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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风停云至

枫城城外,一处山脚云雾飘渺,偶有鸟鸣迭起,环境甚美,用来居住再好不过,但是再有钱有势的人也不敢打这个山头的主意,不说多的,就面前飘扬的几面绣有“剑”字的旌旗就足以喝退一切歹人。

平日里,因故种种,此地鲜有人问津,但今日不比往昔,因为今天这里将举行剑宗收徒大典最重要的一环——收徒试炼!但凡想进剑宗之门者,出身虽重要,但天赋更被剑宗看中,而检验其基础功底扎实与否的途径,就是这收徒试炼了。

过了这关,就代表你是剑宗的人了,过不了的话,也就只能摇头拂袖转身而去了,因此这场试炼之重要性显而易见了。

这也难怪平日无人踏足之地今日会人满为患,但览全局而观之,明显是眷属多于受试之人,一人受试何至于如此兴师动众?更为奇怪之事,乃是如此之多的人与此聚首,竟无半点杂音,鸟鸣尤可闻,枝颤声依晰。

“哦哦哦”一声鸡鸣洞云而下,响彻山间,继而婉转,触及山脚,其声虽微,但声至之时,刚才尚无动静的人群忽然炸开了锅,就在人群沸腾之时,一路人马呼啸而来,人群见之,急忙闪退撤出一条道来,非为躲闪车马,而为让道入试,何为此许人也?马背之人,身着白色紧身袍服,背负带缨耀光长剑,胸佩绣章,内躺一“剑”字,看来此番人马乃剑宗门徒。

马队中央有一红木花矫,四人负之,庄严非凡。马队行至山脚上山路前止步,花轿也因此着地,触地之时,一缩灰影于轿中闪出,腾略空中,翻滚数圈,踏马前行,眨眼间,就见一灰头老者负手背人立于上山阶梯之上,人群再次哗然,纷纷拍手叫好。

老者转身,神情严肃,略扫人群,一息缓释:“众受试弟子听令,携受邀铁令登记入场,不可顶替入场,经查违规者,诛!”

一语喝破万人胆,刚才沸腾的人众骤然冰冻,一呼一吸有如雷声贯耳。与此同时,方才的人马队于老者前方一字排开,俨然一副检查哨站模样,然后人群中走出一队垂髻晚生,规矩有序的排队入场,观其面容,紧绷有褶,似尚未从老者威慑中苏醒过来。

太阳在山上慢慢爬着,参试者在哨前缓缓挪着,虽然难免不让人生怨,但在这位灰衣老叟眼皮子底下,也不见得有人敢闹事。

这位灰衣老叟也是怪异,自打其出场一来,便立于台阶之上,威压侧漏,虽说身任监考官之职,严肃待考理所应当,但他这也过头了吧,典型一被人借了巨款赖账不还之相,双眼寒芒乍放,对每个过哨之人全身扫描,每个被他眼神杀过的参试者都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更有胆小者吓得屁滚尿流而去。

太阳在爬着,人在挪着,就以为这次入场检查会这么无趣平淡地过去时,终于还是有人打破了这个僵局。

“想必这位公子便是影剑门门主之子,凌影少公子了吧?”循声而去,开口之人竟是那灰衣老叟!更不可思议的是,这老家伙居然背稍前倾,面带微笑!什么人这么有架子?

在瞧时,见一公子年转身而来,观其面容,这不是昨日巷中与少年相遇之人吗?就其昨日出境之况已是浮夸非凡,今日得此老叟哈腰询问,这人来头不小啊!

“正是在下。”这位公子完全不买老叟的账!看到这里,本来缓行的队伍更是停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就聚集在了这里,有人双手交叉,等着看好戏,有人两股战战,随时逃命。

“公子真是不领情,老朽好心搭话,怎的让你杵了一鼻子灰,这让老朽如何是好?”我的天哪,这还是刚才那个神情严肃,杀人于瞪眼之中的老妖怪吗?

众人也是面露惊异,唏嘘不已,明显这位老叟于刚才树立的威望轰然倒塌。

“好心?剑宗的好心本门受之不起啊。本门弟子天赋拙劣,哪能进得了贵宗这天眷之所?还望贵宗高抬贵手,放我等劣徒回门自灭,也给其他有才之人更多加入剑宗的机会。”

毫不留情,一点面子都不给,这下气氛更加凝重了,别人挤破了脑袋也想进剑宗大门,这位公子居然公然叫嚣,请求退出,这于常人来说已是不可思议之举,于剑宗门徒来说,更是极大的侮辱!

这不,话音刚落,哨队人众虎躯一震,几柄泛光长剑陡然出鞘,于阳光之下更加刺眼,射得人群抬袖遮眼,而就在人群这一晃的功夫,几柄长剑已对准这位出言不逊之人,一瞬间,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目光再次聚集到灰衣老叟身上,很明显,只要他稍一张嘴,面前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公子也得丧命于此了。

太阳仍在慢慢爬着,人群这边却没了动静,突如其来的变故着实让在场的人没了神,要知道,这可是剑宗的地盘,没人敢站出来当这个出头鸟,再说了,这是这个公子摊上事了,于己无关,何必为了一来路不明之人引火烧身?

虽说于局外人而言此事无非徒增茶余笑料,但对于这位公子的伴行家奴来说,这可让他们急得上窜下跳了,你说让他们救主吧,这不摆明了要跟剑宗的精英门徒干架吗?这坐视不管吧,主子出事了,回去肯定也是要遭殃的,所以他们会怎么做呢?喂喂喂,怎么,怎么就这么悄悄咪咪的走,走了……

“哈哈哈,凌公子真是不给面子啊,这收徒之事并非老朽所管,政治外交问题也是剑宗本部之意,你这把怨气全撒在我一老人身上,不合适吧,呵呵。”

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知晓这老叟的人简直下巴都要掉下来了,而不知晓的,也是对这位老人脾性之好感到奇怪。

现场再次出现异样的寂静,如死一般,仿佛连太阳都被这个场面惊呆了,停住了它的脚步,静观事态接下来的发展。

就这样,一言不发,这群人在这里耗了一个上午,太阳早已悄悄咪咪地爬到了人们的头顶。人群之中绝大多数的衣襟已被流汗浸透,扒下来就是一件水衣,拧一拧就可制造出一挂小型瀑布,但即使是这样,还是没人敢站出来说一个字。

此处谁最大?灰衣老叟是也;他在等谁回话?凌姓公子是也;这位公子不搭理老叟,摆明了让老叟没台阶下,要打破僵局要么老叟示软,吃定了这小子的亏,要么公子赚够收手,给老叟台阶下,不过,这都过了一上午了,公子想要的,明显是第一个结果,碍不下面子的老叟也是奉陪到底,于是乎,苦煞了外面被太阳暴晒的劳苦群众咯,此刻他们的心里,一定是想咒骂死这两个家伙,害自己晒完正面晒反面,里外三分熟了!至于为什么上面两位为何能如此坚挺,嗯,你们可躲在树荫里呢!!!

“呵呵,凌少公子真是不饶人啊,那得了,老夫替剑宗给你赔个不是可还让你满意?诶诶诶,把剑收起来,别吓着这位公子了。”这老叟也终于是熬不住了,彻底放弃了面子,不跟这位公子一般计较了。

只一瞬间,话音刚落,那帮举剑弟子应声而倒,躺在地上吆喝手疼,场面之滑稽,引得刚才那些还在发牢骚的人破怨而笑,也算得是对他们的一点小小补偿。

“干什么?都给我起来?堂堂剑宗入室弟子这点小苦都咽不下?如此不成体统,惹旁人笑话?信不信我立刻打断你们的腿,让你们一辈子躺地上?起,摆盘龙迎敌阵!”见此情形,灰发老叟变身赤脸张飞,一阵咆哮,面部充血精彩,头发愤然冲冠,眼珠睁得溜圆,看样子,老叟是把刚才从公子那儿吃过来的瘪全撒在这帮小喽啰身上了。

那帮弟子闻罢此言,慌乱不已,再次操剑起身,于众人面前摆出一环状剑阵,齐声高喊:“喝!”阵状之盛,引得众人再次鼓掌称赞,见此情形,老叟也是颇为得意,一手负背,一手捋须,左右扫视,一丝笑容缓缓爬上脸颊,但目光扫及这位公子时,鲜有的笑容再次僵住了,在发觉公子脸上尚残有一丝诡谲的笑痕后,更是再次板回了脸,移走了目光。

“哎呀,我说怎么这么久还没有一位弟子登顶,原来你这还没放人开始啊。”就在这里闹得欢腾的时候,一声抱怨响自隐逸于老叟身后的石阶之路,随声而至之人,也是一袭白色紧身袍服,看来他们也是剑宗入室弟子,声音逝于人耳之后,一位中年男子出现在石阶之上,观其面相,这不是昨天于飞凰院处的搞登记的人吗?

“哦,差点把正事给忘了,应试弟子检验完毕与否?”灰衣老叟一拍脑袋,尴尬笑道。“禀长老,应试弟子应到一千七百四十一位,现场签到检验合格者一千七百四十人。”

“唉,果然还是没来吗?”言及此处,这位灰衣老叟竟是流露出一份惋惜,何人如此好命,令得这位大师这般变态?诶,话说回来,我们的少年呢?

闻过此言,神情变化丰富者,尚有两人,一人是刚才下山吆喝之人,但其面容下沉,似是愧疚之相,一人就是这位胆大妄为的凌姓公子,其目光向天,似是回忆之相。

“好了,不等了,本届剑宗枫城分部收徒试炼目标只有一个,半个时辰内登顶者,视为合格!你们刚才登记时收到了一个硝烟发信器,如遇不可脱困之险情,拉下此线即可发出信号求救,但也视为弃权,没听清也不重复第二遍,出发!”闻罢老叟讲言,众应试生先是一阵懵逼,疯了似的朝石阶涌去,队伍中隐有咒骂之音跌宕,一时间,整个山都震动起来了。

“长老,往年试炼给的时间都是三个时辰,您这半个时辰,太勉强了吧?”

“哼,就是因为往年试炼难度太过低下,招收之人次多于优,这下逼一逼他们能助我宗留下更优秀的人才,你们也跟上吧,随时注意黄烟信号。”

“是!”众弟子应声而散,那位中年男子却缓缓挪向老叟。

“阿木那边还没有消息吗?”老叟似是知道中年男子所为,先一步质问。

“回长老,木师兄已带人满城搜查,应该快有结果了。”中年男子头也不抬,似是做错什么。

“哼,连个人都找不到,你们在城里是干什么吃的?!”老叟又是一脸涨红,何事足以令其如此大发雷霆?

“长老息怒,只要他尚在城中,木师兄就一定能找到他。”中年男子把头又埋低了一点,话语略带梗塞。

“那他要是不在城中呢?”“额,长老放心,那人来时对我部赞赏有加,恐不会轻易放过入宗之机会的,再说,他既有总部长老之令,更加肯定他会来报道的。”中年男子说这话时汗如雨下,领子一截已浑然湿透,头又埋低了一点。

“但愿如此,哼,我真想挖了你的眼睛,居然仅以木令贫贱就把来自总部的贵客撵走了!看清楚了,这可是黄花梨木!只有本部资历最老的长老才能拥有的荣誉之物!”言及此处,老叟手上掏出一枚木牌,其上镌一“剑”字,脸上表情复杂,又是愤慨,又是倾羡,但过后代之的,是担忧与后怕。

“是是是,是在下眼拙,不识真神驾到,是在下有眼无珠,还望长老开恩……”中年男子闻及此言,彻底慌了神,双手轮番在他那张被汗浇灌过的脸上抽打,触及之处,如有泉迸。

“好了,你们也没见过这等信物,也怪不得你们,算了,先把这批弟子弄完再说,能够半个时辰爬完这座山也算得优秀,希望他们带给我部一点翻身希望吧,走!”随着最后一声落地,石阶上在没人影,留下下面的护送人群继续等待。

过了一会儿,一处树阴扭曲窜动,一个黑影从中出现,随即消失在了树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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