去,渐渐恢复了神志。四人加快了脚步,好在天亮之前能出云梦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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