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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洛阳棋局

八月二十五日,一个注定会载入史册的日子,宦官外戚士人三方互相钳制的局面终于在几个月的和平之后开始崩溃,外戚率先联合势微的士人对宦官下手。在黄巾之乱中步步高升,并且进一步掌握了兵权大将军何进,终于是按捺不住寂寞,准备诛杀深得灵帝宠信的,垄断着国家经济命脉的宦官集团——十常侍。

然而,屠夫出身的何进是极为武断的,就像是当初他得知了黄巾之乱将起时,盲目的下令诛杀洛阳乱党,反而加快的张角的起义一样,鲁莽与打草惊蛇一向是何进的专长。

这一次,他放弃了自己所掌握的绝对兵权,放弃了“先请奏皇帝,再清君侧”这种名正言顺的做法,而是单骑入宫,一个人斗杀整个宦官集团。

结果显而易见,纵然屠夫出身的何进如何勇猛剽悍,面对宫中上千阉人一拥而上,也一样无法抵挡。

最终,外戚把一手好牌达成了死局,何进一死,外企集团立刻群龙无首,士人因时而起,夺下了兵权,先杀何进的弟弟何苗,再围困皇宫的宦官,连皇帝都在被波及到逃出皇宫流亡。伴随着一夜屠杀,皇城之中一片血腥,外戚高层几乎全部丧生,洛阳阉人也被杀了个干净,最不起眼的士人成了这场三方角逐中的最终赢家。

然而,就如白俊所说,这是属于军人的时代,守在洛阳城外的董卓用自己区区三千人的部队,在北邙山夺下皇帝。他的弟弟董旻抢下了北军兵权,兄弟二人在第二天直入洛阳,拥立皇帝,在转瞬之间就将士人的胜利气焰打压了下去。

一如白俊所料,三千甲士,横行洛阳。

这场大变革的胜利在几方势力之间游走,没有到最后,谁都不知道谁是赢家。

但就如白俊所说,军人的时代,获胜的一定是军人。

董卓最终取得了胜利,他掌握了外戚和宦官留下的所有遗产,兵权,金库,并且驱逐了所有不听从他命令的士人。

而另一个军人丁原,他没有把握住时机,等他再想和董卓争锋的时候为时已晚。

然而不甘心的丁原却还是站在了董卓的对立面上,借着并州军高强的实力和吕布的勇武,他在战争的开始时占据的优势,然而他高估了并州军的凝聚力,也高估了自己对于并州军的控制。他以为自己是并州军绝对的王,但事实上,他的威信早在英雄令的时候,因为输给曹性的一刻那副肮脏的嘴脸而丧失殆尽了。并州军中真正的神,是吕奉先,那个毋庸置疑的并州第一猛将。

于是,在另一场兵变之中,吕布取代了丁原,然后归入了董卓麾下。

胜利就是这样难以捉摸,不到最后谁都不知道谁是胜利者,洛阳的政权就这样起起落落,最终落到了董卓的手上。

然而,又是然而,如果你觉得董卓就这样成了最后的赢家,那只能说明你还是太小瞧了四百年大汉朝廷,洛阳的水有多深,只有经过一代甚至几代人在洛阳摸爬滚打才能知道,四世三公的家族能经久不衰,终是有别人所不能及的经验。

如果说洛阳政变是一场外戚,宦官,士人三个玩家的游戏,那么董卓作为军阀的乱入显然是不合法的。利用规则的漏洞取得游戏胜利的人,也会因为自己不够资格而失去一些应有的奖励,甚至遭到惩罚也说不定。

对于董卓来说,得不到的奖励就是朝廷的控制权。手握兵权的董卓拳头虽大,但是最多也只能掌握朝廷而已,军阀出身的外来客,注定他没有自己的文臣班子,没有文臣就不能给朝中大员来一次大换血,也就没法像指挥军队一样指挥朝廷。说到底,他能够否决朝廷的任何一项提案,却没办法让朝廷拿出什么有利于自己的提案,因为他不懂政治,他的手下也不懂,对于一群门外汉来说,洛阳的水深得他们连看都看不透。

自己做不到的,就让别人来做,董卓是这样想的,于是他又拉拢起几番落魄的士人们来。

到这里,董卓对这场权力游戏规则的粗浅理解已经彻底暴露了出来,他做了最愚蠢的事,那就是让已经退场的玩家复活,重新获得了和他同台竞争的权力。

这个行为一开始,便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先是一大批老臣站出来咒骂他,结果造成了上百士人被杀的惨剧,随后锐意正盛的年轻士人大批出奔流亡,导致朝野上下臣子去半,国家机制几乎瘫痪。

随后,董卓又不自量力的废帝刘辩,拥立陈留王刘协为帝,这使得本来已经凉透了的汉臣之心,再一次被沸腾的热血激荡起来,董卓触碰到了这场游戏中最不能碰的一环——废立天子,那是群臣的底线所在。

董卓,这个洛阳政变最大的赢家,却在短短数个月之后,变得千夫所指天下共伐。

十二月,曹操的讨逆檄文传遍天下,士人与董卓的决战正式爆发了。

这份檄文很快的传遍各州,所有在洛阳吃过董卓亏的士人,那些出奔洛阳逃往各地的年轻士人,那些在经年的战乱中积累了不俗的实力,跃跃欲试的地方豪族们,因为外戚和宦官一起失势导致失去了靠山的地方官员们,林林总总形形色色的势力一拥而上,聚集到了那面平乱的大旗之下,浩浩荡荡的开往了洛阳城。

檄文自然也传到了西河郡,崔州平和白俊激烈的讨论着到底该不该南下洛阳。

白俊的意思是,固守西河,坐观天下几变,用他的话说,过去的洛阳是水太深,经董卓这么一搅,彻底变成了一滩浑水,现在进去只能是混一身泥巴,绝对讨不到什么好处。

而崔州平则认为,浑水才好摸鱼,现在去卑刚刚经历大战,短时间无法对西河造成威胁,而并州经过丁原那次失败的调动,已经只剩下一个空壳子了。而并州是白俊南下必须经过的地方,这次到洛阳讨董,即使在主战场没有什么大的建树,能拿下并州,哪怕只是一两个郡,他们的底气也会比现在足得多,到时候回身对付南匈奴,也会更加有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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