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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假如他是大禹(2)

“说不出来了吧,还正反呢。你别瞪眼,妈可是为你好。”看着紫婕眼睁得更往圆里去,她说道,“紫婕,这一点咱们总该清楚吧,你紫琴姐就是怎么着了,也绝不会是故意的,了解你的心以后,她自会撤身而去的。”嘴上这样说着,张太太心里忽悠一下,有一种怪怪的感觉。不错,她只能这样劝女儿,可不知为何,话一出口,她自己先没了把握。在与紫琴的接触中,她颇有所感,还没来得及对先生说呢,那戏剧性的场面就出现了。刚才她也没说,何必呢,就现在这样,他这从不知愁,从不知慌的人,都那番模样了,她若是说出来,他就会觉得,怕不光是为他人做嫁衣了,该是为他人买了结婚钻戒了。谁都知道,树青是太难得的一个青年,不是为此,谁不会端着架子呀,这么大家业,怎么说也挺不错的千金,这几年愣是惨淡经营的,不都是为了他嘛。可就在将将要成好事时,偏杀出个紫琴来。这要是别人,她必是都不会往眼里夹的,唯独这紫琴,这外表无比温婉的孩子,竟让她心里不禁有些寒。她觉得,在紫琴那无比清纯美丽的外表下面,有着很深的城府。很少人会感觉到这一点,那孩子太聪明,极善于不露痕迹地做事。她甚至会假装不食人间烟火,不晓任何俗事,而其实,在任何一点小事上,她都是要当公主或女王的。这也难怪她,在幸运之星下长大,集美貌、家世、聪慧于一身,永远在聚光灯照射下,又不是那生性恬淡的,能不养成那习惯吗?随着阅历越来越广,她还一定要造成这种局面:她本无心,但众望所归,却之不当,不得已而受公主或女王之称。

“你肯定吗?”紫婕是愿意相信母亲的话的。“肯定。”张太太咬着牙回答。“那好,我就等两天,等她自觉退出。再说,她们明天就该回上海了,树青还能追到那儿去不成?”紫婕露出无可奈何的样子。“好,你知道等就好。你记得以前和你说过的嘛,值得的事,你有时就得肯去等,不能什么都立逼着要呀。”“现在我才明白,过去你和我爸怎么说,我也不信。”“好,大小姐往懂事那儿发展就是好,什么时候都不为晚的。”“说是说,这一分一秒的,多难受呀,妈,我真苦!”

“傻丫头,你这就苦了?你别胡说了,也是的,你哪儿受过苦呀,得,现在为了你的心,您就受点儿苦吧。”

“妈,你得陪着我。”“好好,我的大小姐。哈,这孩子养的,高兴时找人家玩去,难受时想起妈来了。”

“那怎么了?”“没怎么,我欠您的,行了吧?你先等我一会儿,我出去10分钟就回来,你洗个澡,不正好?洗完我也回来了。”“好吧。”紫婕也想不出别的事可做。

“哎哟,太太,您说这事,可怎么好呀?您先请坐下。”关太太正和先生,还有英堇翠菊,团团坐着发愁呢,见张太太驾到,如见救星。

“是呀,和咱们原来想的不一样,不过别愁,愁也没用的。”张太太边说,边坐了下来。

“是,道理咱都明白的,可就是管不住自己呀。唉,我是心疼紫婕,让她受委屈了,我这心里就是个难受了。”

“我知道你们娘俩儿,那亲劲儿,我这当亲妈的怕都比不上呢。”“那孩子那么好,咱想少疼她,都不由自己呀。唉,您说这话儿是怎么说的呢?”

关太太皱着眉说。“都怪我,我一直跟着我哥就好了,就不会有这事了。”英堇出来检讨。“可不呗,你就是,一步不跟着小黑,就咋了?惹出这么多事来!”关太太责怪女儿。

“人家这不是认错呢嘛?”英堇小声说。“现在说啥不都晚了?你跟紫婕那么好,那边又是你亲哥,怎么就不能把小黑先放一边?”关太太的气更见大。

“关太太,你也别怪英堇了,这事都是该着的,用句俗话说,是命里注定的,不然也不会那么巧。”

“那就注定这么着了?”眼见着关太太此刻不光是气了,还有个急字加了上去。“有你这么真心喜欢她,紫婕这丫头怎么都值了。”张太太笑着说。“那可不是,我可是一定要她当我儿媳妇的。”关太太郑重重申道。“好,好,我也愿意送给你当儿媳妇,可现在出了这岔子。”“所以问您呢,您说我们该咋办?怎么和树青那孩子说?”团座说道,太太火急火燎的,刚才哪容他说话了。

“你们要问我,那我说,千万别说他,不该怎么样,本该怎么样。他是有主意的,越说他怕他越不听呢。”

“那就由着他的性儿?”关太太心有不甘。“劝导也要慢慢来,现在他正在最火热的时候,劝什么能有用?你们问问他学习的情况,未来是什么打算,也就是了。”“那这最要紧的事就真由着他了?”关太太还是不愿意。“不由着他,他没准能做出啥来呢。退回多少年他小子就敢不吃饭,现在还不得有更新鲜的招儿对付咱们?”团座说道。“这咱还不明白,就是急人哪!”关太太这心,恨不得比张太太还用得苦。“关太太,你记住,一定不要急,怎么着你也该相信树青,他总能明白过来的。”“您就肯定他能回心转意?”听关太太这一问,倒像张太太和树青更亲一般。“应该是吧。”刚和先生做了那番分析,张太太觉得更有把握了,“他应该能搞明白,他娶什么样的女子更合适的。”“可不是嘛!我也不是说紫婕的表姐不好,可就是,配树青不合适,真要是树青把她娶来,我都想不出那日子可咋过!”关太太说。“对。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咱们就等树青自己认识到这一点吧。”张太太说。“那得啥时候呀?”关太太比谁都急。“得给他点儿时间吧?关太太,你总该相信树青吧,即便一时冲动,他也终归还是会冷静思考的。”“是呀,要是连那都做不到,他这书不就都白念了?”团座说道。“那咱们只有等他明白过来了?”关太太又问,“别的啥都不说不做?”“对,千万别禁止他如何如何。”张太太嘱咐道。“那他要是去会紫婕的表姐呢?也由着他?”这次关太太提得很具体。“随他去吧。要知道,只有和她接触,他才能认识到,两个人将来在一起是不合适的。”

“您坚持让我们这样,我们只有照办了。要不然,依着我呀……”“你能咋着?还不是越管越糟?”团座抢白太太。“有能耐你把他管好呀。”太太也不示弱。“得了,你们就别内讧了,连一致对外都不知道。”翠菊说了话。“那谁是外呀?你哥是外?”关太太问。“至少紫婕她表姐是吧。”英堇说道。“哈哈。”她这话倒引得一直不快的众人一起笑出了声。

“我的大小姐,您还回来呀,把我急死了,你这是上哪儿去了呀?”紫琴的母亲一直在饭店房间里如坐针毡的,终于见女儿推门进来,舒了一口气,忙问道。“我不是告诉你出去透透气吗?到大街上走了走。”“和那个树青一起?”

“是呀。北平的晚上真好,上海是繁华,可就免不了个乱了,在这儿,要是找对了地方,真能发现一种静谥之美呢。”“你们去什么静地方了?”“什刹海。”“怎么想起去那儿了?”

“这饭店的服务生推荐的,真是去对了,那儿真是太美了。”紫琴一副回味无穷的样子。

“你还真有闲情逸致,你妈这儿都急死了。”“急什么呀?”“为紫婕呗。你可知道,人家两家早就订好了,要当亲家的。”“这都什么年代了,我姨怎么还包办呢?”“也不算包办吧,并没正式订下来,就是心里都特别愿意。”

“可人家本人这不是刚从国外回来,两家家长就是天愿意,不也得本人同意才成?这又不是小地主家,地主婆做主,地主少爷也就不言声了,娶谁都是娶。”“你这孩子,还这儿说风凉话!你紫婕妹妹,自从见了人家的照片,就一门心思的,别的男人她连看都不看。”“那就是紫婕的问题了。你看上人家,就能保证人家看上你?”“还说呢,要不是你,他可不就看上紫婕了?她还不够好?”“妈,就说是亲戚咱们也得说清楚,紫婕比我就是有差距,而且怕还不是一星半点的差距吧。”“看你这得意劲儿,幸好你知道,在外面要克制。谁能想到呀,你这清纯文静的小姐,实际上这眼高过顶的,真是不得了。”“我高傲还不该吗?我哪样儿不强别人许多?就说刚才的事,我没主动去对树青如何如何吧?”就是对亲妈,她也略去了自己对树青的嫣然一笑。

“我不管这事怎么起的,我就要你答应我,不再去招惹那个男孩子了。你知道,我和紫婕她妈,虽不是亲姊妹,真比那还亲呢,小时候我常常在她家一住就是半个月,我就住在她房里,两人每天一起玩的,要好得不行。后来我嫁到上海去,是离得远了,可那情分可是一点儿也没淡呀。”

“那依您的,我就不能理树青了?”“你说呢?”“您是要我说心里话?”“当然。”

“那我还想晚几天。”“你什么意思呀?”“我还没和他来往够呢。”

“哎哟,我的大小姐,你妈求你都不行吗?就为了我,为了你姨,行不?”“妈,看您,急什么?我也没说和他没完了,是不是?再见他两面,最多三面,行吗?”

“为什么还要见这几面?一定要让人家深陷其中不能自拔了,才算完?你可不能这样!”

“妈,您可别冤枉我,我不是那意思,我就是觉得,他挺好玩的,舍不得就这么和他断了。您知道,他身上有一股清新之气,那是这儿这些纨绔身上绝对没有的,您想想,他上的是剑桥呀。”

“那你就准备和他没完了?”“妈,我不都说了吗,再有两三次,就够了。”“你保证不会没完没了?”

“我保证。”“那好,不过我问你一句,对了,你要记着,你可保证了,要算数的,然后我再问你。”

“您请问。”“你怎么就能下这决心的?我看得出,你是很喜欢他的,而且,你哪就肯让了紫婕了,你妈还不了解你?所以我这儿着急呢。”“两个原因。”

“哦?你都这么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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