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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看电影的故事

夏天早上5点多天就亮了,农村的人们都喜欢早起到地里干点活,待天儿大亮开始热了的时候就往家赶。

玉米地的玉米可以收了,一根根黄灿灿的玉米棒子,颗粒饱满。妇女和小孩子都背着背篓,掰一个往背篓一扔继续掰,待背着沉了就将背篓的玉米棒子倒到玉米地边的箩筐里。男人们通常就换着箩筐,一次次往家里担,一趟来回箩筐又该满了。

太阳开始让人感到晒的时候,大家也忙活的差不多了,回到家里,锅里出门之前煮好的粥温度凉到刚好。

吃完饭,女人们就端着一盆盆换洗的衣裳到湾里的池塘去洗,孩子们就约着一块儿出去抓鱼啊,钓黄鳝、泥鳅。男人们有到工地干活的,也有当棒棒的,或者累的时候就在家,几个人凑一桌玩玩牌。

生活平淡宁静,偶尔有邻里乡亲争吵的,大家都会帮忙劝劝,村里人的矛盾不是老死不相往来,遇到红白喜事,聚到一块,笑笑了事。

“看电影了,看电影了!“孩子们跑来跑去欢呼雀跃,他们对新奇的事情总是很感兴趣。

每到夏季的某一个傍晚,杨家湾会来几个放电影的人,具体的身份不是太清楚,只知道他们总是傍晚进村,在湾里最开阔的地坝把放电影的设备放好,叫来湾里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一起搭好屏幕设备,做完这些就在湾里的人家里搭伙吃个便饭,然后就一起等着夜幕降临。

遇到看电影的时候,湾里的人总是早早吃完饭,自己带着凳子到要放电影的地坝坐着,等待着。

那个时代连买黑白电视机都是奢侈的事情,要是能看电影或者戏剧,自然被当成一件大事儿来对待。随着放电影的人一起来的还有一两个小商贩,带着糖果、瓜子之类的小零食。

生活水平是一回事,逢年过节或者其它喜庆的日子会准备一点,放在平常,大家都舍不得花钱买这些小零食,像今天这种一年一度的看电影,算得上是喜庆的日子。

小孩子平常没吃过什么零食,看着小贩手里的糖果和瓜子,都馋的跟在后面跑来跑去。有的父母也舍得给小孩子几分钱,买一小袋瓜子或者糖果,小孩子拿到零食的当然非常高兴,悄悄的藏几颗在口袋里,没有零食的小孩儿就跟在有零食的小孩儿身后跑来跑去。

夜幕降临,屏幕上开始显出粗糙的图像,全场慢慢安静了下来,不需要人组织纪律。嬉闹的小孩被自己的父母拉到一边,或倚在父母身上,或坐在父母腿上,盯着一闪一闪的屏幕,眼里充满了好奇。偶尔一两个哭闹的孩子,都被父母轻声呵斥住了。人们的心都被屏幕上的情节给深深吸引住了,时而哄堂大笑,时而感叹万分,扣人心弦处都绷紧了神经。

盛夏的夜晚凉风习习,看着看着有的小孩儿都睡着了,在母亲怀里发出轻微的鼾声,偶尔的哄笑也只是让他们翻下身,然后继续沉醉在自己的美梦中。

露天电影的声音掩盖了青蛙的叫声和虫儿的鸣叫,也分散了生活平平淡淡的人们的注意力。如果你观察够仔细,这时你会发现全湾的人,除了身体不便的之外,还少了那么几个大姑娘和小伙子。

在浪漫的月色下,他们嗑着瓜子,并排坐着看看星星,聊聊天说说情话,甚至悄悄牵下手,感觉生活是那么美好。

杨家湾放电影一般都是一年一次,时间都是盛夏,具体哪一天没有定,也不会提前通知你。每当放电影的工作人员扛着放映机和一大包东西进队的时候,看到的人会问问是不是在本队放,等确定了就在自家队上放电影的时候,消息就会马上传出去,整个队就被一片惊喜笼罩。

在物质生活勉强能过关的年代,看电影是一件奢侈的事情,每个人都是简单而平淡地生活。

晚上夜空的星星格外亮,杨家湾的供电设施还算完善,只是停电也是家常便饭的事情,也有老一辈的人为了节约用电,使用着蜡烛、煤油灯。

看电影了,大人小孩儿都特别开心,老人图的是热闹,年纪轻点的图的是新鲜,小孩儿图的是热闹新鲜加上大人不会要求早点回家。

前几年放的是战争片,近几年也赶着流行,放的是香港动作片或者恐怖片,大家可能不知道什么叫美国总统是谁,但一定知道一个叫林正英的人。

“林正英嘛,演抓僵尸的道士,武功和法术都很厉害。“很多人都会这样回答。

林正英演的恐怖片播过几次,群众反应不错,恐怖加喜剧的效果,让人回味无穷。连小孩子平常玩耍的时候,都会用小刀将木棒子削成桃木剑的样子,大声嚷嚷着抓鬼抓僵尸。当然是白天的时候,通常天快黑的时候,都怕得早早回了家。当小孩子不听话的时候,大人也会吓唬说到,晚上外面会遇到不干净的东西,有的小孩子懵懂无知,问什么叫不干净的东西,这时候大人就会很正经的告诉他,不干净的东西就是电影里看到的那种蹦蹦跳跳吃小孩儿的东西,胆子小的孩子会吓哭,然后大人会说,听话的小孩子就不会遇到,于是小孩子就乖乖的说会听话。所以那个时候看电影的后遗症是增加了大人的恶趣味,也增加了小孩子的恐惧感。

还有就是香港的动作片,看的人热血沸腾,特别是年轻人。好的电影导人向善,在这个时代体现得淋漓尽致,故事情节简单,结局两个字形容完美。坏人不管如何春风得意,最后肯定会受到制裁,好人不管如何命运多舛,最后肯定苦尽甘来。这种设定恰好迎合了人们那种相信真理、人间正道的心理,大人也可以拿此说教,教育自家小孩子不能学坏,坏人的下场都不会好,老话说得好久走夜路必撞鬼。生活中教材有好有坏,电影教材也是其中一种,可以拿好的说教,拿坏的警示。

这些都是上升到一定的程度来说的,更多的情况,看电影只是一种消遣,相对当前生活水准的一种较奢侈的消遣,也可以当做是茶余饭后的谈资。生活是平淡的,偶尔的惊喜是适当的调剂品,满足人们心中的某些需求,完毕回归现实。村民最在意的还是生活,贫苦不要紧,不能一直活在梦幻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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