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女孩漆黑的心里唯一的一丝希望,她喊着秀琴阿姨,摔在怀中颤抖的泪流不止。
“中国那么大,真要找一个人其实很难。”出了理发店高秀琴自欺欺人的说,“陶艺你觉得东北怎么样?”
“不晓得,没去过。”
“四十岁的时候和老公去那里旅游过一次,正好是冬捕的季节,几千米的大网在冰湖底下捣鼓,几天几夜后收网,一网就捕了几万斤的鱼,那场面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
“陶艺,用你的名字在那里买间房子吧。”
“秀琴姐!真要搬走?”
“我想了很久,佳佳她不能去坐牢。”
“可当时她还只是个孩子啊,还未成年。”
“可杀了人是事实,逃了躲了这么多年也是事实。”
“还是先找个律师问问看。”
“不用问了,孩子绝不能去坐牢。这些年她好不容易变成个普普通通的正常孩子,要是再让她变成以前那样,我……”
“唔。”
“陶艺这事就麻烦你了。”
“我早把佳佳当作亲妹妹了,她的事就是我的事。”
两人往家的方向走着,忽而一个轻快脚步从后面赶上来,插到中间搀起两人的手。
一边叫妈,一边叫姐姐,甚为亲昵。
“今天补习班放的真早啊。”
“我是第一个做完卷子的,还有好多都还走不了呢。”
“都做对了吗?”
“信心满满的。”托娅将脑后扎着的辫子松开,“妈晚上吃什么呀?”
“做了冷面。”
“太好了我最爱吃冷面。”
“还买了黄豆芽和榨菜。”
“那有没有鸡毛菜汤呢?”
“怎么没有。”
“陶姐一块吃咯,不会又去陪男朋友吧。”
“都到家门口了她不会走啦。”
“噢对了陶姐,CD寄来咯,昨天就收到了,可昨天没瞧见你。”
“是嘛。”
本该高兴的事但陶艺脸上却掠过一丝哀伤。
视她们为一家人的话,那自己的命运也必将同她们一同轮转。
“陶姐你怎么了,有心事?”
“哦,没有。”
“还没有?”
“没有啦快走。”
回到家托娅搅拌花生酱与醋,她做家务的模样可爱而乖巧。吃到一半托娅把CD交到陶艺手上,一张富有时代沧桑感的CD,封面上的男子长得可真丑。
这张NeilYoung的“HARVEST”将成为男友架子上的第一百张CD,由他的初恋女友赠送。
而初恋又总与离别、悲伤息息相关。
可口的冷面吃完桌边弥漫出一种奇异的宁静,谁都没动谁都不开口,都呆呆瞧着空碗,仿佛踏入了另一个平行空间。
娜仁托娅不解的眨眼睛,只见母亲将三人的碗筷推到桌角,空出好大片地方,双手交叠的放在上面。
“佳佳,妈有话要对你说。”
“……怎么了妈?染了头发脾气也变啦。”
母亲没笑,而是瞟了眼陶艺。
“咱们有可能要搬家了。”
“……搬家,搬去哪里?”
“东北。”
“去那儿干什么?”
“佳佳其实你也不是小孩子了,妈也不瞒你,因为……”
刚讲到此电话响了,高秀琴咳嗽几下在厨房用分机接起,而托娅抓着陶姐的手询问到底怎么了,陶艺低声将高秀琴的心思告知女孩。
“都是因为我,因为我被那个记者采访了对吗?”
“佳佳没有人怪你,你妈还有我,都没怪你。”
“可还是因为我!如果那天没让他们采访,就……”
“好了!”高秀琴回来止住女儿下面的话,“妈妈只想让你知道,不管怎么样咱们都会陪在佳佳身边的。”
托娅流下泪来,胸口泛出诸多痛苦与自责,如母亲所言她已不是一事不知的小孩子了,个中道理和情由她都一清二楚。
“这是妈妈最坏的打算。”秀琴拉着女儿到沙发坐下,陶艺也跟着过来,“还有这是根本不怪你,谁都怪不了。”
“可是。”
“这些天你别去学校了,妈帮你在旅馆订了房间,你先到那里先住着。”
这话让陶艺吃了一惊,下午才刚讲在东北买房,怎么到了晚上就要托娅躲出去呢?看来刚才所接的电话,带来了极不好的消息。
托娅呆在那儿不说话,屋内流淌着滞重的空气,陶艺以一种更为柔和的语气安抚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